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爲止,進入周天世界的星舟當中,西山楊氏的這艘星界長舟無疑便是最大的一艘。
儘管這艘長舟在此之前只是在玉州玄黃之海爆發的時候出現過,但早已經伴隨着楊君山成就大羅仙尊的消息,傳到了周天世界的各方勢力耳中。
因此,當那兩道雷光降臨,挽救了差一點就要被擊中的定海錨之後,這個時候無論是飛流劍派一方,還是湖州其他勢力一方,對此都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的。
然而當西山長舟破開本源之物,降臨在千湖海眼上空的時候,飛流劍派反而最先放鬆了下來。
“是西山楊氏的道友!”
最先開口的反而是曾經與楊氏有些齟齬的夏媛道人。
這個時候東流仙尊的心思是有些複雜的,而呂眉仙尊剛鬆一口氣之後,又升起了淡淡的警惕之心,不是針對楊氏,而是針對剛剛施展那兩道雷術神通之人。
至於江心仙尊,他現在根本沒有餘力注意其他的事情。
西山長舟的降臨,帶給整個湖州修煉界的震撼是巨大的,以至於連長舟上的兩位金仙都成了添頭,帶給人的衝擊反而不那麼明顯了。
“可是西山楊氏道友在上面?飛流劍派上下多謝道友出手相助!”東流仙尊高聲道。
“諸位道友客氣了,我等奉家主君山仙尊之命前來,事先並未知會貴派,魯莽之處還請貴派諸位道友海涵!”
上官若仙將姿態放得很低,但下手卻一點都不客氣,整個長舟就如同一個懂得呼吸的生命體一般,趁機在海眼上空吞噬着最爲精粹的本源霧氣。
要知道,在此之前,整個千湖海眼周圍可是完全被飛流劍派以絕對實力獨霸,湖州其餘勢力只能在更爲外圍的地域參與到本源霧氣的瓜分當中,這才最終迫使各方勢力聯手突擊飛流劍派,爲的便是爭奪千湖海眼的控制權。
而上官若仙父子駕馭西山長舟雖然有着絕對參與的實力,卻因爲身爲外來者的身份,以及對與飛流劍派關係的顧慮,同樣也在外圍徘徊。
可現在上官若仙卻是抓住了機會,以幫助盟友的名義,直接將西山長舟插入到了千湖海眼上空,以絕對實力造成既定事實的同時,還要令飛流劍派捏着鼻子承下人情,這手段就有些厲害了。
特別是西山楊氏雖然來得人極少,可兩位金仙外加一艘星界長舟,那可都是在場最爲高端的戰力,飛流劍派從千湖海眼當中汲取的天地本源一下子便被分去了三分之一!
西山楊氏的突然強勢介入,令湖州各方勢力針對飛流劍派的襲擊立馬功敗垂成,甚至因爲兩位金仙外加一艘星界長舟的威懾,使得湖州各方無論是本土還是域外異族勢力,都放棄了對千戶海域附近水域的覬覦,千湖海眼附近的局勢再次穩定了下來。
飛流劍派上下雖然對於西山楊氏的巧取豪奪同樣感到噁心,可呂眉與東流等劍派高層卻安撫了門派子弟的躁動,因爲這對於飛流劍派最終的謀算還是有利的。
“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這個時候,哪怕上官雷再遲鈍,也明白飛流劍派的人絕不僅僅只是爲了爭奪千湖海眼的天地本源這麼簡單了。
繼呂眉仙尊將自身真元注入江心體內,助他藉助定海錨鎮壓海眼之下的位面屏障之後,只是稍稍將自身修爲穩定下來的東流仙尊,同樣也加入到了助江心仙尊鎮壓位面屏障的行列當中。
上官雷看着飛流劍派完全將精力放在了定海錨之上,彷彿西山楊氏的到來,反而讓他們完全放下了顧忌,將千湖海眼附近的防禦完全交給了他們父子二人一般。
“這算什麼?把咱們當成看門的了?他們對咱們就這麼信任?要是現在咱們抽身而退會發生什麼?這個時候要是有其他勢力的人闖進來,又或者咱們父子起了什麼歹心,整個飛流劍派豈不是就要面臨一場屠殺?”
上官雷神情振奮,頗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別鬧,快看,那個定海錨要發生質變了,飛流劍派的人肯定在謀算着什麼,我們的到來,反而讓他們放開了手腳全力以赴!”
相比於上官雷的跳脫,上官若仙觀察的更爲細緻。
“呵,三位仙尊的仙元,外加天地本源滋養,這鐵錨的品質要從中品道器提升到上品了!”
上官雷疑惑不解道:“難道說飛流劍派集中這麼多人力物力,冒這麼大風險,難道就是爲了得到一件上品道器?”
