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列從袖子中拿出來的東西,正是從烏真島嶼中獲得“定風珠”!
將定風珠收入紫府中後,他立刻就將此物放在了化靈池中進行打磨。
加急處理之下,如今好歹是將其中的邪性驅逐乾淨,然後可以被餘列煉化了。
定風珠一物可以定住地氣風火,極爲剋制這片岩漿湖泊,餘列將它一掏出來,果然效果明顯,連那棺中人的赤紅色真氣都給剋制住了。
這一情況,倒是出乎了餘列的意料。
桑玉棠站在一旁,她同樣也是身子定住。
此女的修爲只有六品末位,尚未凝煞,自然是更加無法抵擋住定風珠的效果。
她僅僅有眼睛能夠動彈,瞪大了兩眼,瞅着餘列手中的定風珠,着實是感到驚奇:
“此物就是之前被餘兄收服的百萬年烏真瑪瑙嗎?爲何這麼短的時間中,他就將此物煉化了,莫非……他手中的有仙人符咒或是法寶?”
桑玉棠的思緒紛亂,她不由的對餘列的底蘊和來頭,更是感到好奇。
而那同樣被餘列定住的棺中人,此獠則是心頭咯噔了一下。
它難以置信的望着出現在餘列身前的定風珠,其神識蠕動,卻難以蔓延到餘列的身旁。
棺中人只得口中發出厲呼:“不可能,這定風珠你是怎麼拿到的!就算你能夠拿到,它也不該是你能夠煉化的。”
“哦?”餘列聽見這話,頓時來了興趣。
他眯眼觀察着棺中人的情況,並不急於動手,而是出聲道:“此話何解,莫非道長和這珠子,大有關係?”
吼!
野獸般的嘶吼聲,從棺材當中傳出來,那棺中人的身子,緩慢但是堅定的徹底的坐起,露出了一具赤褐色、枯瘦猶如骷髏的軀體模樣。
其口齒張合着,咯咯作響。
“它是我的,是我的纔對!”
此獠怒吼出聲,一股更是沛然的赤紅色真氣也從它的軀體身上冒起,抵禦住了定風珠的震懾作用,然後一步一步從紫銅巨棺中踏出,朝着餘列撲過來。
餘列打量着,目中閃爍神光。
他結合起定風珠之前的異樣,以及棺中人對定風珠的態度,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脫口就道:
“道長乃是要晉升爲五品,蛻變爲旱魃的高人。爲何會對這顆小小的定風珠如此在意,除非……此物就是之前那佈置下火海金鎖穴的禍亂仙宮遺留下的陣法秘鑰,其和道長你能否脫困息息相關!”
棺中人聽見餘列口中的這番話,它那乾枯的屍身猛地一顫,踏步走向餘列的動作頓時又急促了很多,開始瘋狂的燃燒體內的赤紅真氣。
旁邊的桑玉棠聽見,則是目中恍惚。
她得到餘列的提醒,也是想通了這一點:“看來這一顆定風珠,之前之所以會在烏真島上大肆的吸收血液,陰邪狡詐,多半是被這棺中人用了什麼手腳,給影響或煉化了,方便爲它脫困做準備。”
那乾屍模樣的棺中人,它僅僅一丈高大,並非巨物,但是當它撲到了餘列跟前時,洶涌的殺意煞氣從對方身上撲來,讓餘列的呼吸都窒息了一下,彷彿他也被定住了一般。
“你,不配知道!”
此獠面露獰笑,其濃郁的真氣在身側形成了巨手,隔空就朝着餘列的頭顱抓取而來。
但是餘列面對這一幕,絲毫不慌。
他嘴角露出冷笑,將手中的定風珠輕輕一收。
轟的!
餘列的身子後退,一隻更加龐大的巨手立刻就從底下的岩漿湖泊中的探出,朝着那棺中人的拍打而來。
這是他撤掉了定風珠對岩漿湖泊的鎮壓,讓藏在岩漿湖泊中的烏真怨氣冒出,爲他來抵抗棺中人。
此舉的效果十分之好。
特別是棺中人從紫銅巨棺中走出後,它本就彷彿遭受了天妒,整片岩漿空間都在針對它。
那些原本拷在銅棺上的金鎖,也開始嘩啦啦的涌動,要刺入它的屍身之中,將它拖回棺材中重新關上。
在怨氣的轟殺下,它更是難以對餘列出手。
“豎子!孽畜!”
