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煌島距離玄天海不遠不近,以玄瑤的遁速,亦得飛行半個月才能到。周清這次自然沒有帶着玄瑤施展天雷翅,而是降低速度,與玄瑤一起前往朱煌島。
路上順便還能熟悉熟悉海域的環境。
有玄瑤陪他一路渡海,兩個元嬰境的怪物,稍微釋放氣機,根本沒妖敢來打劫。
反而是唯恐避之不及。
約莫過了七八日,距離玄天海起碼有了十數萬裡的路程。
這一路上,連島嶼都稀少,偶爾遇到海上風暴,憑周清和玄瑤的法力,也輕易越過去。
玄瑤笑道:“這一路天氣還好,沒遇到蜃霧,否則也是一樁不小的麻煩。”
蜃霧不只是海域獨有的天災,南荒陸地上也會發生,一旦遇到,即使脫身出來,也很可能在千萬裡之外,屆時不知如何回去。
不過,玄蛇族在玄天海紮根多年,手裡有內容充實的海圖,周圍百萬裡海域,特別危險的地方,玄瑤都是知曉的。
即使如此,玄蛇族的族妖手持海圖,沒有結丹後期級別的實力,也不會輕易渡海。
當然,在這百萬裡海域,玄蛇族的名聲還是很大,很少會有異族敢於招惹。
出了離玄天海超過百萬裡地界,那麼遇上外域妖族,玄蛇族的名頭就不怎麼管用了。
玄瑤和周清在遁光中閒聊,忽然周清擡眸往前方望去。
過了片刻,玄瑤亦神情一凜。
兩人遁光往前走了大約百里左右,只見到天地間有濛濛白絮散落,形成一個法陣。
“這是白鯊妖主的界域。”玄瑤神色凝重。
海域中,絕世大妖,若是統領一族,也可稱之爲妖主,若是化神大妖,便是冠以“大聖”稱號。
如今天地間,莫說妖族大聖和人族化神,便是元嬰後期級別的存在,亦多是處在傳說中。在玄蛇族已知的千萬裡海域,有元嬰後期級別實力的妖修,也不過三個而已。而且常年閉關,以求突破。其中兩位更是修行近萬年,指不定都已經坐化隕落掉。
能修行接近萬年,也屬實是異種中的異種,即使非是真靈,也差之不遠了。
周清破妄法眼,更是看到六道金色的影子,圍繞着一頭巨大白鯊,正在鬥戰。
他看得分明,這六道金色影子,分明都是屍魔變化,而且氣息不弱。
“遭了,是金翅夜叉。還好不是玉羅剎,否則咱倆也得繞道逃走。”玄瑤顯然認得金翅夜叉的來歷。
“玄瑤姑娘,你想幫這位白鯊妖主?”周清問道。
玄瑤點頭:“白鯊妖主和我認識,有些交情。你等我一下,我去助她脫困。”
周清點了點頭,又道:“玄瑤姑娘,我看這金翅夜叉非同尋常,你小心些。”
玄瑤:“我知道,這是羅剎鬼族的鬼主級別才能煉製的邪物,其生前都有元嬰級別的實力,如今被煉製類似傀儡的存在,也保留了生前部分實力,遠在一般的結丹後期大妖之上。”
玄瑤取出一條白綾,輕輕一刷,就有白虹朝着戰場射過去。到了近前,白虹炸開,一剎那間,數十道劍光似的白霞迸濺而出,罩殺向四頭金翅夜叉。
那四個金翅夜叉見來了強敵,其中兩個根本不管,依舊猛攻白鯊妖主,另外兩頭金翅夜叉突然張口一吐,居然有帶着血光的金絲如瀑布般吐出,將數十道白霞纏住。
轉眼間,白霞消失。只見血光金絲,纏繞着一條白綾。
玄瑤似乎早有預料,取出一根黑玉髮簪,往天上一擲,登時有滾滾玄水,將兩頭金翅夜叉籠罩住。
那黑玉髮簪也不知是什麼法寶,生出的玄水,猶如泥淖般,將兩頭金翅夜叉陷進去。
白鯊妖主得了玄瑤相助,一道嘯聲發出,護身的白光立時大盛,四名金翅夜叉一下子落了下風。
就在此刻,四名金翅夜叉突然放棄了白鯊妖主,不約而同齊齊攻向玄瑤。
玄瑤神情微微一變。
她剛制住兩名金翅夜叉,沒多少餘力,此刻四頭金翅夜叉殺來,着實難以抵擋。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突然躍來,直接將一頭金翅夜叉撕裂。而其餘三頭金翅夜叉,竟被一道張開的黑白雷網擋住,此刻上面有青陽神火迸發,三頭金翅夜叉慘嚎不止,發出尖銳的叫聲。
周清不出手則以,一出手豈能留下後患。
雷網上的陰陽神雷立刻爆炸不止,隨後塵寰劫水一出,眨眼間將三頭金翅夜叉淹沒。
他一揮袍袖,三頭金翅夜叉,跟着塵寰劫水一併消失。
而另一頭金翅夜叉,也在青楻劍的劍煞下,當場碎裂,無數泛着金色屍氣的肢體碎片,紛紛揚揚落下,很快又被青陽神火變化的火鳥,燒成灰燼。
他這一出手,動如雷霆,乾脆利落。
後面白鯊妖主趕上來,與玄瑤一併絞碎了兩頭金翅夜叉。
隨後,那白鯊妖主搖身一變,化作一個貌美女修,看着周清既驚且駭。
玄瑤亦驚歎不已,“青靈子伱……”
周清微微一笑:“玄瑤姑娘,你是要敘舊,還是要繼續趕路?”
