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來到夢中藏寶的地點,按照夢裡的指示,打開了面前的血棺,裡面靜靜地安放着一盞不知道什麼材質打造的銅燈。
斑駁古舊。
銅燈慢慢點亮,火焰變大,然後出現了一個飄逸的道士。
道士的目光落在胡山身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來,“小友,多謝相救。”
胡山心情是激動而忐忑的,他可能像話本故事裡那樣,遇到了一個高人,或者是最近比較流行的隨身流老爺爺。
這些年來,有關修煉界的話本小說,蓬勃發展。
甚至有不少老邁的修煉者,轉行當了說書人。
胡山對於類似的故事,耳濡目染。只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爲故事裡的主角。
“如果對方是邪魔外道怎麼辦?”這是胡山忐忑的地方。
別看對方是正道人士打扮,一些邪魔外道,看起來比正道還正道呢!
何況,別以爲正道修士就不會殺人奪寶,搜魂之類……
胡山小心翼翼道:“青陽道宗座下,胡氏仙族子弟胡山,見過前輩。”
這是家族長輩立下的規矩,出來混,遇見看不透的人,第一時間要先報根腳。
“青陽道宗?”俊逸的道士輕聲輕語地說道,隨後胡山一陣迷糊,等他醒轉的時候,看向道士。
只見對方輕輕含笑地說道:“小友,可願意做我的使者嗎?”
“不知使者是什麼?”
道士微笑道:“帶我到處看看,走一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能帶我去見青陽祖師。至於做了我的使者,我可以保證,在你帶我遊歷世間的過程中,得到足夠你修煉到元嬰後期的資源。”
“當真?”胡山有些激動,隨即又道:“前輩,如果你讓我做對不起家族和青陽道宗的事,晚輩寧死也不去做。”
不是他不願做,而是他不能。因爲這是胡氏仙族的祖訓,早已發下了天道誓言,不可違背。
身爲修仙家族的子弟,得到了相應的資源,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何況這本就不是什麼代價,而是應當遵守的規矩。
胡家先祖說過,胡家世世代代,當爲青陽祖師一脈赴湯蹈火,那可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我也很喜歡小友這樣的人。對宗門忠心,友愛親友,這也是我一向對自我的要求。而且我只是希望小友帶我到處走走看看,並無他意。小友也不用擔心遇到什麼危險,除了伱記憶中的三大真君外,此界暫時沒有能威脅到我的存在。哦,那個谷劍通穀道友,或許也能吧。”
“前輩翻看了我的記憶?”胡山忽然一個激靈,意識到一件事。
道士:“小友不必驚慌,這不是你以爲的搜魂術,我施展的神通,很是高明,準確的說是察知小友的過往,對你的神魂,沒有半分損害。可惜我這門神通還未大成,否則足以察知小友過去三生的經歷。”
胡山:“前輩竟有如此神通,不知如何稱呼?”
道士笑了笑,“其實主要是小友修爲太低淺,如果小友有元嬰境的修爲,貧道便無法直接察知小友的過往了。至於貧道如何稱呼?”
他略作沉吟,說道:“往事如風散去,過去的名號也不必再提。小友可稱貧道景墟。”
“景墟?”
“景色的景,廢墟的墟。”
“弟子胡山,拜見景墟前輩。”
景墟笑了笑,“接下來,小友帶我遊歷山河即可,至於報酬,路上自然會給你。”他指了指那盞銅燈。
胡山將銅燈收到手上,斑駁古舊的銅燈上,刻着一個名字,只是上面痕跡模糊,他隱隱認得其中一個字,“陽?”