怒吼聲,從棺中人的胸膛中爆發,它望着輕飄飄躲到一旁的餘列,兩隻眼睛裡噴吐出了猩紅色的火焰,憤怒至極。
但是它也只有怒吼聲,能夠傳遞到餘列身旁,因巨棺底下鎮壓的怨氣已經徹底爆發,之前消失的烏真巨獸,重新在岩漿湖泊中凝聚,且有了目標,不再是毫無神智!
餘列落在一旁看着,他從那凝聚的烏真巨獸眼中,不僅看見了濃濃的恨意,還看見了貪婪,似乎只要對方將那棺中人給吞食了,它就能夠得到什麼大好處。
餘列把玩着定風珠,不由的張口輕嘆:
“佈置如此陣法的人,手段可真是了得啊!”
一旁的桑玉棠早已經被他及時的拉扯到身旁,庇護着。
女道聽見餘列的話,連忙點頭附和:
“這一處火海金鎖穴,不僅是以風水佈陣,效用長久,它還將那館中的乾屍和湖底的怨氣,分別對立。
任何一方,若是想要脫困,都需要先吞食了對方。如此佈置既可以確保雙方難以逃脫出去,又能夠消磨掉雙方的怨氣和靈性!”
桑玉棠目中變幻,她傳音道:
“若是結果甚好,到時候,此地的烏真怨氣不僅會被消磨掉,還能養出一具旱魃級別的屍身,能收爲己用!”
餘列點頭示意,他在剛纔煉化定風珠時,也從定風珠的作用聯想到了很多,和桑玉棠所說的大致不差。
於是他面上帶着喜意,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定風珠,道:
“若是我剛纔的猜測沒錯,這顆珠子就是用來調節怨氣、屍氣的陣法關鍵。如今我持有這靈物,整個火海金鎖穴,便可一定程度上爲我所用了。”
桑玉棠猛點頭。
但下一刻,讓女道沒有想到的是,餘列把玩了幾下定風珠,就將此物忽地拋出,扔到了她的跟前。
嗡嗡!定風珠盤旋轉動着,散發出紅色的靈光,讓桑玉棠的面頰鮮紅無比。
她愣愣的看向餘列,便聽見餘列口中道:“桑道友纔是陣法大家,此物現在在我手中是無法發揮出全部作用的,且勞煩道友出手,幫助餘某降妖除魔。”餘列朝着桑玉棠拱手示意。
如此稀罕珍貴的寶物,且是能操控火海金鎖穴陣法的關鍵物品,餘列居然就這樣給了她,着實是讓桑玉棠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驚喜之色,在她的臉上爬起來。
有此等寶物在,她便可以更加仔細的參悟此地陣勢,對她今後的修行有大好處。除此之外,餘列的信任也是讓她感到濃濃的暖心。
“此人竟然不擔心我持有定風珠後,反手就害他!”
桑玉棠只在心間自語了一句,她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僅僅目色認真,朝着餘列點頭,然後就將定風珠持在手中,口中默唸不已。
有餘列的事先煉化和主動退出真氣,女道也是輕易就將定風珠煉化到手。
旋即,在餘列兩人周身便有一道道靈紋涌現,其蔓延在龐大的岩漿湖泊中,將上下每一處都覆蓋住。
火海金鎖穴的脈絡,徹底的浮現在兩人的眼中。
且不遠處那正在纏鬥的棺中人和烏真巨獸,兩者身上的弱點也在陣法的作用下,全部都顯露出來。
一根根先前看不見的靈紋,遍佈在它們的身上,且深入到了兩者的體內,但兩者渾然不自知。
桑玉棠目中靈光大作,她手持靈珠子,示意餘列緊緊跟隨她。
這時,那棺中人察覺到不對勁,它也再度朝着兩人撲來,打算付出更多的代價,也要將兩人解決掉。
但是它每每朝着餘列兩人邁進一步,餘列兩人就會先一步遠離它一步,彷彿能夠未卜先知一般。
並且整個岩漿湖泊上空的火煞之氣,統統的繞着兩人走,那怨氣形成的烏真巨獸,更是徹底的忽視了兩人,即便兩人靠近到它的身子跟前,它也只是對着棺中人動手。
除此之外,桑玉棠領着那棺中人,繞着紫銅巨棺轉了十數圈子後,對方越發氣得要死,她臉上的喜色則是越發的濃郁。
忽然,桑玉棠面色一定,她大喜道:“成了!”
