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差點被人暗殺,林泉別院的三個僕人嚇壞了,苦勸周全回城去。但周全不肯,認爲那人受了重傷,又害怕支道林,不會再來了。
三個僕人憂心如焚,天一亮就有一個跑回城向謝安報告,日上三竿的時侯,謝安、謝海、王凝之和邱靈柔都趕過來了。
原來邱靈柔好幾天沒見到周全,心裡憋得慌,昨天下午拉了王凝之一去謝府找周全,聽說在林泉別院,又急着要進山,謝安只好答應她第二天一早同去。所以今天一早就出了門,剛出城就遇到了回去報告的僕人,聽說昨夜有人來刺殺準新郎,把衆人都嚇壞了。特別是邱靈柔更嚇得臉無人色,要是周全有什麼意外,她不是要變成望門寡了嗎?衆人一路快馬加鞭直達山下農莊,再走路進來,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
邱靈柔一路飛奔而來,見到周全全身完整,這才鬆了一口氣,略有冷意的秋日早晨,額頭上卻已走出汗來。“相公,你沒受傷吧?”
“沒事。你這野丫頭,怎麼又出來亂跑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麼?”
邱靈柔臉一紅,嗔道:“人家擔心你嘛,一個人躲到這兒來也不說一聲,要是有什麼意外,叫我如何是好!”
周全覺得心頭一股暖意升起,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手:“放心吧,你老公有武功、有符法,又福大命大,哪裡有這麼容易死。。。。。。”
邱靈柔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嘴:“不許你說這個字!”
周全趁機在她手上親了一下。旁邊還有好幾個人呢,她忙縮了回去,臉上一片火熱。
周全放開她,向謝安和王凝之等人走去。“有勞安石兄和諸位跋涉,又給你添麻煩了。”
謝安說:“你是我家的客人,在我的宅院內受到驚嚇,保護不周,實是我的罪過,怎能說給我添麻煩。不知你是否看到刺客的面目?”
“那人全身黑衣,矇住了頭臉,武功高得出奇,並且會使用符法,使用一道‘呼名落馬符’把我喝倒,幸好道林大師過來把他嚇跑了,我也順便在他腿上刺了一劍。”
王凝之眼晴一亮:“會使用符法的高手,莫非與五斗米教有關?呼名落馬符真的可以把人叫下馬來嗎?可惜我昨夜不在,失去了這大好機會。。。。。。”
邱靈柔瞪了他一眼,“二哥,你不是在幸災樂禍吧?”
王凝之這才發覺失態,忙對周全打躬:“元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見識一下神奇的符法。”
周全點點頭,他知道王凝之對符法有極大興趣,可惜的是並沒有什麼天賦,就是簡單的符法用起來也是時靈時不靈。
“你們聽說過五斗米教的教主嗎?據說有一個人在暗中招攘五斗米教各部,想統一五斗米教,我懷疑昨夜的人就是他!如果我推測沒有錯誤,他就是吳興孫家的孫泰。”
“孫家?”謝安遲疑了一下才說,“吳興孫家我知道,世代都是五斗米教的信徒,孫泰師出吳郡錢塘五斗米道首領杜子恭,據說法術頗爲高明,但我沒親見過,也沒聽說他是教主。”
“那一天船上有一個少年,名字叫孫恩,便是孫泰的侄兒,這兩個人表面謙恭,暗中志向不小,將來恐爲禍天下。”
謝安微微皺眉,摸了兩下鼻子說:“孫家也是世族,況且孫泰薄有名聲,向無惡跡,你雖然懷疑他,卻也不能通過官方手段對他怎樣。。。。。。不論刺客是何來路,元歸都不可再住這兒了。”
周全說:“道林大師就住在附近,那人應該不會再來了,但我擔心他會在舉行婚禮那天來搗亂。”
