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階雷劫境之後,楊君山便經常有一種時光如同流水一般的滄桑感。
無論是雷劫之後的閉關修煉,還是域外七年之行,還是迴歸西山之後先是孕養拓仙符,緊跟着又修煉身外化身之術,儘管他本身並未感受到太大的壓力,可總也是在自覺或者不自覺當中,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當中,往往每一次閉關結束之後,便已經是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過去。
儘管楊君山從出生至今,總共的修煉時間也不過兩百年有餘,在修煉界的同階修士當中實實在在算得上是“年輕人”,但他卻已經漸漸的明白了修煉界各大宗門勢力爲何通常都是由雷劫境之下的修士執掌宗門的原因。
修爲到了楊君山這般地步,通常來說已經極難再被外物所侵,作爲這方世界的大神通者而言,他們通常都已經到了隨心所欲卻又已經無欲則剛的地步,除了追逐仙境長生,似乎已經再沒有其他事物能夠干擾到他們的心境。
修爲不同,往往會令人的層次也跟着不同,修煉界常有心境論者,認爲任何修士在修煉提升之前,必然要有與之相配的心境,只有這樣才能夠使得修爲的晉升得以順利實現,云云,否則強行突破便有可能令修爲晉升失敗,甚至走火入魔等等。
這些說法在楊君山看來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他並不否認心境的存在與作用,但要是將所謂的心境放在修爲晉升之前,成爲了修士進階的必要先決條件,那就太過誇張了。
在用拓仙符完成了對仙術神通先天混元氣的封印之後,楊君山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身外化身的修煉當中,而這一眨眼便又是五年時間過去。
這一日,楊君山來到閣樓秘境查看這裡已經很具規模的大片靈園靈植。
站在一顆被層層禁制包圍,又有一絲絲金色霧氣纏繞的靈植面前,楊君山目光微微眯着,神色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在西山上的木行地脈提升到中型的時候,針對木脈的主導與掌控,楊家幾位木行一脈的修士還曾經有過爭執,當時爲了避免大家因爲此事置氣,再加上當時楊君山剛剛從星崖之地的秘境當中帶回了眼前這株神秘靈植,於是便做主令這株靈植來主導西山的木脈。
這株靈植雖然底細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品質決然不低,哪怕很明顯仍舊處於生長期,但在其源自於的本能的主導和鎮壓之下,西山上的中型木脈在整個道陣體系當中運轉的極爲順利。
也正是因爲如此,針對西山木行地脈的主導便一直未作改動,哪怕七年之前,楊君山再次從域外迴歸之後,帶回來了萬年白樺靈木,試圖代替這株神秘靈植來鎮壓木脈,可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儘管當時白樺靈妖已死,萬年白樺靈木也已經生機斷絕,但作爲一件木行極品寶物,用來鎮壓和主導西山木脈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當時楊君山還從域外聖樺門道場抽離了大半條木脈,正可將西山的木脈一舉提升爲大型木脈。
因爲擔心大型木脈晉升成功之後,所爆發出來的木行本源使得神秘靈植無力鎮壓,且還因爲楊君琪要借之衝擊道境,需要木行本源在大型木脈成型之際的爆發要在適當的掌控範圍之內,楊君山甚至不惜暫緩身外化身的修煉,打算利用萬年白樺靈木助楊君琪度過這一關再說。
豈料在大型木脈成型之際,爆發的木行本源之際非但沒有脫離掌控,可也差一點令楊君琪衝擊道境的打算功虧一簣。
原因便是,在大型木脈成型的剎那,爆發反哺而至的木行本源差一點被那神秘靈植吞噬一空!
至於大型木脈本身,仍舊牢牢的在那神秘靈植的鎮壓之下無力動彈半分,楊君山先前利用萬年白樺靈木鎮壓木脈暴動的打算從一開始就沒能實現。
要不是楊君山身爲陣道大宗師,在大型木脈成型以及楊君琪伺機衝擊道境的時候時刻都保持着關注,在關鍵時刻掌控五行雷光道陣將神秘靈植從整個木脈當中孤立了出去,並親自坐鎮掌控整個木脈的晉升過程,怕不是楊君琪第一次衝擊道境也要以失敗而告終。
事實上,楊君山早就認識到這株神秘靈植必定極爲不凡,畢竟當初他從毛鼎道人手中得到這株靈植的時候,可是被稷土和赤霞金光構成的秘術催生來着,但當日大型木脈晉升之際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意識到對於這株靈植的認識仍舊被低估了。
大型地脈成型之後,按照以往的慣例,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一樣天材地寶在木脈之中凝聚成形,然而在大型木脈成型一年多之後,楊家仍舊沒有能夠發現任何孕育成型的天材地寶,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向閉關當中的楊君山彙報。
楊君山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反應便將嫌疑再次放在了神秘靈植之上,而在通過五行地脈循環尋蹤覓跡之後,果然也證實了他的判斷,每當大型木脈的天材地寶即將孕育成型的時候,便被神秘靈植在第一時間吞噬掉了!
