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凡在不停地下落,求生的慾望迫使他急智百出。由於丹田被破,真氣已經泄得一絲不剩,所以御氣飛行已經成爲奢望。現在的他只有凌虛步還能使用。他的頭腦從沒像現在這樣靈活過,凌虛步的領悟越來越透徹。他漸漸恢復了冷靜。
快要落地了,他凌空虛渡,用力把身體向上提起。下方是成片的矮樹,夏日的樹木鬱郁蒼蒼。但這些根本撐不住他隕石般的下墜速度,他“呼”地墜下,“喀喀嚓嚓”的聲音響起,砸掉許多樹枝後,終於落地。又順着斜坡滾下了很遠,停在了一處突出的平臺之上。
他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右腿也已經摔斷了。但是他不敢在此停留,怕段天行再次尋來。這裡距谷底大概還有五六丈的距離,不過這段距離是一個漸漸平緩的斜坡,平常人都可以攀上來。斜坡上生長着幾顆不知名的藤樹。
他爬到一顆稍高些的彎樹旁,把樹掰斷,去其枝丫,用稍粗些的枝丫把斷腿牢牢固定住,然後柱着木棍站起。用木棍代替斷腿,展開凌虛步,也不顧身體的疼痛,飛奔而去。
天快要黑了,江不凡來到一個小鎮上,看着漸漸黑去的天空,他大大地鬆了口氣。也許黑夜才能給他帶來短暫的安全感。他蹲坐在一處大宅的門樓裡,疼痛感又襲遍了全身。
他咧着嘴笑了起來,哈哈,真是倒黴啊,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可是還會有以後嗎?自己丹田被毀,右手又基本廢了,以後再也不可能修練了。回家做自己的少爺?現在那麼多人都在窺視易仙派的功法,自己能脫掉嫌疑麼?天大地大,哪裡纔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啊!
大宅的門“吱扭”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青衣小帽的家丁,開口道:“乞丐,給!趕緊吃吧”說着把一個白麪饅頭塞進江不凡的懷裡,轉身進去關上了大門。 江不凡看看自己身上破爛的衣袍,又瞅瞅那高大的銅釘大門,苦笑不已。
自己真是有點餓了,拿着饅頭咬了一口,暗道,還是好人多啊!想起父母過年時自豪的神情,又淚流滿面。現在的自己被父母得知,不知道又會傷心多久。患得患失之中他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早晨的天色微白,江不凡就醒了過來。通過打聽,他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到達**城的王家鎮。這裡距**城只有六十里,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跑回了家鄉。可是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怎能回去?
他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以前的雄心壯志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起自己的慘狀,他竟也不再害怕,就是那段天行追上來把自己殺了,那也認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江不凡變得蓬頭污面,衣衫襤褸,更是天天借酒消愁。他整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停地柱着木棍沒有目的地行走。他的腿在半個月後就已經好了,但他好像習慣了那根柺杖,一直是一瘸一拐地走路。他越來越像是乞丐了,甚至很多次別人都把他當成乞丐施捨於他,他也並不在意,給東西就吃。
一天中午,他走過一個村口,看到一塊表面很平的石頭,就半躺在上面,取出酒囊,拿出肉乾,邊吃邊喝。
一個少年揹着小包裹從村子裡奔出,順着小路跑了過來,一個壯漢在後面邊追邊喊:“兔崽子!給我站住,你往哪裡跑?”。
兩人一跑一追,很快到達江不凡跟前,少年絆住一根樹枝,跌倒在地。壯漢緊跑幾步,去抓少年,少年快速爬起還想再跑,但還是被那壯漢抓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想去哪裡?”“我要去修仙?”“還想修仙?你外公不是說了,你沒有仙體,是修不成仙的”“沒有仙體我也要修仙,我一定要成爲仙人”“你以爲你是誰?不能練氣你怎麼修?”“不能練氣我就煉體,聽說煉體也能成仙”
