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得暫且再說,寶玉的爵位那還沒個準呢。
大觀樓的南邊大院,院牆嗵塌、花草凌亂,後已經微暖的風又是變涼……
“陛下,三朝老臣沒了,總歸要有個交代。”
胡鷹小聲提醒,也算給了個臺階下。
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水英光的身上,以忠靖侯史鼎、獨眼狼爲首的四大家族的人,就趁機會悄悄的溜了出去。
小公爺可是提前說過:等他跑了,都找機會跑掉就是……
…
眼看只剩下朝堂的臣子,水英光揹負雙手,漫步走到皇太后赫連端容的那邊。意思很明確:他已經不是當朝帝王。
於是,水溶掛起好像皎月一般的笑容:“要交代,也好,削了賈寶玉的爵位,朕覺得這樣足夠了,可否?”
他的笑容很雅緻,好像皎潔的月光鋪灑而下,然而嘴角勾起的時候,冷厲的怒意也跟着顯了出來……
貶官削爵,這是寶玉和他露過口風的事情,不過有孫長久的‘大逆’道理在前,寶哥兒又佔了大義,削個爵位也是夠了。
官員們被水溶的冷眼掃過,通體寒冷的他們也知道進退,一個接一個的,都慢慢點了頭。
能夠如此順利,倒是出乎了水勿語和水溶的預料……
水溶滿意的捏過一個酒盞,擡手道:“很好,事情就此了結,等滿飲了此杯,諸位就各自回府吧……朝堂的事情,還要勞累諸位愛卿。”
“陛下言重了。”
官員們同時伸出手,從賈府的大廚房捏來各種各樣的酒盞,就要放在嘴邊一口悶幹。
可是此時,赫連端容突然笑道:“不急,哀家還有一件事情,要告知衆卿家。”
“太后請講。”
對赫連端容,滿朝文武哪個不敬?
於是赫連端容安安的笑道:“哀家最近收了一位義子……
諸位卿家,哀家知道咱們大周的爵位從不輕易給予,這親王爵哀家不想,給個二等侯,不要世襲罔替,如何?”
義子?
官員們沒聽說過這個,全都愣了神,他們還要思索這個‘義子’是誰……
“沒聽說過,陳大人你知道嗎?”
“不清楚,總之不要是賈寶玉就好。”
“肯定不是賈寶玉,賈寶玉馬上就是國舅爺了,國舅爺怎麼可能再做了太后的義子?咱們頂着不讓國舅爺封爵就成,義子的話,隨太后去吧。”
神念傳音後,官員們齊聲應承了,只說這是件大喜事,他們也是特別歡喜。
赫連端容更加開心,很賢淑的退到了水英光的身後……
“諸位愛卿,”水英光接着開口:“寡人知道這件事情,那位義子確實不錯,而且早就已經成年,寡人也想表示表示……
晉爵一等,做一等侯,封雲騎大尉,世襲罔替如何?
希望諸位愛卿,不要駁了我這個不在位的老傢伙面子。”
“臣等不敢。”
“既然太上皇開口,陛下應承,我等自然遵從。”
早就成年?
那就不是賈寶玉了,賈寶玉纔剛剛行了冠禮。官員們也不想讓水英光覺得人走茶涼,乾脆利落的應承了……
“很好,那麼,明日讓寶哥兒去拜見皇太后……
他的香溢一等侯既然削掉了,就改定成一等安國侯吧,世襲罔替!”
水英光一語定音,大笑着,把赫連端容連着水溶、水勿語和沈千一起捲走了。
只剩下呆滯、木楞的文武官員,喉嚨裡嗬嗬的說不出話……
兩位陛下、太后,
您們,
這是,
玩得哪一齣!
…
…………
………………
一等安國侯?
聽到金釵綵衣孃的回報,寶玉一口熱茶噴了滿地,把地面噴成了篩子一樣。
向來是他把水英光驚成這樣,今個,水英光算是‘報了仇’……
金釵綵衣娘惡狠狠的睥了盯着她發癡的求不得一眼,對寶玉笑道:“恭喜小公爺,賀喜小公爺,這一等安國侯,可是比同級別的香溢侯強了很多。”
那是自然,安國、靖國、鎮國屬於同等爵位的最高等級,下面還有安南、安北、鎮西、封東這一行的級別,再往下才是香溢這等隨意取出的爵位名號。
在大周還有個俗話,叫作鐵打的四方,不滅的國,流水的雜號有狠活……
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哪怕是雜號的爵位,手裡面也肯定有很厲害的刷子才行,要是封了‘安南、安北’之類的號,那就是鐵帽子了。
如果是用‘國’字做了爵號,大周不滅,爵就不滅!
