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列一口答應下桂葉落的請求後,沒幾日,便有一批人馬落在了餘列石屋的跟前。
這些人瞧見大傢伙並沒前往白巢的任務廣場匯聚,而是先來到餘列家門口,一個個的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次倒是稀奇古怪了,從沒離開過白巢的餘使者,今日倒是要和咱們一起了。”
“嘿、不愧是餘使者,此前那麼多任務請他出門,他不出,如今碰上抄家這等肥差,才終於肯出門了。”
一年多過去,餘列當初在沅朝世界中的手段,雖然沒有被人忘記,但是一衆見習道吏們歷經諸事,大開眼界,性情也都越發的跋扈,特別是那些後來者,彼輩不是第一批通過測試的,完全不似老人那般恭謹。
而且餘列至今爲止在白巢中,都是拿錢辦事,從未彰顯過手段,因此惹得不少見習道吏都是嫉妒他的清閒和身家。
後來的見習道吏甚至覬覦着他正式巡察吏的身份,十分想要將他拉下來。只不過在餘列沒有暴露出軟弱之前,沒有一個人真敢動手。
而和心思各異的見習道吏不同,桂葉落無論是在人後,還是在人前,都是保持着對餘列的尊敬。
她叩門後就拱手,呼到:“餘兄,我輩已經聚齊,可以出發了。”
咔的一聲門開,餘列的身影出現在衆人跟前,訝然說:“桂道友客氣了,何時出發,發信來就是了,何必親自來。”
餘列洋洋灑灑的朝着聚攏在家門口的一衆道吏行禮:
“怠慢諸位了。”
桂葉落聽見,臉上帶着笑容,清朗道:“餘兄說笑了,這事能得餘兄參加,是桂某的幸事。”
其他人瞧見桂葉落如此敬重餘列,眼神都微微變化,機靈點的人已經收拾好了心間的小九九,面露恭謹,不甚聰明的則是還目露驚疑之色。
而其中就屬羅笑梅三人臉上的恭謹之色最濃。他們三人跨步而出,單獨朝着餘列行大禮:
“久不見餘使者出關,拜見使者!”
“拜見餘道長!”
餘列瞧着三人,回想了一下,才略帶感慨之色道:“是你們幾個啊。”
對着三人笑了笑,他下一刻便一揮袖袍:“桂道友,出發罷。”
桂葉落頷首點頭,即可就從袖子中取出一件器物,是一張飛毯,其落在衆人身前,呼呼就變大,二十來人站上去,也不覺得擁擠。
“請。”桂葉落邀手。
餘列輕輕一躍,跳上飛毯,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呼呼!
飛毯在白巢中蹭着地飛行,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方廣場跟前。
廣場上空直懸着一方仙籙,釋放出金燦燦的光色。
此時已經有兩隊人馬匯聚到了這裡,分別站在一截青色竹節上、一條長鱔形狀的游魚上,兩者皆能浮空。
餘列一行人剛一過來,便有冷哼聲響起:“桂道友好大的架子,任務說是辰時碰頭,道友便是辰時過來,一息都沒提前。”
“正是,桂道友可是讓我輩好等一陣子,看來只能在路上邊走邊商量任務之事了。”
桂葉落聽見,臉上露出訝然之色,口中卻是淡淡的說:
“是桂某怠慢了,並不知二位如此積極。若是早知如此,此番任務該當讓給二位主導纔是。”
那兩個道吏聽見桂葉落的話,面上不虞之色更重,呼喝道:
“你這傢伙!”
“好個潑辣的女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桂葉落沒再管這兩人,她對着兩人的身後呼喝:
“諸位同僚,貧道桂葉落,乃是此番緬州任務的主導道吏,若是大家無甚異議,出發便是。”
話聲一落,桂葉落就領着衆人,飛毯騰空,絲絲龍氣裹在飛毯上,破開罡風,消失在了剩下那些人的跟前。
其間她站在飛毯上,有說有笑的同餘列介紹情況,沒有再回頭看那兩人一眼。
而那兩個人瞧見這一幕,口中要罵桂葉落的話都噎住了,眼中露出了驚疑之色。
“此子好生面熟,也是身着使者衣袍。”
“這人是……木狼子麾下的另一個正式道吏?”