於是楊君山終於意識到,神秘靈植已經不再適合用來主導西山木脈了。
可那個時候,楊君山因爲修煉身外化身又到了緊要關頭,萬年白樺靈木自然也不可能再被用來鎮壓大型木脈,所以這件事才暫時被拖延到了現在。
而就在楊君山爲這件事情有所糾結的時候,卻突然聽得楊君琪的聲音從他身邊不遠處傳來:“四哥,還沒有想好由誰來主導木脈麼?”
楊君山神色有些錯愕的轉過頭來,看到楊君琪之後才笑問道:“修爲已經穩固了?”
從楊君山的樣子上看,顯然他剛剛沒有想到也沒有發現自己來到了他近前,楊君琪心中雖覺詫異,但還是笑道:“早就穩固了,最近兩年不過是心有所得,懶得出關而已。”
楊君山聞言也不由笑道:“這話可不太像是你說的,有時間你也該在長樂和長泰身上多費些心思,哪裡有親孃做甩手掌櫃的道理,畢竟寶章哥的修爲還是差了些。”
楊君琪總覺得眼前的四哥給她的感覺有些怪異,可又總也想不明白問題所在,聞言回道:“他三個兒子裡面,長安早已經獨當一面,如今他的心思完全在長樂和長泰身上,兩個兒子見了我反倒是敬畏多一些,呆在一起好生無趣,還不如閉關修煉來得清靜。”
楊君山聞言也只得搖了搖頭,親孃尚且如此,他又不是兩個孩子的親孃舅,意思點到就行了,總也不該越俎代庖了去。
“咦,四哥可是打算要用符陣將這株神秘靈植隔離起來?”
楊君琪很快岔開了話題,她見到原本便被層層疊疊的禁制包裹起來的這株神秘靈植,如今外圍又被佈置了許多符陣。
楊君山點頭道:“不錯,我打算親手構建一座符陣空間,一來是爲了將這株靈植從木脈當中隔離出來,二來也是爲了練一下手,熟悉一下構建符陣空間的過程。”
楊君琪這幾年雖然大多數時候都處於閉關當中,但還是知道符堂這幾年發展的很快,家族的資源明顯正在向符堂傾斜,幾名很有些潛力的家族子弟在家族的培養下嶄露頭角。
藉助秘境中這一片白樺靈樹林的培育,楊家秘製的白樺符紙很快便因爲優良的品質在整個玉州修煉界打響了名氣,藉助四嫂的手段,爲楊家賺取了大量的資源晶幣,據說便是玉州第一符道宗師顏大智藉着親家的名義找上門來,都要被自家女兒坑拐到了符堂連講三天符道經義,這才得了幾卷優質的白樺符紙離開。
楊君琪聞言笑道:“看來四哥已經想好了如何代替這神秘靈植來掌控大型木脈了。”
楊君山笑道:“在大型木脈已經成型的情況下,藉助整個道陣體系,掌控這條木脈實際上並不算太難,我打算交給楊楊才主導木脈的運轉。”
楊君琪聞言倒是沒有驚訝,只是忍不住笑道:“這恐怕楊果可不會同意,這小子到時候肯定會鬧,如今他可是家族整個丹堂的寶貝,丹堂在家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楊果可是有本事請動九哥和十二妹爲此事說項的。”
楊君山聞言也不由失笑道:“嚯,果然能量不小哇!”
楊君琪難得說笑,她自然明白既然四哥已經作出決定,家族上下便不會有人違背,最多也不過就是婉轉建議而已。
不過從楊君山剛剛的言語之中,楊君琪卻是猛然想到了什麼,驚訝道:“咦,四哥,這麼說這幾年在四嫂的支持,楊楊突然在家族掌控區域內大範圍培育白楊靈木,種植楊樹林,便是爲這件事做準備了?”
楊君山“唔”了一聲,道:“一開始倒也不全是,不過現在看來嘛,對於楊楊掌控整條木脈大有助益。”
楊君琪點了點頭,目光也隨之重新放在了這株神秘靈植上面,不由低聲嘆道:“這棵靈植究竟是什麼跟腳呢?”
離開閣樓秘境之後,楊君琪原本要回家看一看,這幾年蘇寶章的修爲似乎到了瓶頸,在好不容易進階天罡境之後似乎便已經耗盡了潛力,修爲在數年當中已經不得寸進了。
想到這裡,楊君琪神色猛然一怔,心頭劃過一道光亮:修爲,是了,她終於有些明白先前在閣樓秘境中見到四哥的時候,那種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了,就是因爲修爲,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楊君山給他的感覺絕對不是一位道境的大神通者,反倒像是一位真人境的低階修士一般,只是因爲楊君山向來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地位,她纔始終沒有想到這一層。
傳聞那些修爲返璞歸真的大神通者,往往站在其他人身前的時候,就如同一個毫無修爲的凡人一般讓人感覺深不可測,可四哥卻能夠將自身的修爲一路從雷劫境隱匿到真人境。
想及曾經聽到過的修煉界一些關於楊君山的傳聞,楊君琪也不由暗自讚歎,自家四哥不愧爲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啊!
然而楊君琪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在閣樓秘境當中與自家四哥交談的時候,南天門坊市之中,又有一位楊君山走進了烘爐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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