當初寧國公賈演和榮國公賈源,那是因爲開國大功才得了這種爵號,寶玉此時,已經沾到了那兩位的邊……
“好事啊,得大肆慶祝!”
求不得連忙湊趣,關鍵的是:要給金釵綵衣娘討傳了好消息的彩頭。
可惜人家不領情,揮袖把他摔到了一邊。
寶玉也磨牙啐了一聲——
這個求不得,看見金釵綵衣娘就不長腦子了嗎?
他佔了便宜就跑,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人也跑得很快,就算水英光給他封爵,那也是飛快的溜走……
寶玉覺得現在的養心殿外肯定特別熱鬧,官員們都跑去堵太上皇和皇帝呢,他再大肆慶祝刺激人家?
傻子才幹這事……
想起來一些該躲開的事情……寶玉思量了一下,對綵衣娘笑道:“我要出去遊玩,明個直接去拜見太后。你這兩天,就跟着夫人吧。”
“明白。”
兩個字,讓寶玉特別安心。
金釵綵衣娘不愧是做千里狐的,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帶着求不得和步常仃溜出了大觀園,去了牡丹苑,叫了清倌人,只喝酒,不玩別的。
這是一處極爲清雅的閣樓,八百兩紋銀包的,二十丈方圓的閣子很是華美。
兩邊是白玉做階,設了膝坐案,中間有十丈方圓的花木平臺,六個清倌人在上面彈琴,還有六個薄紗衣的清倌人跳動窈窕舞姿……
“齡官、芳官、藕官、葵官、蕊官、豆官……
有趣,你們是牡丹苑的清倌人,怎麼都用‘官’字做了名字的結尾?”
寶玉一邊喝酒,一邊隨口問道。
爲首的齡官立馬回話:“回寶二爺,奴家等人雖然是清倌人,但早晚有墮入風塵的那一天,只盼有二爺這般的人物能夠看中,收進府裡做個家班的戲子……
所以改成了這個‘官’字,要做個念想。”
說着,齡官很希冀的盯着寶玉,眼眸魅波流轉。
寶玉卻沒說話,笑着搖了搖頭。
這樣說的話也是正常,所謂家班,就是家裡的戲班,普通富貴人家的家班女伶都是叫XX秀,可是牡丹苑的清倌人,一般的富貴人家,還真沒本事弄走。
他這樣的豪爵纔有資格,而豪爵人家的家班,都是叫XX官。這些個清倌人娶兩字的名字,爲了念想,同時,也把其中的避諱考慮到了。
人美,心思也確實剔透……
“寶玉兄,您倒是雅興不錯,可是步某纔剛大婚啊,要是讓千尋知道步某來這裡,咳咳。”
步常仃一邊喝酒,一邊還要抱屈。
寶玉也覺得心裡委屈,這大半夜的,他自己的府邸不呆,跑這裡是玩耍來了嗎?
白南煙現在進了府,和薛寶釵大眼瞪大眼,還都要去拜訪林黛玉林大夫人,這拜訪……
【算了,有金釵綵衣娘看着呢,林妹妹能壓住她倆。】
寶玉悶了口酒,勉強嚥了下去,嘴刁了,乾脆換上從陶淵明那裡弄來的洛水陳釀……
…
“小公爺,趙公子他們來了。”
悄無聲息的,一個女子站在了寶玉的身後。
這女子的臉上覆蓋青色煙霧,只有頭頂的金釵,那是極爲惹眼。
媚娘附在寶玉的耳邊說話,她是金釵綵衣娘留給寶玉使喚的千里狐金釵使,四靈妖將的實力。一方面是保護寶玉,另一方面,也是在寶玉需要的時候,要防止外人偷聽……
寶玉擺了擺手,媚娘就退到了一邊,等趙貴寧、百里鳴和翟明生進來,就遣退了所有的清倌人。
媚娘張嘴噴出青色的煙霧,是千里狐的看家本事,瀰漫了整座閣樓。
寶玉知道煙霧隔絕了外面的神念、視線、聲音,也就放心說話……
“坐。”
寶玉擡了下手掌,招呼趙貴寧等人坐下。
這裡是模仿的武聖時期的那種膝坐,他不舒坦,乾脆幻化了雍容的軟塌出來,大家一人一條,半躺着喝酒,也是半躺着說話……
寶玉吞掉一口酒,笑道:“這些日子我窩在國子監,也不知道咱們手足的情況,說說看,白氅老竹是什麼情況?白氅幼竹呢?”