上官若仙神色凝重,卻是悄無聲息的開始駕馭長舟緩緩爬升高度。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定海錨終於完成了從中品道器提升爲上品道器的質變。
江心仙尊這個時候突然上前大喝一聲,單手掄起巨大的鐵錨,狠狠的向着海眼漩渦中心擲去!
而在定海錨從江心手中脫手飛出的剎那,一根完全由精純仙元凝聚而成的錨鏈一端系在鐵錨之上,而另外一端卻是抓在江心手中。
隨着定海錨不斷下沉,這一根完全由江心自身仙元凝聚而成的錨鏈也在不斷拉長,直至仙元逐漸匱乏,連帶着錨鏈上閃爍的靈光都開始跟着晦暗。
“不行,太深了!”江心大喊道。
呂眉見狀再次將體內仙元度入江心體內,助他維持錨鏈與定海錨的聯繫。
“還不出手!”
呂眉回頭看向仍舊站在一端發愣的東流,東流微微一嘆,看向江心的目光略帶一絲愧疚,但最終還是上前一步,同樣向着江心體內度入自身仙元。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西山長舟之上,上官雷有些不解的問道。
“看上去似乎要用那鐵錨從這海眼深處抓取什麼東西!”上官若仙若有所思。
“究竟會是什麼東西呢?千湖海眼的底部難道不是位面屏障麼?”上官雷道。
“是什麼東西不知道,”上官雷的目光顯得有些幽深:“但這位江心仙尊被兩位金仙無節制的將仙元度入體內,日後怕是再無重塑仙軀的可能。”
上官雷一愣,道:“怎麼會這樣?那我們要不要出手?君山仙尊不是說要你我在必要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麼?”
上官若仙搖了搖頭,道:“怎麼救?他又沒有生命危險,而且看樣子還是自願,你我貿然出手反倒引起誤會,靜觀其變吧!”
上官雷的目光再次看向江心的時候已經多了一絲憐憫:“這千湖海眼的地步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這飛流劍派將一個仙人的道途作爲棋子犧牲掉?”
“怎麼樣,到底了嗎?”呂眉在江心背後皺着眉頭問道。
江心一言不發,正集中全部的注意力通過手中的錨鏈感知者千湖海眼深處的情況。
東流仙尊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焦躁,因爲千湖海眼所形成的漩渦已經越發的不再穩定,一旦漩渦崩潰,千湖海眼也就會跟着湮滅,到時候位面屏障也會跟着消失,外域修士進入湖州便再無阻隔。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心手中的仙元錨鏈突然繃直,江心神色一振,大聲道:“抓住了!”
身後的呂眉與東流聞言同時抓住江心的肩膀向後拉拽,與此同時,江心也開始全力回收抓在手中的錨鏈。
然而此時在千湖海眼深處的定海錨卻彷彿一下子有十萬鈞之重,而且還在隨着錨鏈的收回而繼續加重,以至於哪怕有身後兩位金仙相助,江心回收錨鏈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吃力。
而隨着錨鏈的回收,另外一端的定海錨所抓住的東西引發了千湖海眼的劇變,原本就不太穩定的海眼漩渦更是急劇回縮,連帶着周圍的虛空都變得脆弱不堪,彷彿下一刻便要徹底崩潰。
東流仙尊仰頭看向頭頂上空的西山長舟,大聲道:“還請西山兩位道友助我等一臂之力,飛流派上下感激不盡!”
兩根足有小兒手腕粗細的繮繩從長舟之上拋下,東流與呂眉二人連忙緊緊抓住。
原本正在徐徐上升的西山長舟上的長帆忽然鼓足,長舟舟體向上傾斜,加快了爬升的速度,連帶着下方的飛流劍派三仙也被帶了起來,而另外一端的定海錨也即將從海眼當中拽出來。
上官若仙與上官雷兩個都趴在船舷上向下觀望,想要看一看那定海舟從海眼底部究竟抓出了何物。
而就在這個時候,定海錨終於從海眼當中被拉了出來,兩根倒鉤型的錨臂上彆着一根五尺長的旗杆,旗杆上一面三尺長的三角形旗面倒垂而下。
“這面三角旗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寶麼?”上官雷向着旁邊的老爹問道。
上官若仙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不過下方的東流與呂眉在見到那旗幟的剎那,卻是一齊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放開了從西山長舟上垂下的繮繩。
“將定海錨收回來吧!”呂眉囑咐道。
同時呂眉與東流二人也將轉入江心體內仙元的手掌收了回去。
然而就當江心繼續將仙元凝聚而成的錨鏈縮回的時候,系在錨鏈一端的定海錨突然崩碎。
江心臉色一變,開口驚呼之際,卻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原本別在兩根錨臂之間的三角旗幟頓時向着海眼當中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