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鬼宗此次一共派了兩名元嬰境的長老,三名結丹圓滿的幽冥使者。五塊裹屍布碎片,除開周清給天玄那一塊外,其他四塊都是黃泉鬼宗多年積攢下來。
十王殿三百年開啓一次,可以進入探索寶物。
自從失去幽冥渡人經之後,黃泉鬼宗便來過一次,如今是第二次,旨在奪取陰陽輪迴訣,彌補失去幽冥渡人經的損失。
而陰陽輪迴訣的消息,也是上上次十王殿開啓,一位元嬰境鬼修傳出來的。
天玄與地藏寺的僧人一戰,頗有損耗,暫時調息。
另一位宗門的元嬰境長老率領三名幽冥使者,取出五支陰魂幡,在殿外着手佈置禁制。
此處大殿,只是十王殿十大主殿附屬的一間偏殿,禁制殺傷力不強,可是防禦力驚人。
有過上次探索的經驗,這次黃泉鬼宗打算以陰魂幡結成大陣破去大殿的禁制,進入其中。
這是以陣破陣的法子。
周清在暗中觀察,心想:“黃泉鬼宗果然還是有高人,若是換成我,雖然破去此陣不難,卻想不出如此精巧的法子。”
他不急着動手。
適才天玄開口,說裡面有陰陽輪迴訣的陽訣,顯然是在提醒他。周清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出手,免得連累了天玄。
而且……
周清破妄法眼的觀察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埋伏在大殿周圍的迷霧中。
正是九葬。
這和尚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實則一點都不老實。
“他和我目標應該一樣,待會各憑本事瞧瞧。”周清雖有破妄法眼,亦估摸不出九葬的深淺。
待會若有衝突,肯定要稱量一下九葬,能成功拿下對方,他就有機會得悉景陽衝擊化神失敗的原因,若是不能拿下,那也順其自然好了。
周清暗自取出玄蛇錐,隨時準備發動。
此錐威力大,關鍵是要能命中。
抓住時機很重要。
隨着陰魂幡布置的大陣開始運轉。
天玄和另一位長老在旁立着不動,凝神以待。
過了一會,大陣的衝擊下,大殿的禁制開始支離破碎,隨後有一條鬼影衝出來,來到另一位元嬰境長老的面前。
鬼影面容先是模糊,逐漸清晰,居然要變作這位長老的模樣。
周清暗自一凜,“黃泉魔氣。”
他從這個鬼影身上感受到精純無比的黃泉魔氣。
這元嬰境長老也不是吃素的,吐出一口綠幽幽的鬼火。那鬼影立時慘叫一聲,渾身被鬼火點燃,化作一股青氣。
隨後又有數條鬼影衝出來,皆被這位長老和三名幽冥使者以鬼火點燃。
沒多久,大殿裡衝出的陰邪鬼物都被黃泉鬼宗的長老和幽冥使者殺盡。他們緊接着進入大殿中,周清趁勢進去。
以他的修爲施展千幻,即使天玄明知道他在附近,也感應不到周清的位置。
不過周清半點得色都沒有,因爲九葬也跟了進來。
周清現在都沒法確定,老和尚是不是也發現了他。
從始至終,對方也沒往他所在的位置看上一眼。
大殿中央的神龕上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座血棺,周清想起自己的血棺,而枉死城也有類似的血棺。
這玩意是真的多。
而且是實打實的元嬰境級別的法寶,他手裡的血棺都有四重法寶神禁,雖然靈性不如太始魔簡,也不如他的青楻劍,可在一般法寶裡,也稱得上靈性十足。
血棺的棺材頭上擺放着一盞燈。
周清看得分明。
“太陽精火!”