咻得,她拉着餘列,調轉身形,猛地往那棺中人先前躺着的棺材飛去,來到了棺材的正中央。
猶如魔神般的棺中人,它站在棺材外,驚疑的盯着餘列這兩個滑不溜秋的傢伙,不知兩人是要作甚。
下一刻,它便明白了。
因爲桑玉棠傳音給餘列一句話,餘列面上露出錯愕之色,但還是如言的先躺入內棺中,側着身子,等着女道躺下來。
兩人入棺後,便鳩佔鵲巢,先前被棺中人掀飛的巨大棺槨蓋子,也在一根根金鎖的提攜下,緩緩的蓋過來。
“不好!”
棺中人面色大變,它陡然收斂了法力,不再去對付那怨氣所化的烏真巨獸,徑直朝着棺材中猛撲過來。
但是當它跨入到巨棺百丈以內後,它的動作就再次陷入了泥沼中一般,緩慢的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口棺材蓋子蓋在了紫銅巨棺上。
哐噹一聲!
巨棺合攏,嚴絲合縫,餘列兩人藏身在其中,所有的氣機都消失在了棺中人的感知內。
與此同時,那從岩漿中冒出的烏真巨獸,它也徹底的從岩漿湖泊中拔身而出,咆哮嘶吼着,散發出五品的氣息。
棺中人面上驚惶,它只得轉過身子,認真面對如此巨獸,再次陷入苦戰中。
而餘列和桑玉棠兩人藏身在巨棺中,被棺中人相反。
他們不僅得到了棺槨的庇佑,無須擔憂被兩尊強大的存在波及,又將火海金鎖穴的效果皆數啓用,能將外界的兩個兇貨當棋子使。
這一情況完全出乎了棺中人的預料,它壓根沒有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佔了棺材,連想躺回去都難。
可是不管它想了什麼法子,又付出了什麼代價,它就是無法再開啓巨棺,未能將餘列二人拎出來。
這導致此獠只能盤踞在岩漿湖泊上空,和那成形的烏真巨獸時刻廝殺爭鬥,除非有一方倒下!
這情況同樣也出乎了餘列的意料。
他側躺在棺材中,和桑玉棠極爲靠近,顯得十分親密。
餘列開口輕嘆着:“沒想到還有主動進入甕中,等着那兩個兇物廝殺的法子。”
桑玉棠將定風珠聚到兩人身前,用作照明,靈珠紅光將她的面容照得更加嬌豔欲滴。
此女口中壓低聲音:“此地雖然狹窄,但它乃是整個葬穴的核心所在,本是最爲兇險的養屍之地,你我二人是承受不了的。但是現在有定風珠在手,你我就可以定住這些死氣煞氣,不用畏懼,正適合我倆在此藏身。
只需要待上個把年數,那疑似旱魃的傢伙,也肯定會和烏真怨氣兩敗俱傷。”
餘列點頭,並道:“不僅如此,接下來的十年,你我正好可以在這棺材中閉關修煉。”
他環顧着四下,欣喜道:“此地死氣不絕,乃是一處上等的閉關養煞之地啊!”
須知,道士在凝煞過後,雖然日常修煉時,依舊是從外界採摘相應的煞氣入體爲好,方便快捷。
但是這也得分什麼情況。
比如餘列現在,他身處於死氣濃郁的火海金鎖穴的核心位置,還有紫銅巨棺爲之匯聚死氣怨氣,他完全可以用源源不斷的死氣怨氣,來豢養體內的“仙煞”。
此種以煞養煞之法,也是凝煞道士們可以採用的一種修煉方法,同樣方便快捷。
只不過這種法子,對修煉之地的煞氣損耗甚大。
僅僅一個凝煞道士,就可以讓原本能源源不斷產出某種煞氣的修煉之地,其環境改變,煞氣變得駁雜,斷了根兒。
桑玉棠聽見餘列的所說,她也是欣喜道的:
“是極,此地正是一方上等的閉關凝煞之地!”
她捧着靈珠,喜笑顏開的道:“託餘兄的福,今日有定風珠在手,又有此等凝煞寶地出現,桑某的凝煞關隘,無憂矣!”
兩人相對而視,又聽着棺材外的陣陣怒吼聲,都是不由的面帶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