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纏爛打

如果說傳奇是用一個人一生地殊際遇來譜寫的,讓他人去感慨和驚歎,那麼我的傳奇註定由我的恐怖言論開始,讓無數人認識我,從而將我的事蹟發揚光大,流芳千古。

本來極爲自律的道士們終於開始了**,不斷的讓我聽到各種嗡嗡聲,這樣的聲音聽但多,我早已習慣的自動過濾,街頭曾經的閒言碎語我早已經不在乎,他們這些又算什麼?

我只關心他的表情,他的神態,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顰一笑,只可惜,我註定要失望,依舊是那冷漠,彷彿那**的對象,不是他,這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徒弟啊,所謂結成道侶,也是要雙方心意相同,願意共同修道,可不是你想要誰就誰的啊。”他摸上我的額頂,聲音中含着笑,近距離的仰望,我能看見他眼角眉梢的皺紋都扭出上翹的形狀。

別說他,除了蒼凝冽,另外三個老道表面端坐,卻個個有了小動作,或擼須,或捻眉,或扶額,衣衫微微抖動,看來我的言語,連他們都感到詫異。

站起身,我拍拍屁股,走到蒼凝冽面前,望着他,那雙沒有絲毫悸動的深褐色眼,就是有無窮的吸引力,把我吸了進去,“你願意和我結成道侶嗎?我喜歡你。”

又恢復了那個泥塑菩薩般的雕像,完全不理會我的話,這一次,連睫毛都不眨了,別說迴應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把自己當作透明的,還是把我當作透明的,怔怔的站在他面前,我沒有任何尷尬,傻呵呵的笑着。

“傻徒弟,你的道行太低,如果和凝冽結道侶,只會害了他,兩人功力差不多,才能互相扶持,對不?”老頭的話,讓我哭喪了臉,就算我有他奠分,花上一千年,可他也更精進了啊,一千年,他都成神仙了。

紫色的身影長身而起,飄逸的衣角拂過我的臉,多希望是他的手,我的眼睛隨着他的動作而移動,修長的身子帶過冷香,從我身邊掠過,“師兄,凝冽告退。”

啊,他要走了嗎?我有些不捨,生平第一次求婚,慘遭失敗。

“凝冽,最近修爲如何?”師傅老道呵呵一樂,欣賞的看着自己的師弟。

“一直停留在合體中期,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冷淡的聲音如銀瓶乍迸,悅耳極了。

“修爲之事,越是心有雜念,妄圖精進,往往適得其反,你一直自我要求嚴格,終日修煉,未必是件好事,該自我好好的思考,究竟是不是得失蠍重了。”

蒼凝冽一低頭,長長的黑髮垂順於身前,掛在肩頭,萬線絲絛輕擺,“師弟受教,謝師兄指點。”

“凝冽,你對這次的弟子比試有什麼看法?”老道繼續說着,笑容不變。

眼皮動了動,他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讓我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全身緊張起來,胸口沒來由的劇烈跳動。

“機緣巧合,全仗外力,資質平庸,無心向道。”粉脣輕抿,透着潤澤,幾字之後,緊緊的閉上。

他說的我也太一無是處了吧,雖然全中,我無力的垂下頭,蔫了。

“呵呵呵呵。”老道似有若無的拍拍我的肩膀,“難得見師弟肯點評人,以往的弟子得你一字之評難如登天,看來你還是覺得她有可造之質,我雖然老,眼睛還未花嘛。”

真的?我本來如霜打茄子的臉頓時成了秋天的番茄,滿面笑容,燒燒熱熱的。

“我想好好的栽培她,也許,三百年後真的會替無極宗帶來新的希望,不過……”他話鋒一轉,“再過四百年,我與你的師兄們就要經歷天劫,怕無心栽培,師弟從未收過徒弟,若是師弟決心修養一陣子,不知道能否替師兄分憂?”

我的師傅,我愛死你了,什麼叫幸福,什麼叫快樂,這一次全部融在我的心裡。

“是!”這一聲,簡直如天籟般,我全身上下都浸在了美麗的泡泡裡。

“跟在凝冽師弟身邊,你一定要多加精修,勤問好學,知道嗎?”諄諄教誨聽在耳朵裡,爲什麼我總會有其他的理解?

“知道了!”我大聲的回答着,“弟子一定寸步不離凝冽師叔的身邊,刻苦鑽研,不辜負師傅的厚愛。”

我一定寸步不離,用心抵好他,感動他,愛護他,刻苦鑽研他的喜好,力求得到他的心,不辜負老頭們把我塞在他身邊的良苦用心。

老頭們飄然而去,望着遠去的獵獵道袍,再看看身邊的紫影悠悠,我控制不住往兩邊拉伸的嘴角,“師叔,你是去我們山頭吧?”

