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佛子名喚“巴思”,並非中土人士,乃是毗鄰北極的小國王子,得授了佛法,以一國香火供奉,修成佛門念力法身。
巴思施展神通,又輾轉了好幾處傳送陣,方來到雷音淨土。
雷音淨土看守山門是兩大天王,一個叫做七寶,一個叫做浮屠。
兩大天王認得巴思,聽到巴思來意。
七寶天王開口:“琉璃王佛出關,正和自在王佛論經,且等一等。”
巴思聽到琉璃王佛出關,不禁驚喜。
原來琉璃王佛已經閉關三千六百年,這次出關,不知道修成了何等神通。有琉璃王佛在,佛門面對道門,底氣自然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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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土之中,自在王佛指着缺了一葉的金蓮愁眉不展,
“世人都以爲我的過去身輸給了鉤沉,實則大謬。當初那朵黑蓮,我事後推算,發現並非鉤沉之物,而是另有其人。如今金蓮不得圓滿,再對上元辰,勢必落在下風。”
他們這等存在象徵,手中寶物的重要性,甚至還勝過修持的神通。
因爲寶物產生的劣勢,在關鍵時刻,絕對會影響勝負。
琉璃王佛:“師弟,你過去身步入中土那一步,已然入劫。哎,現在若是越陷越深,將來怕是我也護不得你。”
自在王佛沉默片刻,緩緩道:“師兄,我不入劫,豈不是眼睜睜看着他們得逞,屆時你我會被道門壓制,永世難以翻身。不爭一定會輸,爭了還有一線勝機。”
琉璃王佛不由默然,良久之後,“既然身處劫中,說這些也於事無補。這劫數確實當了卻。看來伱此番是不得不離開雷音淨土,引那元辰入劫。”
這一量劫,道門三尊原本是莊家,推出周清當打手,但西方二聖、妖祖怎麼會甘心。
當了莊家,只會立於不敗之地,更可以說,只是小賺和大賺的區別。
大家均是此界頂層,哪有這麼容易讓你佔盡好處?
自在王佛入劫,無論輸贏,都打算將道門三尊之一拖下水。而琉璃王佛到底老辣果斷,直接點名要拖元辰下水。
自在王佛略作思索,便明白引元辰入劫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玉潢這賊道姑面冷心狠,果斷讓自己的嫡傳若木走到前臺,一旦有殺劫沾染玉潢,立時可以推出若木去應殺劫,如此仍可置身量劫之外,而且藉着若木,插手量劫之事。
至於靈諦,始終不沾是非,老謀神算,看似無爲,實則不見兔子不撒鷹,很難迫其入局。
而元辰,由於萬年前闖入雷音淨土,與自在王佛鬥法一番,因果早早結下,如今正好藉着量劫,了結因果。
何況,元辰在中土道門中,支脈最多。
現今鉤沉集合中土道門各脈,實則就是拉元辰下水。
不然的話,各脈就會被周清拿去硬送。
等於裹挾人質,由不得元辰不接招。
自在王佛道:“道兄此言大善,既如此,貧僧降下法旨,讓巴思帶回去,不日便將法駕白骨城,渡化衆生。”
他過去身稱貧道,而現在身則是順應當世,稱貧僧。
至於巴思,以他和琉璃王佛的神通,早知前因後果。
琉璃王佛:“善,此行之前,當助師弟一臂之力。”
他伸指朝着自在王佛的金蓮一點,隨即有鐘聲響起,悠悠盪盪,彷彿一下子來到開天闢地之始。
金蓮好似追溯時光一般,原本被擺渡人化身黑蓮咬掉的一葉,竟然重新長了出來,只不過並未完全恢復如初,看起來還很是幼嫩,但也比先前的缺失好上不知多少。
自在王佛只需要略作祭煉,便可將這一點不足,勉強遮掩過去。
自在王佛:“多謝師兄相助,看來師兄已經將太始鍾碎片煉化進因果蓮胎中了,此物果真玄妙。”
琉璃王佛微微一笑:“如今因果蓮胎遠未稱得上大成,若能煉虛合道,師弟便是不幸隕落在此界任何一處,我便能憑藉合道的境界,追根溯源,將師弟復活。”
“煉虛合道。”自在王佛低吟一聲,臉上盡是悠然神往之色。
他們修煉十幾萬年,如今連煉虛的門檻尚未摸到,遑論合道了。
煉虛之難,實是修爲越高,法力越深,才越是明白其中的難處。其實對於他們這等化神而言,法力和道行是可以繼續增加的,但無法量變產生質變,真正觸及煉虛之境。
也就是實力可以不斷增長,但煉虛依舊是虛無縹緲。
縱然過了三災,亦是無法煉虛的。
何況他們各自有秘法,直接避過了三災利害。
關鍵就在“利害”二字,既不得其害,更不得其利。
其實若非有前人例子,他們甚至懷疑,世間並無煉虛之說。