謝安沒有說話,王疑之和邱靈柔卻很緊張。邱靈柔說:“我並不希罕什麼繁華的婚應場面,但求平平安安就好,要不我們改期,或者不宴請賓客。”
謝安笑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謝家雖然鄙陋,卻也不是什麼毛賊都敢來的。”
聽謝安的口氣,謝府裡面似乎還潛藏着不少高手,其實他本人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有他在,已經沒幾個人敢來了。
周全本來是想留在這兒繼續研究劍法,但謝安和邱靈柔說什麼也不答應,爲了不讓他們擔憂,只好與他們一同回城了。
接下來幾天,謝府外鬆內緊,加強戒備,但並沒有人來騷擾。周全留意觀察,這才發現謝府內有不少奇裝異服的客人,其中還有些道士、尼姑之類的,平日裡就是吃飽了聚在一起聊天,或者跟隨謝家的各個男女主人出門,充當跟幫。想必是謝府養的食客,從各處招來的奇人異士。
轉眼就到了重陽節,謝府內外張燈結綵,熱熱鬧鬧地辦起了喜事,周全也穿上了新做的合體的新郎服飾。頭上戴的是正式場合最常見的籠冠,也就就帽子上有一個兩尺來高的小冠,外面再圍一層紗;身上穿了三層衣服,最裡面的是雪白內衣,只露出衣領,中間一層爲紅色,也是隻露出衣領,但更低一些,形成第二層倒立箭頭狀(有點象穿西裝露白領的效果,但更有層次感和醒目效果)外面是一件深藍底的對襟袍子,衣袖和領口有紅線繡的對稱祥雲紋,兩臂上有紅、石綠、黃色形成的圓形圖案,代表天人合一;褲裙以黃色爲主,下襬是暗紅底、鮮紅圓形福壽圖案的裙邊;自腰間垂下一條寬大的黑色前襠,繡着精美的白底紅紋圖案。
當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一打扮,對着銅境周全連自己都差點認不出自己了,這容貌這氣質,走出去不比哪一個世家的公子差了半分!
謝府對外宣佈的是謝安的一位遠房親戚在謝府舉行婚禮。本來謝府人多,有個親戚在這兒辦喜事也沒什麼大不了,沒接到邀請的人不會來。不料消息不徑而走,結婚的就是最近名聲雀起,風頭無兩的傳奇人物周元歸,娶的正是傳說故事中的女主角、王羲之的義女。這下可就熱鬧了,不但當地的名流富商,王、謝兩家的親友權貴主動來賀,連許多想見周全見不到、想找周全切磋不得其門而入的人都紛擁而來,一賭奇人風采,一大早就門庭若市。
人家來祝賀,總不能把人家擋在門外吧?所以只要有點名聲,有點來頭的人都被請了進去。好在謝府財大氣粗,也不怕沒酒食和場地招待客人,招待賓客的奴僕更不缺,立即加設了數十桌,各房各院的伙房廚師都動員起來,殺豬宰羊,忙得熱火朝天。
在古代,婚禮不叫婚禮,而叫“昏禮”,當然也就是在黃昏舉行的儀式,下午,王羲之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寶馬香車,嫁妝排成長列,將乾女兒送了過來。謝家在家的頭面人物都出場隆重相迎,賓客雲集,恭賀之聲不斷,與謝家子弟結婚並無二致。
那一日在船上遇到的名士也大多來了,孫綽受謝安之託當贊禮,負責唱禮、讀婚書之類,相當於現代司儀。新郎和新娘都沒有親生父母和兄妹,謝安算周全的長輩,與王羲之作爲尊長接受禮拜。
大廳內外紅帳錦帶圍飾,新花彩旗插遍,又有鼓樂嗩吶、琴瑟笙簧輪翻演奏,數百賓客整齊排坐,不管對當時還是對現代來說,這都是無可比擬,無比榮耀的一場婚禮。
周全早已經被詳細告之婚禮儀式的過程,據說這些儀式是自漢代就已經流行,並且大部份沿用至今。
這時衆賓客在大堂兩側座定,孫綽肅容來到正中,有人遞上三柱香,他持香行三禮,插在香爐中,再對衆人高聲唱曰:“正婚禮儀開始!入場!”
