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聽到這話,黃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幾眼,說道:
“那等我去向同門師兄弟打個招呼,便跟你去。”
那小夥兒一聽之下卻更加是連連搖頭:
“算了吧……要麼現在就走,要麼乾脆別去。你去跟人商量過了,還指不定在半路上安排些什麼呢,我可是怕死得很。”
黃昶忽然哼了一聲,目光炯炯朝那人看去,一股強烈精神威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那小夥子全身戰慄不止,卻還強撐着叫道:
“你……你是名門大派的,可不能打壞主意,仗勢欺人啊!”
黃昶嘿了一聲:
“是誰想打壞主意?偷偷摸摸想把我騙出去麼?”
那小夥子忽然噗嗤一笑:
“你堂堂名門弟子,中期以上的高手,一身都是寶貝。我就一小小低階散人,窮的連件符器都沒有……你若是這麼害怕,不去也罷。”
對於經常和戰令堂那幫賤人對罵的黃昶來說,這種簡單的激將法對他完全無效。但他想到那東西靈光如此強烈,而這人本身的實力卻甚是低微,不敢拿出來倒也確實情有可原。於是又思忖片刻,終於點點頭:
“好,那我便跟你走一趟,可別想打壞主意——我的兵器可鋒利得很。”
黃昶拍了拍腰間佩刀,向對方威脅道。自從有了乾坤袋以後,他身上大部分武器都已經收入袋子,但腰間依然隨時懸掛着雙兵刃以及數塊符盾,因爲從袋子裡拿東西還是要稍稍耽擱一會兒,而隨身兵器連這點時間都儘量要節約下來。
那小夥兒哼了一聲,擡頭看着他:
“說起來,應該是我更怕你不守信用纔對吧……若不是看你們崑崙派的人名聲一向很好,我可也不敢做這筆交易。咱們還是互相發個誓吧,好歹放心些。”
說着,也不等黃昶回答,他率先擡起一隻手,肅然道:
“我胡天龍以心魔立誓,這一趟交易絕對是貨真價實,沒有任何虛假之處,否則這輩子修爲再達不到煉氣二層!”
對於修士來說境界最重要,這小夥子胡天龍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在修煉一道上還是頗有前途的,拿自己的修士前途來發誓。應該也算是比較誠懇了——要知道所謂“心魔大誓”乃是牽扯到修士進階時那神秘莫測的心魔騷擾問題,純粹是對自己內心世界的審視。不是說靠玩文字遊戲,報個假名字之類小把戲就能規避掉的。
黃昶看了他一陣子,便也擡起一隻手:
“好,那我黃昶亦以心魔立誓,只要胡道友所述一切爲實,沒有欺騙之舉。我黃某人亦會遵循西崑崙門規,及江湖應有之道義,絕不做那卑劣無恥之行。否則,此生修爲,再不得提升。”
話說得有些寬泛,但其實有個西崑崙弟子的名義在,便足以保障這誓言會得到履行了——越是大門派,越是境界高的,對於這“言出必踐”四個字便愈發重視。因爲修仙修仙,修的就是讓其本心逐漸與天地融合,其首要條件便是誠心,一個滿嘴謊言的傢伙肯定得不到天地承認的。
而到了金丹,元嬰級別的高手,更是要追求所謂“言出法隨”的境界。但你若是連自己說的話都不願遵守,自個兒都把自己的言辭不當回事,那還談什麼符籙咒法?要知道任何符籙咒法的本質上都是祈願,瞭解天地規則,藉助天地之力以爲己用。但如果修士自己說出話來都當放屁一樣,那天地法理規則當然更不會把你的要求當回事了。
所以在黃昶立誓之後,那小夥子胡天龍便很高興的點點頭:
“好吧,我信你。咱們出發!”
…………
不久之後,兩人行走在白雲坊外面的小徑上,那胡天龍在黃昶發誓以後就表現的很是興奮,一路上嘰裡呱啦扯的甚是開心:
“我說,朋友,那東西你要是真看中了,我要求也不高——換一件好一點的法器就行了,當然要中品以上,或者相應價值的靈石也可以。那些法寶碎片絕對是好東西,可惜對我沒用,還要整天提心吊膽的,隨時擔心被人給算計了……不如搞個實際點的。聽說你們西崑崙弟子人人都有中品法器的?大門派就是好啊!”
黃昶笑了笑,按照這白雲坊裡的價格,能夠達到中級品階的法器,大概是要一千多到兩千靈石的樣子。當然也要看器物本身用途,如果是武器之類比較重要的,達到三四千也有。不過中品法器關鍵是頗爲難得,就算是白雲坊中也只陳列着一兩件,作爲鎮店之寶的。這東西白雲坊本身根本無法生產,都是從山上天工堂裡調撥下來,提升店鋪檔次的。
但如果那真是一件比較完整的法寶,哪怕破損丟失的部分比較多一些,只要能大致拼湊起一個架子,紀程宣紀師兄肯定也是願意用一件中品法器來交換的,或者一兩千靈石也行。後者的話黃昶自己都能付得起——這小夥子的要價倒不算高。
——但黃昶其實並不指望自己能有這份好運氣。
這兩人都是修士,腳下速度自然不慢。行走了一段時間後,距離坊市便足有二三十里遠了,眼看已經到了對方說的距離,那胡天龍卻還是一個勁的在往前走,路上刻意還七拐八繞的,分明是想要掩飾行蹤。
黃昶自然要問上一句,而對方的回答也沒出乎他的意料:
“馬上到了,就在前頭。”
之後不久,當胡天龍帶頭走進一片小樹林中時,黃昶卻在樹林邊上停了腳步,四下看了看,脣邊微微顯出一絲冷笑,卻還是踏步走了進去。
樹林中央卻是一小片空地,那胡天龍帶他走到空地中,忽然向前竄出,連奔出去十四五步,離開黃昶身邊老遠,方纔回過頭,滿臉歉疚模樣道:
“對不起啊,朋友,我也是沒辦法,都是給他們逼的……別怨我啊。”
說着便掉頭跑掉了,但黃昶卻也完全沒有追趕或者生氣的意思,只是淡然站在那裡,冷冷注視着不知何時悄悄出現在四周,正在以一種包圍態勢圍上來的五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