他沒想到這藏陰陽輪迴訣陽訣的地方,居然有一朵太陽精火。太陽精火是一種天地生成的火靈,若是他能得到,青陽神火將其融合,靈性將會大增,威力也會上升一個臺階。
若是能得到此物,即使沒有陰陽輪迴訣,此行也不虛。
何況他破妄法眼分明看到燈座上有蝕文若隱若現,詮釋着天地妙理。
看來陰陽輪迴訣的陽訣,大概率刻在燈座上。
周清心中驚喜時。
黃泉鬼宗的長老也欣然道:“果然還有太陽精火,大家小心點。天玄長老,你幫我護法。”
身爲鬼修,肯定是懼怕太陽精火的,但如果能收服,那就是對付其他鬼修的大殺招。
他手中掐捏法訣,口中唸誦咒語,一個陰魂口袋對着燈座吸收過去。
只見陰魂袋子一點一滴釋放吸力。
燈座上的太陽精火似乎受到什麼束縛,開始一點點從燈座剝離,幻化成一隻金烏雛鳥,朝着陰魂袋的口子而去。
眼見就要大功告成。
周清很有耐心,沒有急着出手。
否則他便成了螳螂,九葬做了黃雀。
就在黃泉鬼宗長老即將成功的剎那,大殿裡忽然響起一個“吒”音。
“吒”音十分古老,乃是開天闢地後,誕生的第一個殺伐之音,貫穿力極爲可怕。
黃泉鬼宗長老根本沒想到大殿裡會突然響起這樣一個殺伐之音,施法立刻被打斷,術法反噬下,忍不住一口青黑的鬼血噴出。
同時,那太陽精火的金烏雛鳥,立時掙脫束縛,高鳴一聲。
三個結丹圓滿的幽冥使者當場如蠟燭一樣融化掉。
大殿地上只留下一灘鬼水。
此刻天玄正要出手,一拳打出轟雷,陰陽之氣流轉,想要收攝太陽精火。可是一道血黃的袈裟飛進來,剎那間籠罩大殿。
那袈裟上更有千萬血黃絲線,朝着天玄纏去。
天玄立時好似陷入泥淖中。
另一名長老更是身受重傷,一時間難以反擊,也被絲線纏住。
此刻一個僧人飄然走進來,笑道:“多謝了。”
他話音未落,伸手去撲捉那道太陽精火。
就在此刻,黃泉鬼宗的長老嘿嘿冷笑一聲。那隻被打斷施法的陰魂袋,忽地從口子放出數十道陰火,轟向僧人。
僧人在陰火及身時,忽地張開口,數十道陰火居然硬生生被他吞下。
黃泉鬼宗的長老神色駭然欲絕。
此刻僧人已經靠攏了太陽精火,準備將其收走。忽然間,數十道陰陽神雷劈向僧人。
雷法本就剋制鬼修,何況這陰陽神雷乃是陰五雷和陽五雷共同組成。僧人捱了這雷光,立時收回手,太陽精火立刻飛出殿外。
在它即將飛出殿外時,忽然間,一條青色的火龍忽然出現,火龍一口將太陽精火吞下,隨即憑空消失不見。
此刻僧人被陰陽神雷逼退,卻倏地一下憑空消失。
原來他的袈裟已經將血棺連同燈座裹走。
大殿裡,黃泉鬼宗的長老瞧着空落落的神龕,又驚又怒。到頭來,還是被人做了嫁衣。
他正欲追出去,天玄按住他,搖頭道:“厲道友,不要去。無論是地藏寺的那位高僧,還是另外一位不知底細的高人,我們皆敵不過。”
厲長老聞言,很快平靜下來,嘆口氣:“不錯,咱們待會再搜搜大殿,看還有什麼留下。你先等我運功療傷一下。”
若是他沒受傷,興許還有機會搶下一件寶物。
那吒音的殺伐之力九成以上都落在他身上,正是他施法收攝太陽精火的關鍵時刻,這一下襲擊,立時讓他受了重傷。
只是他心中略有疑慮,最後劈中僧人的雷光,顯然和天玄老祖有些淵源。
等到厲長老稍稍平復傷勢,禁不住問出疑惑。
天玄對此早有解釋準備,他說了自己陰陽神光的來歷,而且將關於九葬身份的猜測也合盤托出。
天玄的身份,其實厲長老早已瞭解過一些。
“原來他就是當年搶走本宗渡人經的景陽的一部分。”厲長老是景陽搶走幽冥渡人經之後加入,而且當年景陽只是留下名號,真正與景陽交手的黃泉鬼宗強者,當場就被送走了。
雖然厲長老覺得此事還有些蹊蹺,但對於天玄,他還是信任的。因爲天玄真和那兩個傢伙有勾結,他現在已經灰灰了。
照天玄的說法,剛纔另一個存在,有可能是景陽的另一部分。
畢竟能修煉陰陽神雷的鬼修寥寥無幾。
即使不是景陽的另一部分,也必然和景陽大有關係。
天玄手裡有個小玉瓶,裡面有剛纔陰陽神雷劈中僧人後,殘餘的氣息。
此物可以拿回去,交給黃泉鬼宗的宗主作爲憑證。
其實他收集氣息之後,便知道這不是陰陽神雷,而是傳說中的五雷正法,可以說跟他的陰陽神雷完全扯不上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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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清正在追逐九葬。
