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雲裳在河邊清洗着手臉,卻突然發現有一道用紙符折成的小船沿着水流而下,到了她的身邊卻是打起了璇兒來。
雲裳見得紙船眼睛頓時一亮,用手將紙船從水中撿了起來,立馬擡頭向着四周打量,然而卻並未有任何發現。
但這卻並不會破壞雲裳驟然好轉的心情。
“青公子派來接我們的人應該快要來了!”
雲裳將摺好的紙船拿給青梅看,主僕二人頓時變得有說有笑起來,並很快便吸引了不遠處楊沁瑜父子的注意。
“喂,你們知道麼,青公子派人來接小姐了,以青公子的地位和實力,派遣而來的肯定都是高手,我們再也不用向之前那樣每日裡提心吊膽了!”青梅忍不住向着楊沁瑜父子炫耀道。
楊沁瑜神色顯然很是淡然,對於青梅語氣中的炫耀視若未見,讓青梅討了一個老大沒趣,心中暗道:就裝吧,指不定心裡有多羨慕呢,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土著了,不對,還有一個小土著!
“爹,咱們也要跟着走麼?”奇奇突然開口問道。
楊沁瑜笑了笑,道:“不會,爹會帶你去別的地方。”
一旁的青梅聞言撇了撇嘴,有心要搶白兩句,可轉念一想,自己和小姐馬上就要與青公子的人匯合了,便不要與這兩個即將被拋棄的土著一般見識了,嗯,小姐昨晚也說過了,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自己與小姐和他們兩個土著終歸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想到這裡,青梅難得的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一臉傲嬌的走開了,反倒是讓楊沁瑜一時間有些不大習慣。
既然已經等到了青公子派人前來接應的消息,一行四人雖然距離海邊尚有一段距離,但云裳還是決定就留在此地等候青公子的人出現,而青梅則像個家雀兒一般,繞着雲裳嘰嘰喳喳一上午沒個停頓,幻想着與青公子匯合之後,小姐與自己到時候會如何如何,說的興高采烈,而云裳也是一臉微笑的聽着青梅將一件事情揉碎了反覆說好幾遍,卻也沒覺得厭煩。
而楊沁瑜則與奇奇坐在河邊釣魚,父子二人安安靜靜的盯着河面上的浮萍,遠處的熱鬧彷彿與父子二人無關一般,短短的十餘丈距離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時值中午,天氣已經越來越熱,然而主僕二女所等待的青公子派來接應的人卻一直不曾露面。
原本咋咋呼呼的青梅也沒了早先的精氣神,有氣無力的躲在了樹蔭下面乘涼。
“要是有個斗笠就好了!”奇奇想到了前些天見到的那個漁翁,有了斗笠便能夠遮住毒辣的日頭。
奇奇向着身後的樹林望了望,很快便發現了幾株柳樹,眼珠子一轉,道:“爹,你等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着站起身來,將魚竿拋給楊沁瑜,便向着樹林裡面跑了去,身後遠遠傳來楊沁瑜的叮囑聲:“莫要走得太遠了。”
樹蔭下面,青梅看着河邊青石上釣魚的父子二人,低聲向雲裳說道:“小姐,你說他們兩個傻不傻?那楊沁瑜明明有着天罡境的修爲,隨手施展個法術,這河裡的魚還不是任由他捕捉?”
雲裳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卻突然聽得身後的樹林當中傳來“噗通”一聲悶響,就像是什麼東西摔下來一般。
“發生了什麼事兒?”雲裳皺了皺眉頭,扭頭向着樹林當中看去。
青梅帶着三分幸災樂禍,道:“這個皮猴子,鐵定爬樹去了,就該摔他這一次,以後就不會爬了。”
雲裳努了努嘴,道:“你去看看吧。”
青梅老大不情願的站起身來向着樹林當中走去,可不大一會兒,“啊——”的一聲尖叫再次從樹林當中傳了出來。
河邊青石上的楊沁瑜在第一時間衝進了樹林當中,手中兩隻魚竿一隻拋落在了水中,而另外一隻掉在了河灘邊上。
雲裳也有些驚慌的站起身來,微微躊躇之後,還是向着樹林深處走去。
樹林中的一棵柳樹之下,青梅正一臉驚嚇的望着倒在地上的一個人,嚴格來說還是一個死人。
楊沁瑜將柳樹上的奇奇接了下來,這纔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倒斃在柳樹下的屍體上來。
“妖族修士?”
楊沁瑜只是看了一眼便能夠認出此人的跟腳,而站在另外一旁的青梅看着地上的屍體神色卻是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楊沁瑜擡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青梅結結巴巴道:“我,我什麼也沒看到,來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鬼狐修士?”
趕過來的雲裳看着地上的屍體,語氣之中充滿了驚訝。
“鬼狐?天狐七脈之一?你確定?”
楊沁瑜神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不由分說便道:“看來你們的那位青公子要殺奇奇啊!”
