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既然喝了你一頓酒,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木屋之中,虛室生電,葉白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好似穿透重重的房屋和茂密的樹林,投到那一抹扎入黑暗中的老邁身影上,嘴裡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房中空氣猛的顫動了一下,葉白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幾息之後,葉白就超越了崇老嶽,往北方掠去。
他雖然沒有聽過奔馬原和鬼愁嶺這兩處地方,但從英鐵所說,和他們幾人的速度,大致也能判斷出距離方位。
黑夜茫茫,夜霧濃重,偶有鳥叫獸吼之聲,在山林中響起,葉白展開神識,掃過大地,速度飛快。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葉白就來到一處廣闊的平原。
這處平原處在南方的山區裡,卻沒有顯得樹木混雜,反而稀稀落落,和葉白曾經在古垣山脈和大沙漠交接處見過的平原有些相似,無論是地面灌木,還是樹木都不算繁茂。
地面上尺長的野草,胡亂東倒西歪着,殘留着明顯的大片馬蹄踐踏過的痕跡,葉白看了幾眼,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這裡一定就是奔馬原。
也不停留,直接展開神識,向着東北方向的鬼愁嶺掃去。
一路掃過,明察秋毫,沒有一點遺漏。
葉白的法力雖然每時每刻都在以緩慢的速度流逝,但元神卻截然相反,完全不受道心破碎的影響,每天都在飛速壯大着。
只用了小半個時辰,葉白就將整片奔馬原掃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三具人類的骸骨,被野獸啃食的悽慘之極。死去都沒有幾天時間。
按照英鐵所說,他們爲了尋找崇遼,付出了三條人命,不過葉白也不確定,這三具屍體就是那三人。
思索了片刻之後,葉白再次掠向鬼愁嶺的方向。既然到了這裡,不管有沒有找到崇遼,他都打算看看這莫名其妙的獸潮,究竟是怎麼回事。
越往東北方去,山勢漸漸高大險峻起來,怪石嶙峋,一片焦黑之色,有種窮山惡水般的感覺,這裡的野獸已經完全不知去向。只留下無數被踐踏過的殘骸。
葉白腳踏劍光,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處鬼愁嶺的靈氣頗爲濃郁,若沒有修士佔據,就必有妖獸盤踞。
盞茶功夫之後,葉白目光一動,一處幽深陰暗的深谷出現在眼前。
這處深谷被四面懸崖重重包圍,深谷上方又被白霧封鎖的嚴嚴實實。肉眼無法穿透,從谷下更是傳來濃郁到了極點的血腥氣味。彷彿底下有一條鮮血之河,仔細聽去,似乎還有低低的哀號呻吟之聲。
葉白聚攏神識,凝成一道絲線,往下探去,才行到四五十丈深處。便察覺到一股陰冷的神識。
“道友,這裡是我金蜈子的巢穴,不歡迎任何修士來訪!”
一道冷淡的聲音,在葉白的腦海中響起。
葉白麪無表情,聲音平靜道:“我來找個凡人。找到他,我就離開,道友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什麼凡人,老子不認識,整座鬼愁嶺,都是我金蜈子的地盤,閣下請速速離開,否則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自稱金蜈子的妖獸,聲音突然變的不耐刺耳起來,好似不悅之極。
葉白目中精光一閃,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輕聲道:“道友一個人就要佔據整座鬼愁嶺,不嫌太過霸道了嗎?”
金蜈子傲氣笑道:“方圓千里之內,就屬我的修爲最高,我自然有資格佔據這麼大的地方,閣下雖然有着金丹中期的修爲,但我還未放在眼裡,你若再不走,我就要出手了。”
二人展開神識,早就將對方的修爲看了個通透。金蜈子有着金丹後期的修爲,面對葉白這尊明面上是金丹中期境界的修士,確實有資格狂傲一番。
葉白心中卻是微感疑惑,這頭妖獸明顯不是善類,但卻始終隱忍着沒有出手,實在有些古怪。
想到這裡,葉白也不再與他廢話,直接身子一躍,朝谷底落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
金蜈子察覺到葉白往下落來,怒罵了一聲,不知施展了什麼法術,掩蓋住谷口的濃霧,立刻瘋狂涌動起來,變成最兇猛的急流一樣,轟向葉白!
葉白右手在儲物戒指上輕輕一點,遮天蔽日圖,悠悠流出,瞬間飄到他的頭頂,釋放出一層黑色光幕,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
這件法寶在被天暗子擊傷之後,就被葉白用萬流銀液修復的完好如初,一頭金丹後期的散修妖獸,如何能破開它的防禦,白色霧氣急流轟在黑色光幕上,如同打在最堅硬的岩石上,除了發出一陣蓬蓬的撞擊之聲,就再無其他。
“好法寶,老子要定了!”
金蜈子的聲音急切而又瘋狂,直到此刻,他仍以爲葉白只是仗着法寶的威力,纔敢下到他的老巢。而他自己還有不少手段沒有施展出來,因此貪念大動!
