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陸,極北之地。
元辰御空飛行,身上不斷有黑白二氣冒出,化解迎面而來的太陰神刀。在這極北之地,昔年異界強者太陰仙子留下的太陰本源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得以長留天地。
衍生出的太陰神刀,法有元靈一般,使元辰如同在面對一個個極爲厲害的道門天兵。
最讓他難受的事是,由於太陰仙子的法意留存,這處地方早已成爲太陰絕域,元辰很難補充自身的消耗。
好在他渡過三災,法力積蓄深不可測,方纔能深入到太陰絕域中,朝着陰陽魔尊留下的陰陽斧埋葬之所前進。
期間,元辰感應到了琉璃王佛的隕落。
他心中嘆息之餘,更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或許他一開始就該堅定地站在鉤沉那一方,可惜……,現在爲時已晚。
他現在唯一的出路是尋到陰陽斧,在元屠道人和玉潢兩方大決戰時,渾水摸魚,爭取笑到最後。
元辰相信,天地間萬事萬物,都不是絕對的,總有一線生機存在,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哧哧!
一枚太陰神刀以奇詭的角度,劈向了元辰的面門。
Www★тт kǎn★¢O 元辰本能地揮出雙手,黑白二氣氤氳顯化,擋住刀光。
剎那間,這枚太陰神刀潰散,而元辰的道袍割裂,手臂留下一道淡淡的口子,暫時難以彌合。
他身上這樣的傷口還有好幾道。
元辰不得不讚嘆,太陰仙子不愧是化神中最強橫的存在之一,差一點就能煉虛。即使隕落後,留下的本源法意,依舊能對他這種級別的強者造成莫大的干擾。
縱使如今的玉潢老道姑,與當初的太陰仙子相比,未必能強多少。
經歷過這枚太陰神刀的偷襲之後,元辰的壓力逐漸變小,終於走到了太陰絕域極深處。
到了此處,周圍法意凍絕,元辰的念頭轉動都滿了許多,思維也遲鈍許多。
他充滿警惕,看到前方的虛空中,有可怕的元氣匯聚,凍絕之意勃發,赫然是一支恐怖的寒箭。
似有若隱若現的藍色電弧,如同皮毛般存在於箭身。
“十方凍絕道!”
元辰霎時間心中升起難以遏制的驚懼。
這可是太陰大道升階到煉虛級別,才能修煉的無上神通。
元辰艱難地騰挪身子,開天神掌劈出,險險擊中箭矢,手掌立時凍住,然後化爲齏粉。
好在陰陽大道之力,也將寒冰箭矢的十方凍絕道之力瓦解。
元辰閃避到一旁,一邊恢復手掌,一邊暗自慶幸,這十方凍絕道應該是太陰仙子遺留本源法意經過北極之地的冰寒元氣漫長歲月侵染之後,本能地凝聚出些許輪廓,而非真正的十方凍絕道。
否則他的元神傷勢會加重不少。
其實這一路來,他爲了化解諸多太陰神刀,元神已然受了些許損傷。
幸運的是,這些傷勢並非不可逆轉。
十方凍絕道凝聚的寒冰箭並非只有一支。
元辰有了經驗之後,施展陰陽法印,化解十方凍絕之力。
他化掌爲印,玄妙更增,甚至有許多以前沒有的道悟,自然而然涌現心頭。元辰心知,這是他一路上應付太陰神刀,不知不覺間,參悟了一些太陰仙子的法意,潛移默化下,提升了自身在陰陽大道上的道悟。
“可惜我沒有走太古煉炁士金丹九轉大道的路子,不然的話,修成陰陽寶瓶身,憑藉在陰陽大道的造詣,足以讓我將太陰仙子的法意全部汲取,即使沒尋到陰陽斧,也有把握和鉤沉一戰了。至少勝過九葬是沒問題的。”元辰暗自遺憾。
那太古煉炁士的金丹九轉大道,須得先修道爐,這道爐在陰陽大道上,又稱之爲陰陽寶瓶身,不遜色於任何先天道體,他昔年爲了早一步化神,放棄了這條道路,現在想來,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有時候,前面走慢一點,根基打得更紮實一些,對於後面的修行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可是那時候他急需要先邁入化神,在魔界站住腳,只能說時勢如此,難以強求。
元辰施展陰陽法印,越來越順手,逐漸由一到九,又由九歸一,往來多次,心中登時生出一種妙不可言之感。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眼神平靜下來,輕聲道:“出來吧。”
他開口之後,不到片刻,前方有斧刃的光芒亮起,分化天地萬物,與他的陰陽法印一正一反,形成奇妙的對峙。
元辰知曉這便是陰陽魔尊隕落之後留下的陰陽斧了,正是他此行目的所在。
他沒有絲毫大意,因爲深知此物乃是靈寶,早已有自己的器靈,雖然失去了主人,也能憑藉以前陰陽魔尊的遺澤,發揮出一些煉虛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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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如今時代,還有人在陰陽大道上,有這般深厚的造詣。”陰陽斧居然傳出清冷曼妙的女子聲音。
元辰心中一震,正常而言,陰陽斧的聲音該是不陰不陽纔是,怎麼會是女子聲,難道是故意爲之?
