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匪修臨時開闢的營寨之中,十幾個留守之人除了兩名養傷的武人境修士和幾名凡人境修士之外,剩下的卻都是不曾有絲毫修爲在身的孩童。
一名修士殺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或許只是將他們看做螻蟻一般,雖說或許會遭來他人恥笑,可殺了也就殺了,可要是殺的是孩童呢?
楊君山在一開始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樣的場景在他的前世曾經數次經歷,這種四處流浪以打劫爲生的匪修往往都是拖家帶口,前世天地大變之後,整個修煉界秩序崩亂,再加上外族入侵,許多修士不得不淪爲劫匪爲生,便是如同這般拖家帶口卻又居無定所,打劫既是維持其修行的根本,又是繁衍與傳承的保障。
可這樣的修士羣體也往往極易遭遇滅頂之災,一旦遇險,往往就是破家滅門,婦孺孩童一個不留。
楊君山雖然不知劉志飛是如何找到的這一處劫匪營地,可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便已經知曉接下來將要發生怎樣的事情,因此在一開始他寧願先行出手應戰對方的最強之人,卻也不願手上沾着毫無抵抗之力的婦孺孩童的鮮血,即便他們都是匪修的後人。
從這一處簡陋的營寨來看,這一夥流竄的劫匪顯然只是將這裡作爲了一個臨時的落腳之地,再從留守的婦孺來看,這一夥匪修總的人數應當在二十人左右,其中外出劫殺商隊的慣匪大約有七八個,其中至少也有五六人是武人境的修士,至於營地中留守的兩名受傷的武人境修士,應當是在先前劫殺商隊的過程當中負傷,留在營寨之中養傷,不想最終卻是被第三小隊的衆人斬殺。
只是片刻的功夫,營地中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被大致收攏在了一起,熊希怡與方中慧兩人從一座低矮的木屋當中擡出了一大箱玉幣,至少也在四五千枚以上,劉志飛則找到了十餘瓶丹藥,用一隻玉盤端了出來,雖然大部分都是法階的丹藥,卻也有三五瓶適合武人境修士使用的靈丹。
寧燃找到了一沓符籙,其中甚至還有三張是靈符,裡面封印的都是靈術,要知道符籙本身的威力是與封印在上面的神通種類息息相關的,一名武人境修士自身沒有修成靈術神通,自然也不可能製成封印了靈術神通的靈符,楊君山曾經數次見到過靈符的威力,曉得這種東西即便是對於武人境而言也頗有用途。
莊廣玉和羅秉坤找到了一袋靈草,不過品階都不算太高,多是些中下品的靈草,不過勝在數量不菲。
剩下的王縱、齊舟、安慶年幾個都在歸攏數量最多的靈材等其他物資,楊君山在其中也是如此。
“小楊,怎得這麼半天才找了這麼幾樣東西?”
楊君山先前雖然與劉志飛擋住了修爲最高的兩名匪修,這一戰的功勞算是最大的,可這半天只找到了幾樣東西,所有人都忙着歸攏戰利品,只有他一個人看上去優哉遊哉的,羅秉坤看不過眼,立馬問道。
“是我讓他在準備佈陣事宜,”不等楊君山回答,劉志飛的聲音已經從身後傳了過來,道:“這一處匪寨明顯還有其他同夥外出,咱們現在抄了人家的老窩,想來那些人很快便會得到消息返回馳援,咱們接下來便繼續在這裡埋伏,那些外出打劫的匪修都是這一處寨子的好手,我估計至少也有五六個武人境的修士,爲了除惡務盡,不使一名匪修漏網,我事先已經交代小楊在這裡勘測地形,挑選適宜佈陣器物,佈下一個簡單的陣法遮掩,以免那些人發現端倪之後先行逃竄!”
羅秉坤神情悻悻,討了一個沒趣後便不再說話,楊君山笑了笑,繼續在其他人歸攏的物資當中挑挑揀揀。
楊君山在挑揀能夠用於佈置陣法的器物不假,可什麼樣的靈材物資適宜佈陣那可就由他一個人說了算了,更何況他在這裡打算佈下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用來障眼的匿形陣罷了,可收集的佈陣器物更多的可以用來佈置其他的陣法,甚至他還找到了兩種煉製陣棋的靈材。
“好了,東西都在這裡了,”劉志飛拍拍手,叫道:“分贓了分贓了!”
