鬼虎低下頭顱,目光露出一絲陰冷之色,心中暗自冷笑,“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嘯月老怪就會發現,天妖凝魂大法,需要你們全族血祭屆時它入魔已深,有你好果子吃。”
天妖凝魂大法的血祭實是一條不歸路,只會越陷越深。
這是一位闖入黃泉路的絕世大妖創造,斷情絕性,在魔功中,論血腥殘忍,亦是排名前列。
鬼虎平復心情。它對景陽老怪其實恨意不濃,畢竟景陽神通在它之上,它輸得心服口服。
嘯月算什麼東西,居然囚禁奴役它的殘魂多年,現在它還要受這白月狼族小輩的屈辱,用人族的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虎心念電閃的時候,天玄老祖一揮袍袖,兩道雷光如青藍色的蛟龍一般朝着鬼虎絞殺過去。
“雷法!”鬼虎微微一驚。
它擡起虎爪,生出森寒無比的罡風。
一陣激烈的打鬥後,雷光變化的蛟龍徹底碎裂。
天玄老祖並不吃驚他尚未使出全力,適才無非是稱量一下鬼虎的神通而已。他自也發現鬼虎有所保留。
天玄老祖自然明白,這是玄陽虎王的殘魂只是迫於無奈才聽從白月的命令。
保留生前靈智的鬼虎,與白月並非同心同力。
顯然白月發現了這一點,“玄陽,人族殺了你族最後一個有希望結丹的後輩,伱難道不想報仇嗎?”
它說話的同時,也在對鬼虎的精神施壓。
玄陽虎王受限於禁制,不得不做出更激烈的動作,發出一聲地動山搖的虎嘯,它的身形開始變大,甚至長出一對黑色的骨翼,撐開足足有十餘丈。
乍看之下,像是鋒銳的利刃。
鬼虎身上的氣息也攀升一大截,朝着天玄老祖而去。
一隻骨翼,赫然朝天玄老祖斬去。
天玄老祖伸出劍指,雷光化作劍芒,大起風雷之聲,朝着骨翼斬去。
黑色的骨翼和青藍的雷光劍芒碰撞到一起,爆裂聲此起彼伏。
此刻,白月突然出現在天玄老祖背後,尖銳至極的利爪,眼看要抓中天玄老祖的後背。
它這一爪,看似沒有驚天動地的元氣波動,可是放在南荒之中,隨便就能將一座小山坡抓爆。
天玄老祖手中的紙燈,不知何時落在了狼爪上。
淡青色的火焰,瞬息間生出恐怖的威能。
白月慘叫一聲,“骨靈聖火!”
它這才認出,紙燈上的火焰,赫然是靈脩、鬼修中赫赫有名的奇火之一——骨靈聖火,最能消融血肉精氣。
“白月一族,果然見多識廣。”天玄老祖淡然道。
他已經和鬼虎分開。
白月陰冷地看了鬼虎一眼。
鬼虎的虎嘯聲愈發可怕,天玄老祖耳邊好似有無數厲鬼哭嚎,心神隨之一亂。
緊接着鬼虎和白月前後夾擊,各自使出強大的神通,打向天玄老祖。
天玄老祖到底不是生前,許多神通和法寶都施展不出來。
連神霄真法純粹以魂體使出,也弱了不少。
他危機關頭下,打出一道陰陽神光落向白月,卻是硬受了鬼虎一擊。
感受到體內魂氣不穩,周圍又涌出一對對綠幽幽的眼睛,正是白月狼族的精銳。
天玄老祖清楚今日是討不了好。
紙燈迎風一漲,骨靈聖火開路,破開陰風和鬼霧,生出一條甬道。
風雷之聲一起,天玄老祖就提着紙燈,消失在甬道盡頭。
白月追了過去,很快止步。
再往前走便是真正的黃泉路,它受到的影響更大。
“玄陽,你要是再耍弄心思,我定不饒你。”白月對於鬼虎的表現很不滿意,若是鬼虎全力以赴,天玄老祖哪有那麼容易逃走。
它還生捱了一記陰陽神光。
要不是天玄老祖僅是魂體,陰陽神光只剩下生前一小半的威力,白月非得身受重傷不可。
…
…
“道友好神通,居然能從這陰陽法域中出來。”天玄老祖不遠處,一個黑袍人讚歎道。
天玄老祖拱手一禮,“閣下是哪位?”