不對!
元辰很快看到陰陽斧消失,整個太陰絕域的元氣都好似一瞬間集中起來,前方虛空冉冉升起一株高大無比的玉樹法相,猶如懸掛天河,樹枝樹樁,渾若冰雪般聖潔清冷,一輪明月在樹冠上,隱隱約約,闡述太陰妙道。
而一把陽剛之氣極爲峻烈的斧頭,赫然掛在玉樹上。
如此驚人的法相,如此怪異的玉樹……
元辰脫口而出,“你是太陰仙子?”
“勉強算是吧。”那女子聲清冷依舊,給出的答案卻十分模糊。
話音未落,玉樹上,峻烈的斧頭劃開虛空,劈向元辰。
元辰立刻用陰陽法印迎戰。
無聲無息間,斧刃與元辰的陰陽法印交接。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但是元辰身後的冰天雪地,赫然被劈開一條深深的裂縫。
元辰暗自驚駭。
要不是他陰陽法印分化之能厲害,這一斧頭的威力落在他的身上,怕是元神都要被劈成兩半。
他明顯能感覺到,陰陽斧已經被這個疑似太陰仙子的女人,化爲純陽神斧,雖然少了陰陽的變化,卻威力更猛,劈開幽暗,破開虛空,猶如劃破白紙一般。
“你的陰陽大道過於巧妙,使了開闢之道的堂皇霸氣,而且心氣早被人破了,如何配得上這開天闢地之道,不如順從我吧。”
女子的清冷聲音再度響起,同時玉樹的樹枝搖曳,樹冠的明月融入樹枝中,那些長長的玉樹枝葉層層疊疊,融入虛空,構成水泄不通的羅網。
元辰明顯感覺到四方上下,壓力陡然增加了不知多少。 他知曉,今日之戰,面臨的險境不遜於此前在扶桑古樹樹樁之戰,甚至更爲兇險。
因爲那時候玉潢、鉤沉尚且有其他幾大強者牽制,根本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眼下,他要孤身面臨這個疑似“太陰仙子”復甦的強敵。
元辰心下多少有些猜測,這恐怕是太陰仙子殘靈和陰陽斧的融合,甚至有陰陽魔尊的一些殘魂在裡面,從而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奇詭存在。
元辰陷入了玉樹樹枝的包圍中,純陽神斧引而不發。
他能清晰感受到這些樹枝裡有十方凍絕道之力。
元辰不斷打出陰陽法印,化解玉樹樹枝的羅網,可是很快就吃力起來,不知何時。
噗的一聲。
元辰吐出一口鮮血。
說到底,他這一路走來,消耗太大。
哪怕陰陽法印精進不少,此刻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後力不濟。
可是越到這個時候,元辰愈發冷靜下來,道心如平湖,不知何時,竟然從道心湖泊中,長出一朵剔透的紅蓮來。
這一瞬間,元辰彷彿距離煉虛只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隨時可以捅破。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伸不出手指或者找到其他辦法,將其捅破掉,格外難受。
“咦,彌陀世尊?魔佛?怎麼還有另外一種陰陽大道的法意存在?”清冷的女子聲再度泛起,驚訝之餘,接連不斷地收緊玉樹羅網。
元辰在這種天羅地網的攻勢下,彷彿邁入一個新境界,有種說不出古怪的從容。
他陰陽法印打出,不知何時,黑白二氣,匯聚成恐怖的陰陽神光,以妙不可言的方式,將身周的羅網斬碎。
引而不發的神斧沒有落下,而是回到玉樹上,繼續與元辰對峙着。
元辰驚駭莫名。
他爲何突然多了一些從來不會的手段。
剛纔打出的陰陽神光,與他平生所學,頗有些不同。
同時,元辰猛然看向玉樹,光滑如鏡的樹幹上,赫然有他的面容清晰映出來。
他的額頭眉心……
一朵鮮豔的紅蓮印記,赫然出現在印堂之上。
到底怎麼回事?