“你不要胡說!”
雲裳皺了皺眉頭,道:“青公子怎麼可能會殺奇奇?”
楊沁瑜指着地面上的屍體,道:“你曾經說過,天狐一族進入這方世界的族人都要暫時歸入那位青公子麾下,而偏偏今天早上你便已經接到了與那青公子屬下匯合的秘符,明明你便在樹林之外,這鬼狐修士潛入樹林裡面,你怎麼解釋?至於殺奇奇的原因,還用我說麼?”
雲裳皺着眉頭不語,旁邊的青梅帶着一絲驚顫反駁道:“可死的是這個鬼狐修士啊,奇奇又沒事,沒準是青公子的人爲了救奇奇才被人殺死的呢。”
沒來由的,青梅想到了昨晚她試圖拍奇奇頭的時候,那一股錐心刺骨一般的疼痛,儘管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現在想起還是讓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冷顫。
楊沁瑜冷笑了一聲,道:“不可能,你們看,這人留下的痕跡分明便是在向着柳樹下接近,而且因爲此人死的太過突然,原本的動作還很好的保持了下來,這明顯便是一個準備殺人的動作,而當時奇奇正在折柳樹上的柳枝打算編制斗笠。”
青梅在一旁不語,她雖然修爲不濟,但卻也達到真妖境化形成功,自然能夠看得出來地上這具鬼狐修士的屍體生前修爲至少也達到了太罡境,可居然就這般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奇奇折柳枝的屬下。
雲裳不願在這件事情上與楊沁瑜爭辯,直接看向地上的屍體問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一個修爲達到了太罡境的鬼狐修士就這般悄無聲息的死掉了,你怎麼看?”
楊沁瑜將倒伏在地面上的屍體翻轉了過來,卻見得屍體的額頭上居然掛着一張淡黃色的符籙。
在見到符籙的剎那,楊沁瑜神色便是一陣錯愕,不過他很快便將臉上的神色隱藏了起來。
“銷魂貼,鬼族?”
雲裳顯然也有着足夠的見識,她甚至在第一時間便確認了兇手的身份,不過她所不曉得的是,鬼狐屍體上的這張符籙可遠不止銷魂貼這麼簡單。
只是,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對於這方世界而言,無論是鬼狐還是鬼族,都是域外勢力一方,爲什麼那鬼修會突然暗算襲殺青公子的手下呢?
從始至終,雲裳顯然都沒有想到過那鬼族修士之所以襲殺鬼狐是爲了保護奇奇,因爲這在她看來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只有楊沁瑜在見到那貼在鬼狐修士額頭上符籙的時候,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說破。
雲裳幾乎已經可以確認那鬼狐修士便是青公子派來與他們會合的手下,只是那鬼狐修士的死讓主僕二女空歡喜了一場,青梅猶在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可雲裳卻想得更多,那鬼狐在找到他們之後非但沒有第一時間與她們取得聯繫,反而跟在奇奇後面進入了樹林之中,要做什麼已經很明白了,雲裳原本已經感覺與青公子的距離越來越近,可兩人的關係卻彷彿在這個時候披上了一層陰霾。
楊沁瑜蹲下身來,將鬼狐屍體額頭上貼着的符籙拽了下來,那鬼族的屍體頓時化作一片灰燼吹走,嚇得楊沁瑜連忙甩着手臂要將手中符籙扔掉,卻發現那張符籙早已經在他掌心中化成了飛灰。
“這裡距離海外已經不遠,我覺得咱們還是就此別過爲好,還請你放了金毛兒,我要帶他走。”
從樹林中出來,楊沁瑜立馬攤牌道。
雲裳當然不肯:“我等尚未與青公子匯合,按照約定,匯合之後我自會履行承諾。”
楊沁瑜冷笑道:“現在不走,等着被那青公子殺麼?”
雲裳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青公子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即便那個鬼狐修士真想要殺奇奇,也應當是他自作主張纔對。”
楊沁瑜只是冷笑不語。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從樹林當中離開之後不久,便有一道身影從虛空之中突兀的顯現出來。
那身影自顧自的在樹林之中走了一圈,彷彿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與什麼人言語一般,道:“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既然知道這是個局,直接把人帶走就是了,又何必這麼麻煩,還用咱們出來這一趟?”
樹林之中分明除了這一道人影再無他人,可卻尚有另外一道聲音,道:“正是因爲這是一個局,你要是敢帶着人走試試看,保管你走不出百里便能碰上兩三個雷劫、黃庭之類的。”
那身影咂舌道:“沒這麼誇張吧?那咱們這次動手會不會引來干涉?”
那道聲音再次憑空在樹林中響起:“不會,畢竟是對方要殺人在先,咱們不算破了規矩。”
“這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羣大神通者看着幾個人、妖小修,至於嗎?”
“這我也不知道,但從西山那裡傳來消息,我哥似乎已經有些明白這些人做這個局的目的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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