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少女咬嘴脣,盯天仇。
“呵,還瞪我!”天仇冷笑,劍對着少女指點,“你哪家的丫頭,懂不懂尊重長輩?”
這禿頂中年,怎麼看都覺得惹人厭,少女懶得答話。
冷霜氏不是天魔族那般,名動九天十地,也是傳承不知多少歲月的頂尖大部族,何必懼怕仲月府。她的地位在族內極高,在族中哪個地仙敢拿劍指着她?
“哈哈,好膽!”
天仇看看這黃衣少女,兩聲長笑後,冷臉望向一旁的殿下,厲聲道:“天魔族小子,我也得過你族中法門,受其機緣,今日饒你一命!”
殿下一怔,不由怒極反笑,他這身體本就第二元神所化,隨身就幾件熟悉的法寶,即便身死也不在乎,難的是咽不下這口氣。
“至於你這黃毛丫頭,一看就是欠揍,好好叫你爹管教管教!我也認識個叫冷霜什麼的女娃,可比你溫婉多了!”天仇嗤笑一聲,臉上盡是鄙夷。
“你!”
別說少女本人俏臉含霜,就是黃衫女子聽也怒。
“哼。”天仇扛着骨劍,他加入仲月府沒多久,對宗內的一切很滿意。自由自在,除魔衛道,偶爾拯救一下小世界,聽到有人說壞話,當仁不讓地給對方留教訓,他可是要像百宗聯盟那位一樣當大師兄的。
他見三人不吭聲了,頓覺無趣,就要離去,在轉身前又丟下一句:“有空常來仲月府玩兒,千萬別客氣。”
別客氣?殿下覺得總算找到了和重雲傑那樣的狂妄傢伙。
“該死,該死!”少女慍怒傳音,“姨,聯繫一下族裡,替我查查這禿驢的底細!”
“好。”身旁黃衫女子也是氣悶,眉梢忽地增添一絲驚疑,她二人並未表明身份,這禿頂如果得知她們是冷霜氏的人?
“沉風殿下。”
黃衫女子上前,走了幾步,知道這位殿下的心情很糟糕,一時也不在思索這仲月府天仇的事。
殿下的心情當然糟,在二人面前勉強一笑,暗道師尊說的不錯!
玉龍王朝要變天。那仲月府的仙人不說,冷霜氏在這兒,本尊那邊也瞭解到大批域外修士遷徙進來。
諸多變化,修士間定有衝突。
別說只是鏡主的女兒在外界遊玩不值得注意,天位存在的後裔只要是明面上的,在外都不簡單!
“仙友,我沉風隨軍征戰,在諸天廝殺上百場,今敗,心中實有不甘!”殿下恨聲道。
“哦?”
黃衫女子露出一絲驚訝,她不明白這位殿下爲何不甘,這可是面對面的碾壓落敗,輸也要輸個光明磊落不是。
殿下不打算隱藏自己有第二元神這事,以他的身份修煉出第二元神也不奇怪,當下冷冷一笑,道:“不瞞仙友,我這不過第二元神,本尊還留在魔界。”
黃衫女子不覺一怔,如此看來這位殿下的實力當真不可小覷。
本尊“仙魔兩道”兼修,身體內蘊魔紋,若是施展的了大神通,能耐可是更甚一籌。
殿下也分得清天魔族與冷霜氏的關係,算不上敵對,算不上友善,只是有種族間的分歧。
念此,他勸說道:“仙友此行是替令侄女尋切磋之人,仲月府既有這般人物,想必也不會缺少前三境中的非凡存在,何不去那兒看看?”
黃衫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與侄女兒便去看看,殿下可要同去?”
殿下面色鐵青着,斬釘截鐵地道:“同去!我沉風身上也無罪孽濁氣,以往殺的也是造過殺戮的修行者,有何不敢去那仲月府?”
“好膽色。”
黃衣少女的俏臉上露出詫異。不知是爲這殿下身上無罪孽濁氣而詫異,還是爲他一個天魔族敢去以除魔衛道爲宗旨的仲月府而詫異,或者兩者皆有。
……
十萬大山中。
一葉飛舟上,兩個身影在交錯,劍光粼粼,祖逖和師兄在切磋劍術。每天清晨、傍晚練劍,十年風雨無阻,當然有時候兩人會忘了練或來不及。
飛舟上練劍明顯施展不開身法,至於飛劍御物的手段也不好使,兩人完全在近身戰。
二人中,作爲師弟當然處於下風,大部分時間都在防守,而巫木則一刻不停地進攻。
“停,收劍!”他一陣手忙腳亂,實在擋不住,急叫道。
“好……”
巫木剛應聲,就氣炸了。
因爲在他收劍時,師弟又反攻了,一下子連綿不絕的劍光蕩起,符紋崩裂,道氣四溢,僅僅數招後就破開了巫木的防守。
“哈哈……”
祖逖大笑聲不止,不理會黑着臉的師兄,心知師兄不會介意的。
巫木坐到一邊,取出撤下的案桌和酒食,嚷道:“喂,師弟,你這可不行,你說生死廝殺時會有人這般收了劍式嗎?”
