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去拭掉眼淚,李雪茹再回過頭來時已經看不出她曾經哭過,她看着一臉錯愕的明浩,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入屋,李雪茹徑直走到沐秋暖與莫逸辰的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道:“莫公子,莫夫人,感謝這兩日的款待,我也該走了。”
“公主這是?”
莫逸辰不知道她爲何會突然要走,便起身問了。
“朝堂有些事情,我不走不可。”
李雪茹悠悠道來,卻沒有說是什麼事情,想來莫逸辰這樣一名小小縣令和這一羣江湖俠客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多留了,公主請。”
沐秋暖見莫逸辰又要張口問什麼,就趕在他之前起身說了這樣的話,同時,她還做了個請的動作。無論她是不是希望李雪茹跟明浩在一起,無論最後他們能不能在一起,這一刻,她始終再爲不必伺候她而高興。
李雪茹見沐秋暖都這樣說了自然轉身便走,這裡,也沒有她留戀的地方,更沒有她留戀的人,她何必還呆在這裡,哪怕今日韓及冰不說宮裡出了事,她估計也會走了。
從李雪茹進來到李雪茹走,明浩一直斜倚在門框上,一雙眼睛沒離開過她,只不過眼裡是什麼樣的情緒卻沒讓人看出來。
離開莫府的時候李雪茹最後深深望了一眼站在大門口相送的明浩,轉身進了馬車。韓及冰冷着眼掃了一遍衆人,最後跳上馬車,帶着裡面的人揚長而去。
沐秋暖本想上去好好教訓韓及冰一下,但想着朝廷如此不穩,估計他這一去非死即傷,也就罷了手。
轉身看明浩的時候,他的臉上有着深深的擔憂,沐秋暖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無論是李夢秋還是李雪茹,既然一個你已經放下,一個你又那麼討厭,何必擔心她們是否能不能保全性命。”
話畢,她與他擦身而過,進了府裡。
南宮錦與趙睿奇跟在身後,路過明浩的時候南宮錦同樣拍了拍明浩答肩膀,只不過她說出的話與沐秋暖有所不同。
“明浩,如果要真的忘記,要真的做回以前的自己,你不如跟去看看吧,無論李夢秋還是李雪茹,你務必當面給人家一個說法,還有……”
說到這裡,南宮錦突然低頭從腰間拿出一個乳白色的瓶子,她將瓶子交給明浩,繼續道:“我看公主的病是打孃胎帶出來的吧,看她臉色始終蒼白,原是沒想過要救她一命的,既然你要去,不如將這個瓶子交給她,每日一顆,三月便可痊癒。”
說完,南宮錦看一眼等着她的趙睿奇,拉着他的手便走了進去。
明浩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那個瓶子,久了,才擡頭看向李雪茹走時的方向,又是許久,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李夢秋最後選擇的是誰,她都應該給自己一個解釋不是嗎?至於李雪茹,他到底是不是討厭她,他其實不是很在乎。
收了瓶子,明浩再次跨步走進莫府,他決定了,反正明日要走,何不就京城看看?他一定,一定要再做回以前瀟灑自在的自己,那樣的他纔是真正的他。
第二日一大早明浩就留
了信出走,本來頭晚就說了要走,他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大家面對離別的苦,所以他選擇一個人默默地走。
這廂,南宮烈久尋南宮凜不到又得知南宮錦的傷已然好了正往清河縣莫家來,於是他便回了杭州南宮家,命下人代他休書一封送到了莫家,今日早上,明浩剛剛走不久書信便送到了。
門房見是南宮家的人就先將他請去了大廳,隨後去通報。
先是沐秋暖接到消息,然後她命碧瑤去通知南宮錦,半個時辰後,衆人才穿戴整齊到了大廳。
傳信人一見南宮錦就跪了下來。
“大小姐……”
看他眼裡已有淚花,想必家裡人都曾知道她差點沒命的這件事,否則見着她不會是這副表情。
南宮錦笑笑,伸手將他扶起來,道:“你怎麼來了,爹是不是回家了?”
“這是老爺命小的帶的一封書信。”
那傳信人說着便從懷裡掏出那封信。
伸手接過,南宮錦給沐秋暖使了個眼色,沐秋暖明瞭,轉身對着言喜道:“言喜,上茶啊,愣着幹什麼?”
言喜聽了連忙退下去端茶。
將信拆開來看,南宮錦連連點頭,隨後,對沐秋暖道:“莫家的二少奶奶,可否借文房四寶一用?”