而是得在化神這一境界,無休無止地走下去。
自在王佛感慨之後,召來佛子巴思,傳下法旨,說不日即將降臨中土,命巴思回去,好生準備。
巴思聞言大喜。
雖然自在王佛過去身曾敗於鉤沉之手,可如今現在身降臨中土,那自又是另一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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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自在王佛即將降臨,我等當如何是好?”若木聽聞之後,心中甚是不安。那自在王佛現在身,起碼有一元會的法力,神通更是不可思量。鉤沉雖然強大,卻也輸在修行年月上,難以與之相比。
周清笑了笑,“莫慌,自在王佛入劫,乃是早有預料的事。我之所以不破白骨城,正是要等他來。”
他說完,隨即發下符詔,將剩餘二十一星宿盡皆召喚來。
如此,可完整佈置出四象真靈大陣。
不止如此,連天宮三十位神靈中,最強的兩位——北辰和鬥姆都一起召來,道門衆神齊至矣。
“拜見鉤沉真君。”
衆神得了鉤沉符詔,迅速趕來。
如今三十位外道化神,盡皆在白骨城外集合,漫天神威,壓得白骨城透不過氣來。
好在城中諸衆,早得了佛子巴思傳下的法旨,知曉自在王佛要降臨,心中踏實不少。
周清見了諸神,隨即道:“汝等先佈下大陣,將白骨城進一步圍堵住。因爲自在王佛將至,我先去天宮一趟,請來元辰尊主,屆時咱們一舉破城。”
衆神知曉自在王佛即將降臨,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見得周清要去請元辰尊主,自然鬆了一口氣。
它們雖是外道化神,實則也是害怕隕落的。
星宿神位常在,隕落星神之後,其實還可以再做補充。
說到底,它們也只是天宮的耗材而已。
不止它們,佛門有天王、八部天龍衆,與它們差不多,可能實力更弱一些,亦無法布成四象真靈大陣。
但佛門有萬佛大陣,威力無窮。
至於妖族也有萬妖大陣。
周清安撫衆神之後,便即前往道門天宮,準備去尋元辰。
…
…
周清來到天宮,直到最高的三大洞天之一的元辰洞天。到了洞天外,便有童兒出來迎接,
“鉤沉真君,老爺算到你要來,命我出來迎接。”
周清點點頭,“煩請童兒帶路。”
那童兒應了一聲,帶着周清進入元辰洞天。
這元辰洞天當真玄妙無比,不但靈機濃郁得嚇人,甚至能看到虛空中星辰點綴,近乎真實。
哪裡是洞天,近乎一方小世界了。
而洞天內,奇花異草數不勝數,恍若仙境。
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處流水之畔,前方有石橋,旁邊有石碑喚爲“天津橋”。
天津橋者,能渡浩渺星漢,眺望萬象神宮。
周清細細看去,那橋下流水,確然如星漢般浮沉,深不可測。其中有許多小漩渦,猶如太極一般,詮釋陰陽開闢之道。
至於橋上,有道人盤膝而坐,正是元辰。
道人本自閉目。
周清視線一落在道人身上,道人隨即睜開眼眸。
一時間,黑白之氣浮現。
周清和道人對視,魔心之中,轟隆一聲爆響。好似有無窮無盡的天地殺機涌來,若開天闢地一般,破碎了他魔心天地,有各類異象生出,紛擾雜亂。
最終,又化爲黑白二氣,形成太極。
周清自知,這是道人修陰陽開闢之道,而且不止如此,其對毀滅終結大道同樣研究深刻。
開闢和終結大道同修一身,實在是驚人。
“鉤沉,你欲要拉貧道入劫,不怕得罪貧道嗎?”元辰緩緩開口。
周清平復心神,輕聲道:“道兄此言差矣,自萬年前道兄與自在王佛於雷音淨土一戰,便註定入劫。即使貧道不來,難道道兄就能置身事外?”
元辰:“你若有好心,便可幫貧道避劫,既然不幫,那自是對貧道有算計。”
周清灑然道:“確有此心,但道兄亦確有此意。不然,豈不是坐視魔獄之物,落在……”
元辰神色微變,說道:“不必再說,你若能承受我的劍意,貧道便和你走一遭,若是不能,縱使中土道門自此凋零,貧道也不離開天宮一步。”
周清深知,這是元辰要稱量他,看周清有沒有資格和他合作。
周清泰然自若,若是這點考驗都受不住,他也不會來此了。
不過周清並不打算如此簡單的迴應,他接下來的話,出乎元辰意料,
“還是請道兄試試貧道的劍意吧。”
此言一出,鋒芒盡顯。
元辰神色忍不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