衆人一齊聚攏過去,先前因爲斬殺婦孺孩童所帶來的陰影瞬間消散一空。
按照規矩,除卻所有的收穫一半要歸撼天宗,剩下的則由小隊自行分配,劉志飛毫不客氣的拿走了最大的一份,其次便是熊希怡、寧燃與楊君山的三份,這是因爲楊君山斬殺了實力最強的匪修之一,因此才得以與寧燃、熊希怡兩名武人境第三重的修士並列,其他人按照功勞分配下去。
楊君山手中多了三百玉幣,幾顆丹藥以及一些用得着的修煉物資,餘下的零散物資則暫且放在這裡,待事後自行販賣或者統一由撼天宗收購。
衆人都是有眼力價的,聽得劉志飛所說的處理方案之後,便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由撼天宗統一收購,到時候再由劉志飛將個人應得的玉幣發下去,至於能得多少,那就要看撼天宗自家的節操了。
楊君山利用這裡被劫掠而來的物資製成了一些簡單的佈陣器具,佈下了一座低階的匿形陣,將衆人的身形和先前大戰的痕跡遮掩起來。
衆人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在山野東北便有一股煙塵升騰,一路向着這邊而來,顯然是有武人境修士施展駕風之術奔騰而來。
到得近前,這遠看如同一股的煙塵卻又分成了四股,卻原來是四位武人境的修士,直到快到了山寨跟前,這纔看到在這四位武人境修士身後還拉拽着三人,卻是三個凡人境的修士,雖說也貼了駕風符,可速度無論如何也及不上武人境修士,只能被人拖拽着奔騰。
眼見得山寨依舊,七名修士不疑有他,一路到得山寨近前,卻突然感到四周景色如同水波一般搖晃。
那七名匪修爲首一人肝膽俱裂,大喝一聲道:“不好,有埋伏,快撤!”
“遲了!”
一聲大喝隨着匿形陣的自行散去而響起,劉志飛仍舊如同先前那般當先殺出,手中的法器在天邊划起一道流光向着爲首的匪修殺去。
既以中伏,那麼山寨之中留守婦幼老弱的下場可想而知,這七名匪修霎那間也紅了眼睛,只聽一人喊道:“牛兒,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連我五歲的兒子都不放過,跟他們拼了!”
幾道身影紛紛縱起,卻被第三小隊中的其他成員沉默着從四周圍住廝殺,這一夥匪修雖有七人,其中三個卻只是凡人境修士,平日裡只是隨在其他匪修之後打掃戰場的角色,在接敵的剎那間便被人斬殺,而另外四個卻在一開始便狀若瘋虎,法術神通施展之際盡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拼命架勢。
那爲首之人乃是一名武人境第三重的修士,剩下的三個修爲也都在武人境初階,即便是要拼命,與第三小隊的十名武人境修士相比差距也太過懸殊,很快三人便在衆人的圍攻之下先後授首,唯獨那爲首之人依舊駕馭着匪修之中唯一的一柄法器與劉志飛纏鬥,那架勢根本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在他身上留些傷勢。
劉志飛早已經勝券在手,自然不願與此人死鬥,卻不料此人在剎那間卻是轉了攻擊的對象,整個人周身上下突然燃起青色的火苗,不管不顧的向着寧燃衝了過去。
劉志飛沒有料到此人居然會轉攻寧燃,就這般將身後的破綻暴露在自己面前;而寧燃同樣沒有想到穩佔上風的劉志飛居然會讓那匪修衝了出來。
兩人都沒有想到,而那決死的匪修卻是蓄謀已久,有心算無心之下,寧燃根本來不及施展最強的手段,便對上了這名匪修,而劉志飛雖然及時在那匪修身後補了一擊,料到那匪修在這一擊之下必死,可依舊無法阻止那匪修手段的爆發。
“寧師弟,小心!”劉志飛只來得及大喊一聲。
轟隆,就像是天空炸響了旱雷,隨着火光膨脹,匪修整個人炸成了碎片飛散在四周,而寧燃同樣被擊飛,落到十餘丈之外依舊翻滾着砸翻了寨子四周立下用來製成籬笆牆的兩根木樁,這才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身來。
可沒等衆人心中舒一口氣,那整個人看上去已經焦黑的寧燃張口灑出一口黑血霧,整個人仰天就倒。
“寧師弟!”
“寧兄!”
“燃哥!”
幾個人急急慌慌的跑過去,卻見寧燃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胸口雖然還在起伏,可整個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右側臉頰耳下到脖子再到右肩的一大片肌膚已經被燒得潰爛。
劉志飛趕忙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也來不及看倒出了幾顆丹丸,只管塞進寧燃的口中,另外一旁的熊希怡則徑直將一瓶液體徐徐的倒入潰爛的傷口之上,原本帶着焦黑色的傷口居然隱隱顯露出了一絲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