剛纔以五雷正法施展陰陽神雷,既是作爲迷惑,也是趁機看看黃泉鬼宗的宗主知曉多少枉死城幽冥教的事。
五雷正法和枉死城、幽冥教息息相關。
黃泉鬼宗與幽冥教淵源頗深,可以說是幽冥教在陰世的分部。他殘存的五雷正法氣息被天玄帶回去的話,應該能借此試探出一點東西。
出了這種事,天玄和那位長老無論如何都會被引起懷疑,他留下的證據,恰恰能幫助天玄洗脫嫌疑。
因爲五雷正法真正的源頭恰恰是幽冥教,來自黃泉鬼宗的源頭。
如果真有問題,問題也是出在黃泉鬼宗內部的核心高層,甚至能查到黃泉鬼宗宗主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五雷正法也是最能驚詫九葬的手段。
不知離開大殿多遠,一陣雷鳴響起。
這一片地域的氣機立刻變得混亂無比。
周清的領域展開,方圓千丈內的空間都被禁鎖住。
北冥真水封鎖了九葬。
“羅剎道友,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九葬見被周清攔住,四面八方都有窒息的壓力,北冥真水如潮水漫延過來,他不得不停住腳步。
周清好似一座無形的鐵牆,擋住九葬的去路。他負手淡淡開口:“九葬道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伱別裝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九葬聞言一笑,“我這不是配合道友麼。”
周清:“這千幻本就是跟景陽學來的,果然騙不到你。我只是很意外,你如何認出我的?”
九葬:“道友今日是想將貧僧趕盡殺絕嗎?說實話,景陽好歹對你也算是有恩吧,道友想要忘恩負義?”
周清:“貧道想來,拿下大師,便是向景陽真人報恩了。”
九葬依舊微笑,“果然是個心狠的後輩。”
他周圍北冥真水擠壓過來,忽然間九葬將身一散,化爲千百朵蓮花。而一個燈座朝着周清刺來。
周清用陰陽玉淨瓶將燈座收進去。
他知曉自己內天地的事,肯定瞞不過九葬,因此對使用袖裡幹坤有些疑慮,用陰陽玉淨瓶也一樣。
反正他早已知曉,陰陽玉淨瓶對付不了九葬、擺渡人他們。
剛纔他用陰陽五雷施展陰陽神雷,實則也有一個算計,那就是僧人如果以爲是基於陰陽神光的陰陽神雷,硬接的話,必然要受他五雷正法之苦。
可惜這傢伙實在太過狡猾,沒有上當。
周清見得僧人散成千百蓮花,雖然吃驚,卻也暗自道:“你若是跟我直接鬥法,我尚且有幾分忌憚,若是散作分身,無論有什麼手段,我都有辦法重創你。”
他也由此看出僧人不欲跟他鬥戰,只想逃走。
燈座和太陽精火都可以捨去,如此看來,九葬的目標是那口血棺。
這口血棺和羅剎鬼主的血棺到底有何不同?
與枉死城那口血棺的區別又在哪裡?
周清心裡念頭如電光閃過,而叱目神光早已打出。
在北冥真水包裹下,束縛一朵蓮花比束縛九葬的本體要容易不知多少。他一道叱目神光就能消滅十數朵蓮花。
這些都是對九葬本身的損耗。
而且如此排查下去,總能尋到九葬的主意識所在。
九葬果然察覺到危機,片刻過去,所有蓮花匯聚到一起,變作僧人模樣,他輕輕說道:“既然道友非要取我性命,拿去吧。”
他悠悠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副慈悲聖相。
周清心裡疑惑,但肯定不會放過這機會,叱目神光集中到一起,落在僧人身上。
眨眼的功夫不到。
僧人的身軀如塵煙散去。
他這具身軀確然是實實在在的鬼身。
周清瞧着前方空空蕩蕩的,非但沒有欣喜,而是警惕到了極點,因爲僧人明明氣息消失,早已鬼身潰散,偏偏沒有任何東西留下。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的佛法當真有如此高明?
周清根本不信自己如此輕易地滅殺了九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