“二爺,說起這個,就要問明生兄了。他有大能耐,我和百里兄都在努力修行,他不只是把修行妥當了,把白氅也管理得井井有條。”
趙貴寧真心誇讚百里鳴,百里鳴也謙虛了幾句,一直說多虧了狼精,不是他本人的功勞。
寶玉笑吟吟的聽,聽完了,幾個酒盞不疼不癢的砸過去,啐道:“你們這幫傢伙,什麼時候學會了朝堂虛僞的那一套?說正事!”
百里鳴指着趙貴寧和翟明生哈哈大笑,翟明生眯起眼睛,露出狐狸一樣的眉眼,思量道:“回寶二爺……”
隨着聲音過去,寶玉也瞭解了白氅老竹、幼竹如今的情況。
說真的,嚇了他一跳。
大致是因爲書館的關係,白氅老竹已經擴大到兩千三百多人,白氅幼竹更多,足有近萬。
些許數量代表不了什麼,可是把修爲擺出來,那就格外嚇人了……
一百零八手足,全都是九膽舉人;
白氅老竹則是有九膽舉人三位,八膽舉人六十五位,七膽舉人一百零四位,六膽舉人兩百二十一位,剩餘的都是五膽舉人;
白氅幼竹的實力差些,但也多在二膽、三膽的水平之間……
寶玉沉吟道:“白氅老竹的實力已經可以入選州城的官員,白氅幼竹差些,但是一般的小城、縣鎮官職已經足夠勝任。”
“您說得是,”
翟明生連忙道:“您召我等前來,我就提前計算過……
按照咱們現在的人手,已經可以掌控十八座普通大城以及附屬的小城、縣城、鄉鎮。如果要掌控錦州的三座州城的話,那就力有未逮。”
“金陵是京都,不用想,要是掌控另外兩座州城呢?”
“實力也不夠,我們最多掌控一座州城,能夠掌控的普通大城就要少了十座,也就是說……”
翟明生的眼眸閃爍文字,邊算邊道:“一座州城加上八座大城的部分範圍,差不多是整個錦州除去金陵城後,剩下區域的兩成左右。”
錦州的五分之一嗎?
和整個大周比起來很小,但是寶玉清楚,這已經是特別恐怖的數量了。
名滿天下的法道八大家,沒有一家比他手裡的舉人更多……
寶玉看了眼媚娘,見媚娘點頭,就壓低了聲音道:“劃一份地圖給我,以京都爲中心向外擴展。我和溶哥兒商量過了,會調走這片區域的官員,讓你們頂上去。”
“這……名爲調任,實則是您的封地?”
趙貴寧、百里鳴和翟明生都興奮起來,就連求不得和步常仃,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其中的利益太過巨大,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可惜寶玉搖了搖頭,低笑道:“對外就說是我賈寶玉要擴大實力和勢力,但是你們,只需要把書館弄好……
我會讓千里狐聯繫千里狼以及天狗、贏魚三族的眼線,告訴他們是我要擴大勢力,找機會還要脫離大周,並不是真的想把書館徹底推行。”
“您的意思是?”
“麻痹敵人,壯大自己,等敵人反應過來……”
“小公爺,奴婢知罪!”
突然,媚娘急聲道了罪,纖纖細指猛然點出……
啪!
只見青色的霧氣散碎,跨越空間,顯化出遠處一條逃竄的身影出來。
不是別人,竟然是先前彈琴的女伶中,爲首的齡官……
“你們青丘狐族沒落久了,水平好差!”
齡官的聲音粗豪,窈窕的身姿在月色下變成一個赤條條的黑皮膚漢子。
“寶二爺,千里狼鉤月使幽痕這廂有禮。您放心,幽痕會把您說的詳細稟報無極太子……
他日太子馬踏金陵,斷頭臺下,再來訴說我等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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