周全與邱靈柔在衆人擁蔟下牽手進來,新娘經過精心打扮,更是美如天仙,一臉幸福而羞澀的微笑,一些賓客往他們身上拋灑小米和小豆,並說些祝福的話。
香案前列有一席,孫綽唱禮:“對席之禮!”周全與邱靈柔坐在兩邊對坐,男西女東。接着贊禮讀婚書(就相當於現代證婚詞);然後是“沃盥之禮”,新郎新娘依次在送上來的銅盆中洗手,擦臉(要是怕擦了化裝效果就只做個樣子);“結髮之禮”,孫綽在周全和邱靈柔的鬢角各剪下一縷頭髮,用一根紅線紮在一起,放入心形錦囊中後。孫綽誦曰:“儂既剪雲鬢,郎亦分絲髮。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接下來還有“同牢之禮(同桌吃飯)”、“合巹之禮(喝交杯酒)”、“卻扇”、“執手”等等,然後纔是人人皆知的拜堂,與現代的拜天地差不多,拜完之後,新郎和新娘分別向對方父母獻上禮物。。。。。。
程序極多,莊嚴而隆重。這個時代雖然很多事情亂來,但結婚是人生大事,特別是第一次結婚的人,更是頭等大事,所以也沒人會拿這個開涮,自然也就沒有鬧洞房、灌新郎、追伴娘之類的事發生,新郎新娘向各位賓客敬酒,感謝他們的光臨,然後就退場,入洞房啦。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實是人生第一喜事!兩人共經患難,情同意合,同牀共枕多時卻持之以禮,這時更顯珍貴,僕人退走,關上房門,兩顆年輕的心便呯呯狂跳起來。
邱靈柔含情脈脈,柔情似水,“相公,想不到會有今日,我不是在做夢吧?”
“好柔兒,當然不是做夢,今天我們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偷聽了,來,我爲你寬衣吧。”
想起以前的事,邱靈柔臉上更紅,“怎能讓相公爲我寬衣?待候相公乃是我的本份,還是我來爲相公寬衣吧。”
周全一揮袖滅了燭,將她摟進懷裡,尋上香脣,狠狠一記長吻,許久才放開。“今天你是新娘,你是就太上皇,應該我來奉候你,能爲你脫衣是我的榮幸。。。。。。”說着已經開始脫她的衣服。
邱靈柔可沒聽過這種大逆不道的比喻,陶醉在幸福之中,纖纖玉指也開始幫他解衣。“能嫁給相公纔是我的十世修來的福氣呢。。。。。。”
話沒說完,衣服已被剝開,周全的手攀上了她的軟玉高峰,揉柔摸捏,異樣的電流電麻了她全身,已經說不下去了。
兩人很快除去所有衣服,相傭入帳,親親摟摟,纏綿一團,黑暗中也不知具體做了什麼,良久,邱靈柔喘着氣說:“你,你別這樣。啊,你不要亂動,我好癢。。。。。。”
周全說:“不動怎麼行。。。。。。我找不到地方,你幫我引導一下。”
“我也不知道怎麼做。。。。。。你慢一點啊,我怕痛。”
兩人都愣了一下,這不是他們當初在五斗米教內演戲時的臺詞麼?幾乎一成不變的照搬了!
不過接着邱靈柔就發出了一聲壓抑着的呼痛聲,又過了好一會兒,周全才說:“你這地方妙極了,又柔軟又溫暖,我真是白活了這二十多年,今日才知道女人身上的妙處。。。。。。”
又是當日的話,邱靈柔迎上了他的嘴,並且緊緊抱住他,不讓他分心說話了。接下去,屋內盡是洞房內應該有的聲音。
謝府內高度警戒,但並沒有人來尋仇或搗亂,也許那天的刺客,還在爲自己的重要器官擔憂。
而在此同時,謝府內的某一處香閨內,卻有一容貌與氣質俱佳的少女,望着一張字畫心煩意亂,沒有去參加婚禮喜慶。“爲什麼我見到他就想說打壓他的話呢。。。。。。可是他卻渾不把我放在眼裡。。。。。。”
那張未裱的白紙上寫的是:今日臨謝家見吾婿展示劍法凌空書畫如舞如癡不拘一格鬼神難測得此佳婿吾心甚慰
赫然便是周全摹仿王羲之寫的那一張,只是不知爲何落到了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