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還要忍受一個月雷鳴般的非人侵擾,還不曉能否調成,可恨的朱來福……”凌雲越想越惱,手掌握拳,輕輕在石壁上捶了一下。
片刻,喘息漸漸平緩,氣定神凝,精神重又抖擻。驀地,一陣強烈山風吹過,拂得衣袖“颯颯”作響,撩動耳邊髮絲、絲帶,在風中零亂地飛舞,帶來一縷寒意。
凌雲彷彿被一“人”形空氣撞了個滿懷,身形微晃,猛地清醒過來。
“籲……”凌雲長舒一口氣,心中鬱悶一掃而光,步履復又輕盈,探出身了往下一看。
只見輕薄如紗的山霧滌盪一空,空中垂落的水珠在狂風中四下飄蕩,紛紛揚揚,星星點點打在碧綠的潭面上,綻開無數朵燦爛的白玉花,煞是好看。正是“綠陰濃映池沼,縠浪皺風漪。”
一步,一步,黑色踏雲靴輕輕點在綠階上,時間拿捏極其精準,暗含韻律,宛若天成。凌雲和着拍,高聲吟詠道:“空崖雖雲樂,不如早還家。此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諮嗟。”
……
修真無歲月,眨眼功夫,二十多天過去了。
夜色如涼水,如膠似漆,無聲無息滲透每一寸空間。石室內,與往常一般無二,凌雲拉滿五道厚布簾,盤膝坐在石牀上,默默運起《五行真經》,感受清爽的靈氣從天地間,一點、一點滲入體內。
由於石室中間有布簾相隔,朱來福粗重的呼吸聲細不可聞,凌雲神態安詳,心無旁騖地安心修煉着。
一連二十天,朱來福都不曾打過呼嚕,不知不覺,凌雲漸入佳境,進入深度打坐,宛若沉浸在那深邃無比的黑暗,令人心碎的璀璨星空中。
驀地,一隻插着兩隻翅膀的白胖肥豬,彷彿從最暗深處突兀闖入,身邊伴隨着雪亮的閃電,宛若晴天霹靂般,響徹天地。
霎時,瑰麗絢爛、變幻無窮、深邃悸動的星空宛若一塊玻璃,在一聲巨大的“呼嚕”下,轟然支離破碎。
猶如正吃着香美的烤鴨,忽地,一隻奇臭無比的如墨腳丫從鼻尖眼前掠過,賽過大糞。立時,凌雲如遭重捶,嚇出一聲冷汗,猛然驚醒。
“呼嚕,呼嚕……”連綿不絕的巨大鼾聲,此起彼伏,凝成細絲,穿過五道厚厚布簾,清晰鑽入凌雲雙耳。宛若夏日裡,酷暑的正午,知子恬不知恥的大聲噪吟,肆無忌憚地求偶聲,令人心煩意燥,輾轉反側。
凌雲身子前傾,探長脖子,衝着對面怒吼道:“啊……朱福來……”
“呼嚕,呼嚕……”依舊有節奏地響起。
凌雲的不滿的嘶吼聲彷彿沒甚穿透力,被厚厚布簾一阻,與雷鳴般的鼾響交織在一起,顯得那麼弱不可聞。
又叫喊兩聲,仍舊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丁點漣漪。凌雲彷彿耗盡全部精力,一臉頹然,耷拉着腦袋,兩眼無神,胸口起伏不停,氣呼呼地喘着氣。
“長夜漫漫,何以打發?這個朱來福也忒可惡了,睡死你。唉,我怎麼這麼倒黴呀,難道我前世虧欠過他?”來到這個神奇星球后,不自覺凌雲信起鬼神、輪迴之說。
“唉!”,凌雲輕嘆一聲,昏昏沉地尋思道:“不管如何,還是先想想當前惡劣處境吧。外出練習《五行拳經》?算了,時辰太早,鑽研玉簡功法?嗯,將就這樣吧。”
“噫,好象記得有一種功法,以前粗粗看過的,隱隱可以讓我擺脫這等煩悶。哎呀,叫什麼呢?怎麼一時記不起了。”
凌雲用手掌輕輕揉着兩邊太陽穴,輕聲呢喃:“清醒,清醒,這腦子,關鍵時刻總偷懶。”
倏地,凌雲星眸一亮,透出一縷驚喜:“啊,記起來了,叫《流雲披霞訣》,對,就是它,傅老鬼還對它做過批註。”
白光一閃,手中多了一枚玉簡,凌雲迫不及待,放出神識,滲透進入。
良久,凌雲緩緩張開雙眼,臉上微微露出喜色,其中,還夾雜着些許愁苦,輕輕地自言自語:“應該可以的,只是……”
原來,《流雲披霞訣》是一種附助功法,是一個遠古門派“御雲宗”的獨門心法。
這個“御雲宗”在遠古時期乃是一箇中等門派,其功法、心訣多以防禦爲主,《流雲披霞訣》就是一門中等功法。
它的主要功用就是防護。修士於荒山野嶺獨自打坐修行,沒有陣法的保護,運起此法訣,可以在身體周圍凝出一個圓弧光罩,護住自己免受妖獸、蟊賊的偷襲。
此功法有明顯的缺點,要把經脈靈力分出一縷,運行於體表,這樣一來,經脈中的靈力少了,打坐的效果就要差上些許。
此功法也有獨到之處,既是一心二用,便能鍛鍊心神與感應能力,還能修煉護身光罩的抵禦能力,可謂一舉兩得。
乍一看,這門功法蠻好的,不過傅老鬼在玉簡最後的一段註釋,令凌雲心裡涼嗖嗖的,一時間躊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