沐秋暖笑得歡暢,轉身又對着碧瑤道:“碧瑤,去書房取筆墨紙硯來。”
“是。”
碧瑤答着也退了下去。
待南宮錦寫完回信讓那人帶走後,衆人這纔想起要爲明浩送行一事,然而這麼久居然沒見着明浩,大家便心知肚明。
“他終究還是不想面對那樣的場景。”
這是南宮錦的感嘆。
“想來我們已經面對過無數次。”
這是沐秋暖說的話,她們兩個的臉上都有一種悲傷,近乎無奈的表情,但細看,好像還在笑。
天氣很好,因着前幾日的大雨已經陰涼了許多天,今日也不例外,是有一點陽光的涼爽天氣。
所以沐秋暖建議南宮錦出去玩一玩,順便,她也可以到處走動走動,再說,她每日都呆在家裡看賬簿,現在也是時候去米行與酒樓看看。
然而他們還未走到大門口便見吳梓匆匆跑來,臉上滿是笑容。
“幫主,銀子馬上就運到了,我們這是立馬通知那些債主前來呢還是將銀子送入庫房?”
一聽銀子到了,沐秋暖心裡可開心了,秉着她高調做人的原則,豈有不先在街上繞一繞的道理,於是她道:“吳梓,先不回府,不入庫房也不請債主,先圍着咱們清河縣繞上一圈,我相信,不出兩個時辰,那些債主是會親自找上門的,到時候咱們就給他們算銀子,有多少算多少,莫說莫家沒錢,咱莫家有的是。”
一聽這句‘咱莫家有的是’莫逸辰就不高興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出了升堂斷案外便一無所長,家裡成了這個樣子,還要靠一個女人撐腰,而且還得用她的銀子,他這心裡,哎……不過還好,莫逸辰不是那種一般的書生,他有時候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不然,怎麼就會與沐秋暖這
種另類走到一起呢?所以也他僅僅是不高興了幾秒鐘,隨後便恢復一臉微笑。
果然,這幾大車的銀子不過圍着清河縣繞了一個圈,債主們便一擁而上到了莫府。
這次,沐秋暖親自開門接客,將那些人統統請了進來,自然,特別款待的便是舒紹謙。
“舒公子,這邊請這邊請。”
沐秋暖笑着,將舒紹謙迎進大廳。
大廳內,債主們分兩排坐着,莫若芷用手挨個挨個數了一下,居然有十六個那麼多,真不知道林可兒當時是在想什麼。現在他們莫家是不愁米吃,可也沒什麼銀子去置辦其他的物件了,好在這次事情能夠解決,不然,莫家還不被她拖垮?
“二嫂,人真多啊。”
掩面一笑,沐秋暖看着莫若芷道:“要你說,你以爲我眉毛以下鼻子以上長得是什麼?”
“自然是眼睛。”
“那不就是了,我看得見,人很多。”
“嗯。”
莫若芷有點沒趣,她答着,自個兒就縮在椅子上去了。
莫逸辰本一聽說債主們找上門就要溜回清雨閣,卻被沐秋暖給逮住了,她當時看他的眼神那就一個毒辣,彷彿在說,你若不去,咱們今晚上就走着瞧。莫逸辰不是真的怕她,只是不願意睡書房而已,所以還是整整衣衫,瀟灑地走了進來。
此時,他就與沐秋暖一道坐在主位上,自然,沐秋暖與莫若芷的交頭接耳他看得清楚,不過,看沐秋暖那一臉的笑意,想必這次或許沒來錯,他就是坐在那裡不說一句話她也搞得定,就當是來看熱鬧好了。
想到這裡,莫逸辰優哉遊哉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好不悠閒。
舒紹謙被沐秋暖安排在最前面的位置,他見衆人都只是坐着沒有開口,便起先說了話。
“二少奶奶,據說莫家今日不知從哪裡運了好幾大車的銀子,既是有了銀子爲何不歸還與我們?”
沐秋暖在心裡冷笑一聲,隨後滿臉笑容地道:“舒公子,看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既是有了銀子,莫家從來就沒缺過銀子,這幾大車銀子也不過是從莫家酒樓運來的,我本想着與舒公子的五日之約所以提前將銀子運回府裡,怎麼想到舒公子竟然還是提前一天來了,這正好,也免得我將銀子入庫明日再取出來了,既然這般,不如請各位債主通知了家裡僕人,好來運銀子啊。”
沐秋暖一席話,說得債主們個個臉紅耳赤,這不是說他們着急要回銀子將莫家給逼的嗎?這話裡還說,莫家不是沒有銀子,你們爲什麼非得這樣逼迫,難道莫家真會欠了你們?
“二少奶奶多慮了,我們自然是相信莫家有銀子的,只是不巧,最近手頭都緊了起來,迫不得已纔會上門催債的,還請見諒。況且,莫家有的是銀子,又怎麼會欠着我們呢?自然是不會跟我們計較這個的。”
舒紹謙一席話也說得好,直讓那些債主們跟着連連附和,就連沐秋暖也不免從心裡對他另眼相看。
到現在,她都還是不願相信他是那種卑鄙小人,奈何,奈何事情真是他做出來的,她不信也不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