黑袍人自報了來歷。
天玄老祖才知曉,對方是黃泉鬼宗的幽冥使者,地位只在黃泉鬼宗的宗主、長老之下。當然幽冥使者,黃泉鬼宗也有十多個,眼前的幽冥使者的排名並不靠前。
黑袍人姓丁,名邪隱。
他生前也是南荒的結丹修士,恰巧天玄老祖還在典籍中見過這個名字。
丁邪隱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了,生前的記憶,有許多細節也想不起來。但天玄老祖對此人的事蹟,頗有些深刻的記憶。
因爲丁邪隱的時代,正是南荒在景陽真人出世之前,最近的一次天地大劫,許多近古的宗門紛紛隕落。
在那樣的時代中,丁邪隱居然以結丹修士之身,苟活到了最後,安然坐化。
因此在那個時代,獲得了“避邪真人”的稱號。
意思是此人善於知曉禍福,能避死延生。
丁邪隱是個善交際的,爲了打消天玄老祖的疑慮,將加入黃泉鬼宗的好處說得清清楚楚,反正天玄老祖這樣落單的鬼修,獨來獨往是不可能的,遲早要加入一個宗門。 丁邪隱爲了招攬天玄,不知暗示了茶水攤老者的身份,還將他當年加入黃泉鬼宗的經歷給天玄老祖說了一遍。
“道友不信我身份的話,你剛坐化未久,應該還有至親的後輩在世,我有一門託夢大法,可傳與你。你憑此告知你那後輩,我生前藏寶的位置,去了便知我騙沒騙你。”丁邪隱想着反正自己陽世的東西用不上了,不如賣個順水人情,順便證明自己。
天玄老祖擺明是個強援,而且接引對方進入黃泉鬼宗,他還能五十年不用接外出的任務。
如此一來,他又能平平安安再混五十年。
天玄老祖對丁邪隱的話是半信半疑,但聽到託夢大法,心中一動。
以他現在的狀態要奪取陰陽玉圭,自是無比的艱難。而且丁邪隱也說過,在黃泉路呆久了,再進入陰陽法域這類的地方,會受到強烈的壓制。何況攻下陰陽法域,對黃泉鬼宗也沒啥好處。
還不如多抓一兩個女修羅實惠。
其實追根究底是丁邪隱、葛長老不想冒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於這處陰陽法域,兩鬼連上報的心思都沒有。
天玄老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猜到丁邪隱的心思,他也沒打算請丁邪隱幫忙去攻打陰陽法域,而是對託夢大法感到興趣。
有了這託夢大法,他就可以通知徒弟商子建,讓他轉告青靈子陰陽法域的位置。
鬼虎固然厲害,可是如何敵得過青靈子的叱目神光?
沒想到,他下了黃泉路,居然還能請外援!
一想到與商子建他們並非陰陽永隔,天玄老祖頗有一種將來能殺回景陽道域的感覺。
他若是結成鬼嬰,以附身大法降臨,將來未必不能顯化在南荒中。
雖然附身之後,實力大打折扣,卻也是一個折中之舉。
於是天玄老祖請丁邪隱傳他託夢大法,此外,丁邪隱也說了生前藏寶的地方。其實天玄老祖早已知曉丁邪隱藏寶的位置,因爲那裡已經被景陽真人找到,裡面丁邪隱坐化,還道於天的天材地寶也被景陽真人順走了。
這些事天玄老祖沒說出來,而丁邪隱說的位置,也確實和天玄老祖的記憶能對上。
…
…
商子建將師父的遺蛻葬在玄武岩打造的石棺中,並將其藏於天玄城的靈脈最深處,日日夜夜有靈機潮汐沖刷。
這樣一來,師父的遺蛻能保存得更久。
他打理這些師父後事的時候,忽然間有些發睏。
不知不覺間,居然睡了過去。
作爲修士,商子建一向是以打坐入定代替睡眠的。
“子建……”
商子建耳邊響起幽幽的聲音,他睜開眼,朝着聲音的源頭走去。他忽然發現,這裡籠罩着一層淡淡的血光,很是詭異。
可他卻並不覺得恐怖。
淡淡血光中一個朦朧模糊的影子出現。
商子建走到近前,才發現是師父天玄老祖,他猛地跪倒:“師父……”
天玄老祖摸了摸商子建的頭,商子建感受到師父冰冰冷冷的手,心裡一下子清醒許多,禁不住問道:“師父,這是哪裡?”
天玄老祖微笑:“徒兒,這是你的夢。爲師有要事吩咐你……”
…
…
落魄嶺。
周清見到分別不久的商子建,聽着商子建的敘述,心裡頗有些驚詫。要不是他用破妄法眼觀察商子建,並無任何異常,神魂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都懷疑商子建是不是思念天玄老祖過度,精神生出幻象。
“盟主,我真的不是走火入魔,或者被心魔入侵,師父真的給我託夢了。”商子建極爲認真。
周清:“商道友,你不要急,我沒說不信你。你讓我想一想。”
如果託夢之事是真的,那麼天玄老祖這遭遇也太離奇了,生前苦尋不到的陰陽玉圭,居然死後遇到了,而且還是什麼陰陽法域,裡面有玄陽虎王的殘魂,白月也在那裡。
他沉吟良久,還是決定相信商子建。
“商道友,你持我令旗,召集天玄盟所有的結丹修士到天玄殿,我要舉行會議。”
他爲了安全起見,決定傾巢而出。
反正邪魔鬼道,人人得而誅之。真有什麼陷阱,只要不是嘯月脫困,大家齊心協力,也能推平。若是嘯月脫困,也不用設下什麼陷阱等他,早直接殺上門了。
自從仙丹拍賣,已經十年過去。
殺生道人率先突破結丹後期,倒是孟玄和秦方都差了一點,卻也離結丹後期很接近了。
周清知曉,修煉界以強者爲尊。
魔道修士尤其如此。
殺生道人突破結丹後期之後,未嘗沒有和他一較高下的意思。只是礙於天玄老祖在世,不願造次。現在天玄老祖一去,殺生道人肯定是有心思的。
周清打算趁此機會,給殺生道人一個機會,讓他服氣。
無論是江湖,還是修煉界,打打殺殺之後,纔有人情世故的用武之地。什麼規矩大義,都要排在後面。
商子建見周清相信自己,大是鬆了一口氣。
他立刻接下令旗,去四大魔宗傳信。
這時,也正是離天玄老祖坐化不久,景陽道域人族內部暗生波瀾的時候。開個會,重新確立核心,亦是應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