“臭小子!我打死你這個死心眼的”壯漢脫掉鞋子打向少年,那少年掙扎不已。不料鞋子脫手而出,那少年一低頭,鞋子頓時飛向江不凡。江不凡正在看戲一般看着父子兩人,突然臭鞋飛來,他雖然邋遢,但也不希望臭鞋打中自己,忙運用神識之力,把鞋定在眼前,鞋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壯漢怕鞋子打中江不凡,猛然看到這一幕,驚訝得嘴張得老大。那少年也看到了這一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叫道:“仙人大師,求大師收我爲徒!”說完磕頭不止。
江不凡的內心被這少年所觸動,不能練氣就煉體,煉體也要修成神仙。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孩子。丹田廢了又怎樣,不是還能煉體麼?不是還能修魂麼?不是還有血煉之法麼?不能回家不是還有越王城麼?……自己怎能如此頹廢。
看着那執着的少年,江不凡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思索了一下,道:“好!但是……”他看向壯漢。那壯漢喜笑顏開,不住地點頭“求仙師收錄,求仙師收錄”說着也跪倒在地“求仙師……收下劣子,我給您磕頭”。
江不凡被請進那壯漢家,壯漢家也是小富之家,有一座三畝大的院子。江不凡吃飽喝足後,換上嶄新的衣袍,坐在堂屋的大椅上,接受了大徒弟康福祿的拜師禮。康福祿今年十歲,願隨江不凡一起去往越王城。三日之後,江不凡帶着康福祿,兩人共騎一匹康家贈送的角馬,趕往高臨城。
兩人曉行夜宿,十八日後,到達了高臨城。江不凡如今已經二十歲了,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回想起四年前在此的經歷,他不由啞然失笑。那時的自己真是幼稚啊,竟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若不是鄭長老相救,自己當時會如何脫身?又想起了小黑,不知道小黑在越王府裡怎麼樣了……。
兩人落宿在了雅客館中。當天傍晚,江不凡喬裝了一番,找到了江家在高臨城的門店“**江藥樓”。如今的管事是江不凡的二伯江戰魁。二樓的一間住房內,二伯看着江不凡,流下了眼淚。江不凡也是兩眼通紅,不停地抹淚。
“凡兒,你受苦了。……很多人都在詢問你的消息,家裡人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天天都是提心吊膽啊!……幸虧有萬藥谷的照顧,你月梅妹妹也被萬藥谷收爲內門弟子了,鄭發大長老更是連住在家中很久,震懾了許多的宵小之徒……如今家裡一切都好,就是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二伯放心,我現在在中洲,過得很好。家裡沒事我就放心了,爺爺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兩年後打下一片基業後,就接你們過去,到時候誰也不能再欺壓我們了。我要讓他們看看,我江家也是一等一的家族,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欺負的”。
江不凡委託二伯收購了許多的藥材、稀獸材料與幾種礦石。又用兩階靈藥招募了六名散修,這六名散修是江不凡從十七名散修中選拔出來的。名義上是護送貨物,但他想在路上與他們多多交流,看是否能夠招入自己的勢力,爲以後爭霸天下打下基礎。
三車貨物一輛馬車,由六名散修騎着角馬護送着駛出高臨城,往水月城而去,一路平安到達。
七天後駛離水月城,欲通過頁崖山去往全安城。本來通過臨江渡,走水路可以直接到達豐城。然後再到達石頭城,可以少走八百多裡,但是江不凡如今不能御氣,所以在江中一旦出事,他就會陷入不利局面。所以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走山路。
走山路就慢得多了,山裡的路又不好走,兩天後才行駛了八十多裡。頁崖山山高坡陡多懸崖,馬車只能走走停停,謹慎前進。
馬車漸漸進入鬼陰坡,鬼陰坡南面是高崖,北面是懸崖。由於崖高遮擋陽光,這裡又是風口,常年陰風陣陣,便稱爲鬼陰坡。
路前方停着一輛馬車,好像是壞了,有兩個人正蹲在車旁修理車軸。江不凡的車隊只能停下,後方又奔過來四匹快馬,臨近後停在了江不凡的車隊後方。
前方的兩個人站起身來,一灰衣矮小青年笑道:“貨物留下,你們原路返回,便留你們一命”另一個人說道:“我們有兩個宗師高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