景墟回到了燈裡,他似乎現在就是銅燈的燈靈,“這盞燈來歷很大,小友可以先讓它滴血認主。”
道士的聲音在胡山心裡響起。
“啊?真的嗎?”胡山以爲景墟是銅燈的器靈,可是道士卻要讓銅燈認主,這也太好了吧。
他覺得道士深不可測,如果想要害他,也不差這一件事。因此胡山老老實實滴血在銅燈上。
於是他和銅燈有了一絲莫名的羈絆存在。
這種感覺很好。
“這盞燈叫做元景燈,小友目前還不能掌控它。其實小友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貧道自來是不害人的。而且此燈本身也不是我所有,乃是貧道從一個對頭手裡奪來。由於其本身來歷太大,我便暫時不說出來,免得嚇着你。貧道目前也是暫時藉此燈修養,恢復元氣。不過小友若是遇到生死劫數,貧道會幫你料理的,你也不用擔心遊歷的路上會有什麼危險。只是我此前說的話一定要記住,不可帶我去見青陽。”
“前輩,你當真不會對我的家族和青陽祖師不利?”胡山心裡還是有些猶疑。
“當然。”
“那你能不能發個誓?”胡山顫抖道。他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
“好。”景墟沒有任何一絲遲疑,隨即發下誓言。胡山聽了景墟用天道誓言的格式來發誓,心中覺得很不可思議,太乾脆果斷了吧。
他又暗罵自己沉不住氣,患得患失。
其實他真的心性過人,早也去修煉新法了。
胡山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庸碌之輩而已。
若是此生能元嬰境……
他想到這個畫面很是激動。
雖然現在新法是大勢所趨,可是如果能結嬰,在當今世上,也足以霸佔一方,呼風喚雨,家族的族老見到自己,也得尊敬客氣。
“多謝前輩。”胡山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些冒犯對方。
只是背叛家族和青陽祖師,他是萬萬不敢的。
景墟微微一笑:“小友不必擔心我會對你的家族和青陽祖師不利,畢竟以青陽祖師的神通,你覺得我會是他的對手嗎?”
“自然……不是。”胡山也發現自己想多了。
景墟前輩得多不自量力,纔會想到去謀害青陽祖師呢?
他這一代人,自幼就聽着青陽祖師的神話故事長大。尤其是作爲胡氏仙族的子弟,對於青陽祖師的瞭解自然很多,青陽祖師的形象在他們心中,亦更加真實。
正因如此,胡山才明白,祖師身上的傳奇性,可比那些話本小說要傳奇得多。
以渺渺凡人之身開局,終於成爲一界之中,最高的存在。
太令人崇敬了!
景墟笑了笑:“小友既然明白這一點,那就不要憂慮了。咱們還要相處很久,有什麼忌諱的事,早點說出來就好。我這人不喜歡有什麼煩心事。哎,說起來,我有個師弟,令我操心了許多年……”
“前輩還有師弟?”
景墟:“是啊,他已經坐化許久了。我在世上,實是無牽無掛的,連宗門也找不到了。因此打算藉助小友之手,遊歷山河,順便吸收大地靈機,恢復元氣。”
胡山似乎想起什麼,說道:“前輩先前說,唯獨忌憚青陽祖師他們,以及本宗的谷真人,莫非前輩是化神?”
景墟:“嗯,所以貧道幫小友結嬰是沒什麼問題的。”
胡山很是激動,“若果真能如此,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永世難忘。”
景墟輕笑一聲:“其實要不是對所謂的天河真法,貧道不夠了解,貧道幫助小友成就上品金丹,也不是不行。”
胡山嘆息一聲:“上品金丹需要極高的心性,晚輩自知沒那個天分,不敢妄想。”
景墟:“所以貧道只敢說幫小友結嬰,因爲化神這一關,對心性要求也是極高的。想我那師弟,一身仙骨,可惜心性不夠,直到坐化前,方纔真正化神。”
他滿是遺憾,悵惘不已。
胡山:“朝聞道,夕死可也。前輩也不必太過感傷。”
“哈哈,小友所言極是。接下來,小友要帶我遊歷山河,所以貧道希望小友隨我學兩門神通。”
“請前輩賜教。”
“說不上賜教,青陽道宗的神通博大精深,尤其是天河真法,獨闢蹊徑,稱得上千古無雙。只是小友走舊法的路子,貧道確然有些心得可以指教。這兩門神通,分別是羽衣刀和清風遁。”
隨即胡山腦海裡浮現兩門神通,以及各種要訣。
“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胡山修煉這兩門神通,不禁想起青陽祖師曾經在凡域裡,從一篇古籍中,找出的詩文。
與這兩門神通,大是契合。
畢竟和青陽祖師有關的文字,幾乎都能從福鬆真人異聞錄裡找到。
這可是第一手的資料。
如今青陽世界裡,最暢銷的書,便是福鬆真人異聞錄了。
胡氏子弟,人手一本。
家中族老曾說,讀了福鬆真人異聞錄,修行自然有長進,亦可福壽延年。反正有各種神妙。
至於真的是不是有這作用?
反正沒人敢說不是了。
不得不說,景墟前輩是個好老師,將兩門神通掰碎了餵給胡山修煉,他由此很快入門。
並一邊修煉,一邊帶着景墟存身的銅燈,遊歷山河。
這一路,胡山可謂是奇遇無數,很快聲名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