他眨眼功夫,乾脆利落斬殺了四頭金翅夜叉,風輕雲淡。似乎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白鯊妖主深知,就算她和玄瑤聯手,想要斬殺六頭金翅夜叉,亦得大費手腳,甚至還可能讓其跑掉兩個,根本不可能如對方那般輕描淡寫。
這附近海域,何時又出了一位如此了不起的強者。
玄瑤回過神來,朝白鯊妖主揮揮手,說道:“白紗姐姐,這是青靈子道友,人族修士。”
“人族?”白紗先是一驚,隨即若有所思,然後向着周清施禮:“多謝道友相救,此物聊作酬謝。”
她取出兩根青色翎羽,頗有些飄渺之氣,顯然十分貴重。
周清瞧得出,這多半是某個真靈還道於天生出的天材地寶,對於元嬰老怪,都十分珍貴了。
他雖然是爲了玄瑤出手,沒打算要什麼謝禮,但對方這麼識趣,周清自也暗生好感。他毫不客氣收下青色翎羽,笑道:“道友是打算回去,還是跟玄瑤姑娘敘舊。若是回去,路途不遠,我和玄瑤姑娘可以護送。”
既然收了禮物,周清自是好人做到底。對方既然是一位妖主,結結善緣總沒壞處。
玄瑤見到青色翎羽也有些眼紅,卻沒說什麼,只是拉着白鯊妖主說道:“我們正要去見朱煌上人,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白鯊妖主:“好,正好也有上百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
玄瑤:“話說,你怎麼得罪了羅剎鬼族,居然有六頭金翅夜叉來追殺你。要不是遇見我和青靈子道友,你這回說不得妖身都留不住。”
白鯊妖主:“不知道羅剎鬼國在搞什麼鬼,多半是想拿我們的妖身修煉邪法,你往後日子也小心些,休要單獨出門,被人盯上。這回我也去朱煌上人那裡避避難,看看羅剎鬼族到底打什麼主意。” 周清好奇:“羅剎鬼族以前做過類似的事?”
白鯊妖主:“此事倒不常見,距離上次羅剎鬼族有動作,已經是五六百年前的事了。道友雖然神通驚人,這回爲我們得罪了羅剎鬼族,亦要小心些。不過你既然是人族修士,回到南荒應該不會有事。我這兩千年來,沒聽說過羅剎鬼族去南荒鬧事。而且我這兩根翎羽,乃是上古一頭青鳳道化之物。道友身爲人族修士,應該是擅長煉器的,此物想必能煉成風屬性法寶,屆時若是遇上麻煩,也能憑此物煉成的法寶,更容易脫身些。”
周清這才知曉,白鯊妖主送他青鳳翎羽,還有這一層用意在。
他點頭稱謝,隨即不由尋思此物能不能融進天雷翅裡,更增威力。同時猜到白鯊妖主多半是打算去找朱煌上人煉器的。如此說來,白鯊妖主估計手裡還有青鳳翎羽。金翅夜叉來找她,莫非和青鳳翎羽有關係?
看來事情的關鍵在青鳳翎羽是如何得來的。
他心裡雖然好奇,卻也沒有過多打探。
白鯊妖主繼續開口:“道友若是日後有麻煩,可以憑藉此物呼喚我,路程再遠,白紗也必定趕來相助。”
她又取出一隻法螺,交給周清。
至於玄瑤,和她感情深厚,則是無須感謝了。
周清收下法螺,於是三者結伴繼續前往朱煌島。
周清暗自心想,玄蛇族的潛在實力,果然雄厚,不但認識朱煌上人這等厲害的絕世大妖,還和白鯊妖主這等絕世大妖交情深厚,難怪能獨霸玄天海。
在他已知範圍內,玄蛇族算上兩個盟友,足足有五個元嬰境級別的戰力,其中朱煌上人根據傳言,周清也未必有把握勝過對方。
即使玄蛇族有如此大的勢力,居然也沒解決掉在南荒近海的羅剎鬼族,足見羅剎鬼族也實力不弱。
但是從白鯊妖主的言語來看,羅剎鬼族似乎有什麼禁制,不大可能去南荒行動,而且似乎在海域活動也多有限制,這一點和當年玄鷹王所言,頗有吻合。
除此之外,周清忽地意識到,正是有玄蛇族、羅剎鬼族的存在,無形成爲景陽道域海上的一道屏障。
羅剎鬼族如何,周清暫時不知,但玄蛇族霸佔玄天海,成爲景陽道域的海上屏障,追根究底,與神水宮脫不開干係。
難道當年神水宮驅趕玄蛇族入海,竟是一個佈局?