後者學着匡義那樣撓頭,嘆聲氣,來回踱步,辯解道:“師兄啊,我知道,可我這燭火類修行,一身的本事全在進攻上了,身體真的太弱,防禦劍術也表現不出我的厲害呀。”
“嗖!”
巫木從半空抓下只麻雀摸模樣的小鳥,毫無壓力地宰了它,塗上不知從哪兒抓來的泥巴,又在飛舟上升起篝火燒烤起來,看得出來師兄很會勞逸結合。
巫木揚揚灑灑落下一堆調料瓶,完全是度假野炊的樣子,大咧咧的道:“師弟,你不懂,你跟我們不同。”
聽他這麼說,後者愣住了。
“我們修煉完全可以先走極端,劍術之快、之猛、之柔,因爲我們身體在戰鬥時毫無影響。”
“但你不同,戰鬥時神體神紋會斷裂,施展不開神通,筋脈逆行,身體也脆弱很多,護身劍術一樣得練,師傅在這點上說的很不錯嘛。”
巫木侃侃而談,他師弟其他方面挺實誠,在這修煉上經常摸不着頭腦,不過好問好學就好了。
“這樣啊……”祖逖心道,他明白師兄說的身體脆弱,是弱於神道修行者。
“來,師弟,吃!”巫木準備大快朵頤,遞過一串插燒。
“師兄……這鳥我不能亂吃。”他扯了扯嘴角,心道師兄跟這些小鳥有仇嗎?這世上不會有禽流感病毒也不能亂吃啊。
“哦。”巫木收回手,自己咬上了。
“還有,師兄,我們有的元液照這樣消耗下去,補給就夠一年的!”祖逖見了,不得不提醒道。
“哦?”巫木正咬着隨身帶在儲物法寶中的獸肉,咧開嘴,茫然狀,維持了會兒,才驚訝地看向他說,“對啊,師弟,確實只能供一年了,不過一年就一年吧!我計劃好了,看匡義苦行半個月後咱們去找活幹,掙元液大,嗯,先定個小目標,掙個一千兩!”
後者默默無語,師兄就是師兄,由他撐着。
……
離石碑所在的雪山八百里外。
天上空間一陣波動,跟着雲霧被撕裂開。紅袍中年人從中走出,緩緩落地,在一處山谷行走,輕易地進入了另一方小天地。
一隻插翅貓如老虎般大小,伏在這個小世界的中心原野上,正在陽光下呼呼吸均勻地睡覺。不知名草木上的露水滴下,貓須一顫,引得貓爪拂了拂。
“這傢伙。”紅袍中年人搖搖頭,收了佈下的陣法。
這小貓,自從大半個月前遇到“十地”的兩位前輩,可是痛了好一陣,到現在都在這裡休養。他隨身帶着仙府,但畢竟沒有陽光雨露,小貓還不願意呆,至於內含小世界的一類法寶,他也沒有,就選了這個天然半位面。
譁。
紅袍中年人施展法術,逆轉了時光,看了下他不在時插翅貓的狀態,不覺鬆了口氣。
時光回溯中,插翅貓身上青氣四溢,猶如火舌般,令它痛得死抓地、悲鳴哀泣,但還保持清醒理智,撐過後就沉沉睡去了。這算是好了起來,開始他見到小貓奄奄一息的樣子就氣得當場咒罵。
那兩位前輩對自己人還這麼折磨,真是不可理喻!如今否極泰來,大難過後福自來,小貓的實力定能更上一層樓,日後修成正果也不是沒有把握。
想到這點,紅袍中年人的心情纔好起來。
說起來當初他和小貓都是下界的修行者,只有他最終成就天位,小貓兵解後,藉着海魂瑪瑙修成散仙,最終熬不過三災九劫,投胎轉世了,臨行前告訴他希望過一個不一樣的生話,讓他不用去陰間鬼界求得接引令牌,再回到他身邊。
“因爲小貓再也幫不上什麼忙……”
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在外行走凡間又碰上小貓的轉世,於是家鄉一人一貓的傳奇,在另一個世界再續。
災好躲,劫難逃,轉世後的小貓仍舊沒能逃得過劫難,就像一句詛咒般的老話,散仙一世成不了天位,永世成不了天位!
後來就一次次看着小貓輪迴轉世,而他默默地參悟大道。直到十地和內域的大能終於達成協議,就“十地的九陽失去威能”一事,逐步將十地的修行者遷移進內域。
他們也就跟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