“奪舍?附身?都不像。”女子的聲音有驚詫,有迷惑。
相比玉樹的不解迷惑,元辰在看到紅蓮印記的剎那,驚怒不已,低聲道:“九葬,從我的身體裡滾出來。”
然而沒有迴應。
彷彿他只是得到了一個錯誤答案。
哪怕元辰將自身裡裡外外,全部用精神察知透徹,也找不到一絲九葬意念存在的痕跡,可是紅蓮卻實實在在留存着。
可是這一朵紅蓮,也沒九葬的氣息,彷彿是元辰天生就有,現如今自然而然覺醒了一般。
這件事對於元辰而言,實是無比的詭異。
那邊的玉樹經過一陣漣漪般的變化,成了一個清麗脫俗的女仙,若是周清在此,會發現她和女徒兒元明月竟有七八成相似。
不過相比元明月的恬淡平和,這個女仙多少有些難以覺察的邪異。
元辰按捺住心中的驚懼,看向女仙,“現在的你,我該如何稱呼?”
女仙平淡道:“伱可以叫我陰月。”
大概是意識到元辰的詭異,陰月仙子暫時沒把握拿下對方,反而不急着鬥個你死我活了。
元辰雖然依舊忌憚對方,可他現在更想搞清楚自己身上的詭異變化。
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和九葬有關,偏偏找不出原因所在。
“陰月道友,我本是爲陰陽斧而來,現在看來是沒法將它取到手了,你殺不了我,我也奈何不得你,咱們就此別過。”元辰眉宇閃過一絲陰鬱,急切地想離開。
陰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問題,或許我知道一點。”
元辰眉頭一蹙,略作沉吟道:“還請陰月道友指教一二。”
陰月:“道友可是遇上了魔佛的傳人?”
“是又如何?”
陰月:“如此說來,道友遇見的魔佛傳人應該是隕落了。但是在它隕落之前,道友想必和對方有過較深的交集。”
“不錯,難道因爲我和它有過交集,就會被它奪舍不成?”
陰月淡然一笑,“那倒是不會。在我看來,那個魔佛傳人,怕是還精通森羅萬象魔煞玄劫,且在陰陽大道上頗有造詣,道友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其森羅萬象魔煞玄劫的魔意影響。除非道友今後不再修煉陰陽大道,否則在這上面造詣越深,就越會自然而然得到許多來自它的道悟,與之羈絆也由此加深。”
“森羅萬象魔煞玄劫有這麼厲害?”元辰很是不信道。
陰月悠悠地嘆口氣,“這可是太上心魔老人傳下的魔功,你說厲不厲害。”
“太上心魔老人?”元辰神情一震。
諸天萬界的魔道始祖其實有兩個,一個是魔祖,另一個便是心魔老人。
這兩個都是虛空宇宙開闢時就誕生的存在,早已證了混元,雖然不是執掌先天大道的混元太極那等存在,卻也幾乎是不死不滅了。
森羅萬象魔煞玄劫既然是心魔老人傳下的魔功,必然暗合心魔大道。
大有可能在無聲無息間,影響改變一個人,使其受心魔奴役而不自知。
元辰頓時瞭然,他受到九葬算計,根子上就是因爲自己修持的陰陽大道被對方利用了。
可是九葬怎麼會精通陰陽大道?
他此前當真是看不出來。
照陰月仙子的說法,九葬應該是隕落了,難不成想用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借體重生不成?
陰月似乎看出元辰的想法,微微一笑:“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你們現在的關係便是如此。若是你有決斷,便該自廢陰陽大道,你心中的危機自然就能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