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齋自己也畫符,也能製作一些簡單符器,所以他才知道姬若這一身穿戴有多麼奢華——符器的本質依然是符籙。但畫在紙上的符籙只需要考慮篆書紋樣即可,最多注意下使用相應的符紙符墨也就夠了。而製作符器除了符紋本身外,還要考慮在器型,材質等各方面的設計和配合,比起單純在紙上畫一張符,難度何止增加了十倍!
多費了這麼多功夫,最終的效果卻差不多——都是一兩次激發後便要報廢的玩意兒。當然比起激發後肯定燒燬的紙質符籙,符器由於材質堅固的關係,用過一次後也許還能重新灌注法力,再反覆多用幾次,但絕不可能像法器那樣長期使用,最終還是要報廢的。即使一直沒用上,過個幾年後隨着其中靈氣耗盡,符器也會慢慢失去效力。和符籙一樣,依然是屬於“有保質期的一次性用品”。
故此大多數修仙者通常不會在符器上下太多功夫——有做一件符器的功夫足可以多畫三四張符籙了,就算不考慮前者成功率更低,僅從效率上來說也是符籙完勝。更不用說製作符器失敗的可能性遠比畫一張符要大許多,很多修士可以熟練畫出十幾種不同類型的符籙,但製作符器的話,掌握一兩種已是不易。
所以李齋纔會認爲姬若是有很多人在伺候——在他想來只有大量分工不同,擅長方向不一樣的修士和工匠一起動手,才能配得齊姬若這從上到下一水兒的不同符器。他卻不知自家小郡主的御用工匠其實就黃某人一個,不過此人有印符寶鏡,往物品上轉錄符咒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做什麼都不費事而已。
當然了,黃昶本事雖大,有些東西還是沒法做的——姬若的內衣顯然絕不可能讓他沾手,那是來自於陳想容等幾位師姐的饋贈。不過黃昶也在姬若允許的範疇之內做了點強化。一分價錢一分貨,姬若把這一大堆精緻符器直接穿戴在身上,產生的效果肯定比單純在乾坤袋裡塞上大疊符籙要強得多。
別的不說,衣衫符器十有八九都是防禦性的,而且多半是自動激發。也就是說只要不是遇到實力強過太多的對手——比如法元仙師直接出手。一般煉氣期修士,哪怕是暗中偷襲也不可能威脅到姬若了——她身上符衣在受到攻擊時肯定是能自動釋放出防護咒法的,在這些符衣全部被毀壞之前,姬若本體就不受傷害——而這也正是黃昶要求姬若在下山期間必須做到的自我防護。
在悄悄觀察了小郡主一陣子之後,李齋心暗暗苦笑一聲——早聽說大宗門弟子身家闊綽,崑崙派更是其中頂尖,如今親身領略之下,才知道這些傳言非但不虛,甚至還頗有不足。當然他也注意到另外四人並不像小郡主這樣誇張,連衣服都是符衣。不過從他們身上戴着的,一些散發着靈氣的小飾物能夠看出,他們並非沒能力配,只是覺得不需要罷了——跟着黃某人混的,在符器裝備方面,肯定不會缺乏。
“崑崙派符法本事天下第一,這是早就被公認的。難道如今在崑崙派中,就連符器都是可以和普通符籙一樣隨意製作了麼?”
李齋當然不知道崑崙派弟子還沒那麼誇張,只是黃昶個人組建的小隊如此而已。而不久之後,拍賣會上出現的一件物品,更是堅定了他這樣的想法。
——那位錦繡閣大掌櫃拿出了一面青木符盾,還沒等他開口介紹具體用途,便已經在場中修仙者羣體裡激發起小小波瀾——這種青木符盾的好處在大周修仙界早已傳開:非但可以注入法力反覆多次使用,受損之後還能吸收乙木靈氣慢慢恢復!雖是符器,卻已經有點類似法器的格調。對於手頭不甚寬裕,買不起正宗法器盾牌的窮修士們,這可以說是最佳的護身器物了。
就連李齋都頗爲動心,琢磨着自己除了必須買的衝關靈藥外,手頭還能擠出多少活錢來,是不是也參與到競拍中去……不過正當他在考慮的時候,卻見小郡主用一種很古怪的表情看着她師兄,發出咯咯輕笑聲,而另外三位也都用差不多的眼光看向那位黃道友,讓後者面色頗爲尷尬。
李齋起先並沒有在意,這些崑崙師兄妹間難免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他並不想牽扯其中。不過隨即,當他在那面符盾的競拍中出了一次價之後,姬若卻阻止了他繼續叫價:
“李叔叔,這個不用買。”
“嗯?”
李齋有些詫異,但還是遵從了姬若的要求。直到拍賣會結束,大夥兒回到親王府後,在姬若的要求下,那位黃道友鑽進自己的小屋中搗鼓了半天,轉頭便拿了兩枚和拍賣會上一模一樣的青木符盾送給他。上面還有點熱呼呼的,彷彿是剛剛纔從原木狀態中被打磨成型——實際也確實如此:黃昶雖然沒能把那臺仙界版機牀整個帶下山,卻將其中的主要配件拆下來了,加上一些基礎材料,都存放在儲物袋中。雖然效率低一點,但也一樣可以搞生產的!
以前沒儲物袋時他下山都會盡量多背武器,這次有條件了,乾脆便隨身帶上座兵工廠!
而這時李齋才終於明白了小郡主那古怪笑容的意思——感情這種在散修羣體中大受歡迎的青木符盾,還真就是出自眼前這個年輕到過份的黃道友之手!
——崑崙派弟子果然是可以隨意製作符器的,這個印象從此刻入李齋心頭,再也不曾改變。即使他後來又遇到過其他崑崙弟子,發現人家其實沒這能耐,他也總認爲對方是故意藏拙,又或者制器水準太差,遠不如當初那位黃道友——這一點倒是沒說錯。
——當然這是後話,黃昶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給那位李道友造成了一個頗大誤會。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他要操心的地方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