“只怕你要不起!”
葉白微微一笑,透過濃霧,肉眼已經可以看見一隻長大的黑色影子,匍匐在地上,兩隻燈籠樣的眼睛裡,閃着詭異的紅芒,而在他身邊不遠處,還有不少受傷的野獸,喘着粗氣,卻未死去,血液從身體中流出,匯成了一方小小的血湖。
嗖嗖——
一連竄銳利的破空之聲響起,數十根利箭樣的黑色尖刺,閃過詭異的黑芒,射向葉白。
金蜈子打出這記攻擊之後,沒有停手,身子搖晃了兩下,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團腥臭的紅色霧氣,霧氣才一出口,沾染上的野獸,立刻哀號着腐爛成濃水,速度之快,毒性之強。叫人頭皮發麻。
隨着紅色霧氣往上飄來,面積也越來越大,很快就瀰漫了下到山谷下方路徑上的每一個角落,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死成灰。
葉白依舊面無表情,這件由王師親手打造。又再次改進過的上品防禦法寶,若是被這點毒刺毒氣攻破,傳了出去,簡直能笑掉人的大牙。
錚錚——
毒刺打在光幕上,倒飛而去,而紅色毒霧,只是發出一陣滋滋之聲,激起了一片白霧,就從葉白身邊溜過。向深谷上方飄去。
葉白始終沒有出手攻擊,只是冷眼觀看。
又過了幾息,深谷下的景象終於印入葉白的眼簾。
方圓百丈的谷地,沒有一根草木,崖壁被摩擦的光亮如鏡,一邊角落裡,是無數野獸堆成的大丘,有些已經徹底死亡。有些奄奄一息。一眼看下,不下數百隻。
而南面的角落裡。則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黝黑深邃,看不清其中的情況。
在洞穴入口處,則是盤踞着一隻十來丈長的巨大蜈蚣,身軀橙黃如金,上百腳爪。有如剪刀,猙獰的頭顱上,兩隻紅色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之色,不可思議般的看着完好無損的葉白。
“閣下究竟是誰?老夫與你從仇怨。爲何來找我的麻煩?”
金蜈子終於察覺到了不妙,聲音已經軟了不少,心中鬱悶到要死,眼前的這個人類小子,只是靠着一件防禦法寶,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這場架還怎麼打?
葉白沒有理會他,探出神識往野獸之丘中探去,過不多時,揚手打出幾道法力,揮飛壓的重重疊疊的妖獸,翻出一具人類的身體出來。
呼!
葉白隔空一抓,將此人抓來手中,仔細看去,此人面孔方正,濃眉重廓,和崇老嶽依稀有幾分相似,該是崇遼無疑,臉色雖然蒼白,身上也有不少野獸啃咬過的傷痕,但好在還有一絲呼吸。
葉白心中一定,從自己的戒指裡,先摸出了一顆療傷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裡。
“閣下,此人你怎麼解釋?”
葉白夾着崇遼,望向金蜈子,身上狂暴的氣息,瞬間暴漲,比起金蜈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厚重的威壓,從葉白身上散發出來,籠罩着金蜈子的全身。
金蜈子身軀猛的顫抖了一下,竟然生出面對元嬰修士的恐怖感覺,彷彿只要動一動,就會被對方碾成飛灰。
此人實力,只怕遠在想象之上,難道隱藏了修爲?
金蜈子目中閃過遲疑之色,猶豫了片刻,終是低頭道:“道友,此人是我抓野獸的時候,那些野獸嘴裡銜回來的,道友應該看的出,這裡除了此人之外,再沒有一個人類,我雖然性子兇殘,但還沒有抓人類的習慣,這些普通人類的精血,對我來說,比起野獸差的太遠。”
葉白思索了片刻,淡淡道:“幸虧此人沒死,閣下也沒有抓人類來,否則今天我只好除了你了,不過閣下大肆捕殺這些野獸,似乎太過血腥,有違天和。”
金蜈子苦笑了一聲道:“道友有所不知,在下遭受重創,借這些野獸的精血來療傷,實在是迫不得已,我畢竟有着金丹後期的修爲,若不是走投無路,怎麼會看的上這些普通野獸?”
葉白聽的雙目微眯,仔細打量了金蜈子一眼,很快便發現他身體的關節之處,有血紅色液體緩緩流出,精氣亦有衰竭之相。
“你剛纔還說,方圓千里之內,就數你的修爲最高,又有誰能傷的了你?”
葉白目現疑惑,總覺得此事還有蹊蹺。
金蜈子聽了葉白的話之後,沒有回答,兩隻眼睛中的紅芒,猛的閃爍了幾下,現出遊移不定的神色。
“說!”
葉白察覺到他的異常,厲喝了一聲,運起九轉青龍勁,釋放出淡淡的龍威,壓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