他們兩個面色變幻,紛紛露出了棘手之色。
石仁玉咬牙說到:“多了這人,此事有變,竹兄,你我還是先給道長稟告一聲爲好。”
話說完,他便微閉眼簾,腦中的道籙動彈,一絲龍氣嗖的就飛出去了。
另外一個被喚作竹兄的道吏,陰沉着臉色一會兒後,口中忽然鬆了一口氣,卻是說道:
“無事,不過多加了一人罷了。而且有此人出現,你我也就不用舉動過激,進而擔心事後被治罪了。”
石仁玉聽見此人的話,疑惑的看向對方。他眼皮一跳,也迅速反應過來,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他們兩人可是都清楚桂葉落身份的,明白此女身具仙功,且來頭不尋常,一點兒也不是好招惹的對象,若非必要,兩人才不願意和桂葉落對上。
但是兩人背後的道士,因爲近期屢屢在木狼子那裡吃癟的緣故,那木狼子又經常都是用桂葉落作槍,害得道士不好與小兒輩爭利,憋屈至極。
這次任務,便是道士暗示着他們,可以在抄家任務中坑死桂葉落!
現在因爲餘列的出現,兩人妥妥的有了可以交代的藉口,不用非要坑殺了餘列和桂葉落。當然了,他們即便不能坑死餘列和桂葉落,也不能完全的沒有動作。
石仁玉在明白這一茬後,微眯着眼睛,說:“竹兄所言正是。道長想必還在閉關,你我就不必久等,現在就出發,免得被那女道搶先拿走好處了。”
“哈哈哈!石兄弟想多了,緬州之事,可沒那麼簡單。”
竹姓道吏大笑幾句,當即就動用真氣,託舉着身下的魂器,迅速的往外飛去。
石仁玉也是頷首,坐下妖獸猛的擺動,裹着龍氣騰騰而去。
不幾日。餘列等三方的身形,齊齊出現在了一方城池的上空。
此城依靠着高山而修建,通體白色,落在日光之下,顯現出一種白花花的美感,頗具異州風情,讓餘列感覺極爲開眼。
衆人飛臨上空後,石仁玉兩人的神識當即傳遞而來,響在餘列、桂葉落的耳邊:
“桂道友,任務地點已至,快快拿出個章程來,免得待久了,被此地人員發現了端倪。”
“是極是極,休要耽擱,妨礙了任務!”
桂葉落聽見催促,她面色不變,一揮手,身前便有一方地圖出現,由真氣組成,瞬間就將整個城池的地形顯露在衆人眼中。
此女神識滾動,轟鳴在衆人耳中,喝到:
“此番出行,雖然人數半百,但是我輩切不可認爲是大軍壓境,就十拿九穩了。”
她仔細介紹:“此地乃是道賊經營數百年之地,根深蒂固,連緬州道宮之人落到此地,也能死於蹊蹺。一衆鬼神也瞞上欺下,若非彼輩動靜實在是大,連道都那邊的人都敢誆過來,我等就算知道此地罪孽,也無法行事。”
桂葉落敲打衆人一陣,當即吩咐:“此次繼續按老規矩辦事,爾等各憑手段,潛入此城中,控制各方樞紐、要地,待吾號令,再一同舉事,控制此城!”
