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欄邊,祖逖停下搜索,看着天池仙人在眺望遠方,這背影讓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在想什麼事?”
祖逖聽到巫木的問話,神神秘秘地傳音回答:“天池前輩身上有一種影子,好像我在哪兒見過。”
“你真是神了,人家是仙人,你以前見過啥?”巫木撇撇嘴傳音。
“也是。”祖逖撓頭,還是想記起來在哪兒見到的,最終仍沒記起來。
在哪兒見過?對了,那個天仙妹妹!
祖逖搖搖頭,有些奇怪,他怎麼把兩人聯繫到一起的?
突然間,風動雲散,天地元氣激盪,四處起了變化。
鐺鐺。
遠處傳來的似乎是銅鑼聲,讓巫木二人停下忙碌,擡頭張望,一看之下舌橋不下。
只見遠處天空,無數艘飛舟鋪雲而行,連綿未絕地從座座山峰上經過。其中隱見公子佳人、甲士靈獸,聲勢浩大。
這些是什麼人?祖逖心中疑惑。
如此的氣勢,只遜色當初見到的紋有九天神龍的王朝戰船。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不成,有這麼多人來這仙門遺址處?
二人看向天池仙人。付雲平還在注視着遠方的飛舟,他心知以往此地並不會有什麼人成羣結隊的來。古老的先輩在此地逝去,如今也只餘下一小批人默默緬懷,更不可能是那些人,因爲誰會敲鑼,呃,現在還打起鼓來了?
咚咚!
聲勝春雷,鈴音遠播,雲海微波盪漾,一時雲空靜謐。
爲首的雲紋飛舟上,立着一名紫袍青年,身材魁梧,長髮飄然,儀表堂堂,腰佩玉環,正靜靜地出神遙望着羣山,也注意到了山崖邊的白衣仙人。
“那是仲月府的天池仙人?”一縷紫甲劍靈陡然出現在他身邊,唸叨了一句。
“對,”青年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聽說他還和仲月王的妹妹有些緋聞。”
“有意思,”紫甲劍靈彷彿沒聽到青年說的話,打量着遠處那白衣少年,“他的劍道已臻上乘,難以言說,不可名妙。有飄風苦雨之恨,有水秀雲端之感,鋒芒斂於心間,無視外物侵蝕,可卻還離一絲境界。”
“小人物也有可能成爲大人物,”青年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突然低聲道,“他,有成領袖的潛質。”
“哦?”紫甲劍靈微怔,不信他這話,輕輕地一笑。
恰在此時,青年身後走來一名絡腮鬍男子,小心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師哥,東臨溪送來的兵器星御被白蓉妹子要走了。”
青年聽了頓時揚眉,回頭斥問道:“白蓉兒如此放肆,連新研製的兵器都要?”
“她持着熾焰令,我們不敢攔,”給絡腮鬍男子面露難色,“她還說,是要送給朋友的。”
“什麼!”青年面含慍怒之色,氣笑道,“朋友!莫不是剛在玉龍王朝認識的?”
“這個不知。”絡腮鬍男子唯唯諾諾道。
青年面色一冷,這蠢材!
他思量一番,走到飛舟上的案條邊取過一支筆,洋洋灑灑地憑空寫了幾句,重重一點收筆。金光散去,只見寫道:
聖澤茫涯,斧鉞耀華。
菡夢仙獨女白蓉自出十地,目無法紀,持熾焰令牌,有恃無恐,屢次阻礙歧霞山行事,望碩王召之回閣。
岐霞山紫袍呈上。
一旁的絡腮鬍男子屏聲息氣,見狀吃了一驚。
碩王,是四境天的一名天位存在,剛領悟大道,雖然如今是屬於內域的,但在十地也赫赫有名。那可不是好說話的,尤其是師哥這麼直白地讓人家寶貝女兒走開,人家會聽麼!
青年揮一揮衣袖,捲起寫下的這一片雲彩,瞥了絡腮鬍男子一眼,遞過道:“親自交過去。”
“明白!”絡腮鬍男子連道。
未待此人離去,青年當即又四下傳音囑咐了一句:“諸位師弟師妹,你們暫且帶着弟子們在瀚空府走走,我去見見遠處那位仙友。”
“是。”四處飛舟上的人亦是應聲作答,這些人也看到了遠處的白衣少年。
遠處的山上,付雲平微眯起眼,有些驚訝地看到一艘飛舟脫離出來向這裡駛來。
怎麼,對方中有人認識自己?
“可是仲月府的天池仙人?”
聲音迴盪在他的耳邊,聽這聲音可以判斷出此人魄力十足,但付雲平分明聽出話中有一絲揶揄,心頭起的一分怒火讓他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善。
待飛舟落地,停于山巖,付雲平看見這青年嘖嘖稱奇的樣子,皺眉反問:“你是誰?”