眼角都沒掃我一下,他衣袖一擺,徑直向前走去,完美的身形,如畫中飛出的仙子。

正要擡腿追去,“嘩啦”一下,我被師兄們圍在了中央。

“小師妹好厲害,居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向師叔祖求親吶。”小師兄第一個跳了起來。

“小師妹現在是師叔了,真是好運氣,宗主的關門弟子,雲渺仙子的親傳,光這個名頭走出去,都夠你擺了。”五師兄不無羨慕的出聲。

“就是就是,多少師姐妹臉都綠了,入門才半個月呢。”小師兄一邊捂着胸,一邊開心的笑着。

“能教訓一番那個禿子師兄,也是美事一樁。”四師兄的眼睛縫都找不到了。

“你們光知道說師叔運氣好,沒有聽到師祖說的話嗎?師叔道行已經到了開光後期,與其羨慕別人,不如靜心修煉。”二師兄的聲音,少不了責備。

“是!”幾人垂首不語,只有我,雀躍着,神往着,那消失於浮雲背後的清麗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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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冽師叔,我能不能喊你哥哥?喊師叔太老了!”我象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挨着就粘上。

對面的人影無聲,一捏清新訣,闔上雙眼。

“凝冽哥哥,你要不要我把房間整理一下?”他沒說不,那就是同意了嘛。

“凝冽哥哥,我給你打了熱水,洗臉。”端着一盆水興奮的闖入。

他依舊閉着眼,似乎仍未從入定中醒來,我一天十次的看,終於在第十次,發現盆架邊撒出幾滴水漬。

“凝冽哥哥,我又打了熱水,洗臉,暖腳。”

這一次,是一桶熱水,而他,依舊不理我,再來時,水已到了盆中,桶空。

“凝冽哥哥,我還是給你送水來了……”艱難的聲音,從的桶後傳出,感謝修真目前唯一的好處,我居然能舉動塞進我兩個的木桶,裡面還是滿滿的熱水:“沐,沐浴。”

左右腳一絆,的木桶朝蒼凝冽飛去,帶着我殺豬般的尖叫,和我飛撲的身體。

“咚!”他的身體前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所有潑出的水在碰到光壁後四散濺開,的木桶也在這樣的壁壘前被撞到一邊。

“啊~~~”這麼大的桶子都彈開了,要是我還不彈出門外去?我忍不住的尖叫,卻剎不住身形,雙眼一閉,憋氣,等着被撞飛的一刻。

溫暖的手在我腰間一帶,輕巧的一旋,冷香入鼻,還有一個溫熱的胸膛。

我,我現在是在蒼凝冽的懷裡?

撐起身子,我望進一雙深褐色的眼,無情,無慾,無嗔,無喜,那粉色的脣瓣就在我的眼前,潤澤的光,在勾引着我靠近,靠近……

“哎呀!”水花四濺,還有與地面親密接觸後的響聲,一整桶水翻倒,已經讓不大的房間裡積起了厚厚的水,我的落地,狼狽而可憐,滿頭溼發耷拉在腦後,好不容易捲起的髮髻早歪到了一邊,而他,居然能虛浮於水面之上,慢慢闔上眼。

“小師叔,你要淹死師叔祖嗎?”聞聲而來的幾人,看看我,望望地,驚訝的表情寫在臉上。

“我洗地!”抖抖滿頭的水珠,啪嘰啪嘰踩着全是水的鞋子,故作瀟灑的走出門。

一出門口,我所有的從容頓時飛到了天外,一張臉上掛滿了幸福,凝冽的胸好香,好溫暖,可惜沒來得及摸一摸,也沒來得及親上他,不過他會出手救我,是不是代表有一點點喜歡呢?一定是的!我堅信。

“凝冽哥哥,吃果子,這是我從山上專門採來的。”一盤果子放在他的身前。

習慣了他的不理不睬,我會自己大清早點,一,二,三,四,五,咦少了一顆?他吃了?

“凝冽哥哥,我今天採了好多新鮮甜美狄子,你吃。”一籃子水果在師侄的垂涎的眼光中被我放進了凝冽的房間。

哇,少了五顆,五顆啊。

“凝冽哥哥,我把整個桃子數都挖到門前來了,你可以隨時吃。”我的身體被狄樹掩蓋的只剩小小的一點,緩慢的移動着。

“師叔你幹什麼?”似乎是小師侄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回頭轉身……

“轟!”凝冽所處的茅屋房頂被樹枝直接掛沒了。

“都怪你!”我口出埋怨,趕緊轉回來。

“喀!”窗戶直接被樹枝捅破。

“哎呀!”我趕緊抓着前頭晃悠的樹枝,桃子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哐!”大門被直接頂沒了。

“小心小心……”我再也控制不了亂動的樹枝,腳下亂走着,試圖穩定身形,“哧!”似乎踩到了一個桃子。

“啊!”我一個大字型趴倒在地,的樹幹帶着侵蝕我所有視線的陰影落下,這一次,不成餅,也要入土三分了。

紫影一晃,他手微微一拂,的樹幹頓時乖乖的豎在門前,撒下無數泥塊,也在他的影盾前落地,我揪着他的一角衣袍,小兔子般瑟縮着,順便仰望他神祗般的光芒。

“我早過辟穀無塵期,無需再這方面費心,靜心修道方對得起師兄對你的厚愛。”這一次,他靜靜的站在我身邊,沒有拂袖而去,因爲他的屋子,被我毀了。

我張着不可思議的眼,着脣,望着他瑩白如玉的臉龐,目光掃過深紫色的頎長,幾次張翕,終於吭出一句:“凝冽哥哥,難道,難道你千年都沒洗臉,漱口,也沒有洗澡換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