咻咻咻!她的話音一落,跟前由真氣組成的地圖就化作爲幾十塊碎片,紛紛飛向了衆多道吏,包括餘列也是得到了一塊。
餘列對於女道口中的老規矩倒是還有些懵懂,不明所以,但是不等他詢問,桂葉落就神識傳音,在他的耳邊解釋了一番。
原來白巢的老規矩,便是深入敵人內部,儘可能的收集罪證,將敵人團團包圍起來,聚而滅之。
當然了,真正滅殺敵人的情況只是少數,巡查吏們往往也只是需要將形勢控制住,敵人就紛紛俯首認罪了。
絕大多數情況下,巡查吏們控制地方,只是爲了防止當地狗急跳牆,以及更方便自己撈錢。
“餘兄,此番你只需走個過場即可。當然,你若是願意發筆小財,也可如我剛纔吩咐的行事。此間事,全憑餘兄心情。只需到時候桂某若有求救,餘兄速速現身援助即可。”
聽完桂葉落細緻的解釋,餘列對整個任務有了更清楚的瞭解,頷首迴應對方。
不多時,桂葉落朝着餘列一點頭,她的身子一閃,便收了身下的飛毯,化作一道虛影,迅速的往底下那方城池落去。
其他道吏緊隨在此女身後,包括那兩個正式巡查吏,同樣是聽話的隱藏身形,散作一團,悄悄的往前方飛去。
餘列落在衆人的最後面,他怡然的踱着步子,想了想之後,方纔將身上的黑袍收起,動用酒蟲,讓自己成了個普通的道人。
不多時。
通往前方城池的山道上,就出現了一個騎着紙驢的年輕道人,其面色白皙,風流脫俗,搖搖晃晃的,宛若離家出走的公子哥兒。
此人正是餘列,他也算不上是喬裝打扮,而是恢復了面目,扮起了從前的野道模樣。
來到城門口,餘列擡頭一瞧,“羅邦”二字出現在他的眼中。
此城不虧是充滿了異類風情,就連城池之名,也和山海界中的通行風格不同,更類似於音譯而來的。
等進入羅邦之城內,餘列左右四顧,在街上瞧見了遍地的巨象,一隻只有如一幢小屋,有背上掛着座椅的、有肩上拖着拉繩的、有肚子上綁着吊籃的。
甚至還有房屋直接修建在巨象身上,一隻只巨象趴臥下,它們頭是門戶,耳是招牌,形成了各色的商鋪,並組成了一條街。
餘列便是行走在這樣的街道上,打量着充滿異類風情的景象。
他很想要在這座名爲“羅邦”的城池中賞玩一番,開拓下眼界。但是此番抄家的任務,也是他不容錯過的,便只是粗粗瀏覽一番後,往自己的任務地點走去。
那桂葉落十分照顧餘列,她所分配給餘列的地點,位於羅邦城的中央,且是明顯的富人區域,一幢幢工坊遍佈在河邊,河水波光粼粼,工坊靈氣吞吐,極爲繁華。
餘列仔細瞧了瞧,發現自己的任務地點,正是城中最大的“碼頭”位置,河岸兩側有着不少庫房倉儲,而他的具體任務,便是看護好這些庫房倉儲,防止捉拿道賊時,賊人一個心生絕望,選擇燒倉毀城,害得大家好處撈不到多少,黑鍋背上一大口。
除了餘列自己之外,他在桂葉落髮放任務時,還瞧見了幾個人也是負責這一塊。並且好巧不巧的,對方正是羅笑梅三人。
因此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從實際影響上,餘列在此次任務中,對羅邦碼頭這一塊,都是有着完全執掌權,只看他能否拿下。
餘列瞧着河邊這多倉庫,面上欣喜,心間暗道:
“此地並非普通小城,其遠比潛水郡城繁華,我縱使只截留十分之一,當是也夠我個人吃上幾年了!”
心間這想法出現,他遊走在河邊,看着附近繁華景象,越加的滿意起來,畢竟只等亂起,他就是此地臨時的主人,這些那些都有他的一份!
不過就在餘列“微服私訪”,且越發起勁、越發深入時,有人已經盯上了他。
對方兩人身着白色衣袍,騎跨在一頭巨象上,沿着河道巡視,疑似羅邦城中的執法道徒。
兩人瞧見餘列一身道袍打扮,立馬就認出餘列是外來的道人,口中當即呵斥道:
“去去去!哪裡來的小道童,此地非是你遊玩的地方,快快滾開!”
餘列在岸上被如此一呼喝,他愣了愣,但也不惱,拍了拍紙驢,就要往回走。
他打算先去找上羅笑梅幾人,瞭解下更多情況,並讓對方三人打下手,幫他及時佔了此地。
但那騎在白象身上的兩個道徒中,有一人嘴上抹着脣紅,忽然眼神淫邪的在餘列身上打量,發出尖聲:
“好個俊俏的小郎君,不知是從哪家坊子中跑出來的,某等這就親自送你回坊子裡。”
說罷,此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從手中取出一根繩索,大大咧咧的轉悠,然後像是套牛馬一般,猛往餘列打來。
餘列面對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似乎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對方用繩索捆住了上半身,兩臂直直的擠在身體兩側。
那套住餘列的兩人,則是口中哈哈大笑,還互相催促:
“快些收起,現在附近人少,人多了被看見可就惹上麻煩了。”
“不怕麻煩的,如此俊俏的道童,好好改造一番,服用些化雌丸,再賣到勾欄裡,每月都能給你我帶來不小的錢糧。”
他們扯着餘列,繼續在水中游走,也不上岸,宛若遛狗一般,看着餘列在岸邊狼狽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