青年含笑道:“我來自十地歧霞山,天池仙人稱我紫袍便是。”
祖逖倆也張望着,反正兩人已經找到了好東西。嗯,就是後殿那塊藥田,可惜被佈置了一個陣,還得請前輩出手破掉。
“紫袍?這名字好奇怪,師兄。”
“師弟,這是道號。”
巫木正想着心思,按目前離了山頭的時間,天雲師傅說不準已經知道他們離開遊歷了,嗯,在京城多看看就回去修行,省的師弟以爲他這師兄貪玩兒。
“閣下修煉至今,就能去真星主持論道,又得月神召見,還以爲是個天生三頭六臂的人物,一見之下,也不過如此。”紫袍早在靠近時就凝神注視着付雲平好一會兒,如今緩緩說道。
“你!”
付雲平怎麼也沒想到,一個路人都會這麼專門停下恥笑於他,當下冷冷地回道:“你又是什麼人?”
“我?我是十地九陽玄暉一脈座下弟子,與月神一派是有不少糾紛!”紫袍一笑而過,意有所指地道,“天池仙人若是仲月王未來的妹婿,指不定將來會交手,提前說一聲……”
“讓你做個準備!”
十地九陽中的玄暉星?如此辱我!
“滾!”
自己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被人風言風語是免不得的。他知道身後祖逖兩人在偷聽,就沒給這個嘲諷者好臉色,吐出一個字,轉身朝兩個小修士走去。
“好個滾!”紫袍一怔,大笑。
“前輩……”祖逖眨巴着眼,見他走來剛想說什麼就被打斷了。
“祖遠、巫木,咱們走!”
“啊?”巫木擡起頭,有些愣,不懂什麼情況。
我們早知道不聽了,祖逖見付雲平氣得不輕,心中打鼓,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了,見他沒再說什麼,於是老老實實跟上。
“呃,後殿的藥園。”巫木回過神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寶貝,祖逖大汗,他很想知道師兄跟人說話時看不看人家的臉色?
“想不到堂堂仲月府的仙人居然連這點話都聽不下,真高看他了。”紫袍冷冷一笑,心中暗道,也無意再多說,轉身回到飛舟上。
“你笑的輕鬆,可你沒他的經歷,自然感受不到他的困窘,”紫甲劍靈出聲,覺得青年說的話有些過了,“仙尊的脾性你倒是學了不少。”
卻不料紫袍不屑道:“這天池的經歷有何稀奇,若非得月神召見,名號傳出,天下有幾個人知道,一介男兒,不趁此時有一番作爲,在這仙門遺址同我一般,帶那些師弟師妹看個新鮮,真是幼稚!”
他心中又不知想到了什麼事,臉上一團糟的感覺,甩了甩袖子。
自家劍靈知道自家事,他是不樂意做這種事的,當然也就對天池仙人帶着兩個小修士看風景的做法不屑一顧。
誤會有時候就是這麼產生的,不明不白。
藥園中,付雲平剛剛如無其事地破去那遮蔽、隱匿靈藥的陣法,就看見巫木兩人興沖沖地收靈藥了,動作十分的賣力。
他不由疑惑,自己這個年齡時有對靈藥這麼渴求嗎?
好像並不這樣吧!除去爹孃時不時地熬藥湯給自己吃,在外面也是闖着蠻荒大山採集些奇珍賣掉作元夜,現在的年輕人這麼缺少資源麼?
“前輩,都收好了,咱們走吧。”這兩人美滋滋地收割回來,還有些意猶未盡。好東西足足的,像千年人蔘這類的可有不少。對了,剛剛跑掉的那個是萬年人蔘精吧,可惜了。
“也能賣不少了。”巫木就笑得開心多了,他預感到天池仙人是不會在乎這麼一點靈藥的,畢竟人家是富貴人,之前搜刮表現貪了點。
付雲平納悶地道:“你們很缺錢?”
聞言,祖逖瞪大眼,感覺很委屈,和師兄一比,明明自己拿的靈藥很少嘛,怎麼前輩還帶上自己?畢竟他二世爲人,覺得親兄弟得明算賬。
“嗯嗯!”巫木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心裡暗道誰會嫌錢多。
“我有位朋友掌着個好差事,還缺些人手,很賺錢,你們在京城待得久的話,我介紹你們去試試?”
“好差事?”
“城東的摘星樓,劍修起舞弄劍,一場付百兩元液。”
祖逖二人一怔,並不言語,終究他們還是得出去懲惡揚善攢功德的,這舞劍能得百兩元液讓他們倒是有些好奇,要知道他們用的法寶便是這個價兒!
“隨我來。”付雲平道,他斜眼看了下遠處停泊在雲海的飛舟羣,才飛下山去。
祖逖二人對視一眼,忙快步跟上。
自祖逖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用自己的雙眼去主動觀察,自然的山水與人的行爲。若說他這些年來學到了什麼,可不都是靠着師兄的示範,時至今日依舊有許多地方不懂,深感見識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