周清心知,如果海域太亂,岸上的人族肯定會受到更大的波及。
神水宮作爲人族近古,最大的一個勢力,在遭遇劫數之前,似乎早已預料,留下了種種後手。
而且周清懷疑那場劫數,不像是某個大勢力所爲,至於具體是什麼,他暫時難以分析出。
若是某個種族或者大勢力所爲,按理說神水宮是難以留存的。
可是他見神水宮,幾乎保存完好,只是人沒了。
沒有發生過大戰的跡象。
“不管發生什麼,反正也不是我現在能摻合的。”周清心知自己不足以摻合這樣的大事,因此沒有探索根底的打算。等他北冥一成,煉化魔龍珠和剩餘的塵寰濁水,就有了衝擊金丹五轉的積蓄。
面對未知的劫數,實力纔是他最大的保障。
何況通過斬殺金翅夜叉,周清大致摸清他現在的實力,對付當年嘯月那等級別的絕世大妖,他如今應該可以砍瓜切菜地解決了。
起碼得元嬰中期級別的老怪物,才能令他忌憚。
同階中,以南荒和南海之大,怕也是難以找出第二個有他這樣神通的。
可惜,他比起當年景陽,少了一件機緣。那就是景陽的信息渠道很厲害,明顯瞭解許多天地秘聞,這是周清不具備的。
再不濟,景陽也應該會一門趨吉避凶的神通,能預先躲避危險。
相比之前,周清只能靠強大的神識和破妄法眼,在很遙遠的距離感知到危險,或者化解危機。
不如景陽那麼會取巧。
這也是他的一個弱點,需要找機會彌補。
“破妄法眼的進階,與命數氣數有關,若是破妄法眼進一步提升,我趨吉避凶的能力也會上升不少。”周清勉強找到一個突破口。
說起來福鬆的災厄道術,也和這方面能扯上關係。但福鬆的災厄道術,顯然屬於好的不靈,壞的靈。
希望二師兄爭氣一點,早早煉成災厄道術。以後萬一遇上什麼大敵,福鬆這招其實也是有用的。
趕路時,白鯊妖主變化出一艘巨大的靈舟,周清和她們坐在靈舟上。隨即,靈舟上還有機關傀儡伺候。
周清一看,這些機關傀儡明顯是青陽道宗出產的。
不過白鯊妖主說是從玄蛇族重金買來的,爲此她還求了玄瑤許久。
玄瑤見事情敗露,就老實說了。
白鯊妖主才知被玄瑤敲了竹槓。
好姐妹都坑,周清暗自腹誹,玄瑤真不是人。
玄瑤倒是解釋道:“本來這些玩意都是我們玄蛇族獨享的,我說賣給你,泰叔還不願意呢。”
白鯊妖主於是不理她,向周清開口:“青靈子道友,其他小玩意我不想要,只是貴宗的香料和茶葉以及靈米能否賣一些給我。”
周清也不知白鯊妖主要的是哪一種,於是隨手將蕭若忘他們日常供奉的香料靈茶取了一些出來,詢問:“白紗道友問的是這些嗎?”
這香料一取出,本來平平無奇。白鯊妖主取了一點,在手上一搓,居然滿室有異香出現,輕輕聞一口,猶如登臨仙境。
原來這香料用的是萬年香木,經過極爲複雜的工藝煉製而成。而且是一副古方所得,喚作“天人香”。
此香不但能寧定心神,而且細細品味,還有“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妙諦玄意釋放。
妖族神魂弱於人族,因此更容易受到這類香料的吸引,從而沉迷。
某種意義上,這種天人香,能讓人產生類似天人的幻覺。
白鯊妖主此前體會到的不過是最劣等的天人香,自是遠不能和周清的相比。
“這比我之前在玄瑤那裡聞過的品質好許多。”她一臉狐疑看向玄瑤。
玄瑤一臉氣憤:“難道是玄瞳將好東西留着自己享受了?我回去非打死他不可!”
白鯊妖主見玄瑤神情,不似作僞,因此放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