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的一句話。就像是深水炸彈。讓安靜了許久的無盡之海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此時的莫北牽着蘇葉。來到了海邊的一塊礁石上。迎風而立。
心裡說不出是怎樣的激動又或者平靜。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就要實現了。
他說。他要娶她。
她問。那雲婉呢。
他卻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海風將他們的發揚起。然後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在他心裡。一直都是她最重要。他心裡期待雲婉的出現。在守護她的軀體消失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等着她的出現。可是她卻遲遲不出現在他的眼前。
絕望和心灰被蘇葉漸漸填滿。如果現在要他離開她。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們總是太過冷靜。原本喜慶的氛圍。應該展開笑容的場景。他們可以談論着一件與成親無關的事宜。不關嫁衣。也不關如何安排成親。
還沒有下結論。這件事就被擱置。因爲。和他們一起成親的還有一對新人。他們是清羽和清離。
畢竟還是有些天真的小丫頭。又是成親那麼大的事情。清離總顯得有些侷促。只好纏着蘇葉。
這不。才那麼一會兒。清離就尋着蘇葉他們離開的方向。找了過來。也不管莫北的臉色依舊冷淡。牽着蘇葉低着頭。
四大伸手家族不能相互娶親的禁忌就要在她這裡結束了。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無主。只能找蘇葉來述說心裡的恐懼。
掙脫莫北牽着自己的手。蘇葉對着他微微一笑。就和清離離開了。
“莫北。有時候我不該那麼自私。所以。允許你心裡還存有云婉的位置。”
說完。她就像海風一樣。帶着輕快的步子和清離一起離開。
真的放下了嗎。他看着蘇葉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然後捫心自問。她都能放得下。那他呢。
清羽卻來到了莫北的身邊。和他一起迎着風。
“真的想清楚了嗎。”
清羽問莫北。眸子裡盛滿笑意笑意。卻夾帶着一絲清明。
他是追着清離的腳步來的。本來是想問問蘇葉。卻看到清離纏着蘇葉走了。所以只能來問莫北了。
莫北只是看着遠方。沉默不語。
紅色的燈籠在無盡之海的深處掛滿。所有地方都由原來的藍色背景換成了喜慶的紅色。就連散發着光芒的水晶石。都被套上了一層紅色的罩子。
三天之後。就是大喜的日子。無盡之海現在就開始在準備。就連鬍子白花花大長老也忙碌了起來。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大早。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的喜悅氣氛中。等待着蘇葉和莫北。以及清離和清羽這兩對新人成親。
一身大紅的鳳冠霞帔。莫北牽着蘇葉。清羽牽着清離。從殿外緩緩向裡面走去。
宮殿的正中央。龍族的大長老也換上了一身喜慶的大紅色袍服。看着從殿外走進來的兩對新人。摸着自己的鬍子。滿臉都是笑意。
一直都因爲魔王出世的事情。整個無盡之海都沉浸在陰霾的氣氛中。終於有一件事。可以讓他們都好好的開心一下了。
來參加見證儀式的人並不多。基本上都是無盡之海龍族的人。拜過天地。見過大長老。也就算是成爲夫妻了。
可是就在拜天地的時候。殿外卻來了一個人。
“勁闌……”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莫北想要彎下去的身形在半空中停頓。緩慢的轉過身來。
雲婉。她竟然在他成親的日子出現了。
氣氛一瞬間被凝固了。誰也沒想到雲婉這個異數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場的人除了震驚。更多的還是不敢置信吧。
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在場的很多人都參加過。又怎麼會不知道當時。這個女子已經香消玉殞。甚至還懷疑過蘇葉就是那個女子。可現在。她的出現將他們的猜疑和假設全部打碎。
莫北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叫他是莫北。而云婉。從始至終都叫他爲勁闌。
千年前被稱作龍族戰神的那個男子。東方勁闌。
雲婉站在那裡。只一個人。卻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也不等莫北再作出什麼反應。雲婉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心裡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悲傷。也沒想過他居然會找一個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女子成親。
她承認自己在嫉妒。所以纔會忍不住跑出來攪亂這婚禮。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留在他的身邊了。當年。她爲了救下勁闌。被饕餮吞噬。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反吞噬。變成了饕餮。卻還有云婉的記憶。
雖然饕餮也屬於龍族。可饕餮什麼都吃的胃口讓龍族很是反感。所以。饕餮在龍族是不受歡迎的異類。
她不該出現的。也不該和念依交易偷回自己的軀體的。就算有了軀體。她一樣還是饕餮。念依所說的只要找回自己的本體就能克服饕餮的不停吞噬的貪吃全是假的。
可是她忍不住。她忍不住想見見他。所以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卻沒想到他竟然要和那個與自己如此相似的女子成親。
她只不過是她的一抹執念。他怎麼可以把她的執念幻化成的生命體當成是她。
心裡酸澀無比。她一直在想辦法變回原來的自己。可是他們的速度卻進展的那麼快。快到她還來不及找出讓自己恢復的辦法。
想都沒想。莫北就追了出去。將蘇葉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莫北……”
蘇葉叫出聲來。也追了出去。可莫北的身影只是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追了過去。
直接將紅蓋頭掀起。蘇葉不顧一切的追了過去。卻在出門的時候。因爲霞帔太長的原因。在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被絆倒了。
蘇葉趴在地上。看着莫北的身影因爲那個叫雲婉的女子越來越遠。淚流滿面。
他怎麼可以在成親的時候和另一個女子離開而置她於不顧。她以爲自己可以放下的。可是帶頭來她卻發現。自己還是介意那個女子的出現。儘管自己的出現也是因爲那個女子。
阻止莫北離開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是莫北卻置若罔聞。只是追了出去。也不管身後摔倒趴在地上的蘇葉。
莫北追了出去。拉住了雲婉的手。迫使她停了下來。
“雲婉……”
他叫她的名字。卻生疏了許多。以前他從不這樣叫她。都是喚“婉兒”。
雲婉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莫北。苦笑着開口。
“對不起……”
她似乎只有這三個字可以對他說。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可以對他說什麼。
真的有太多的對不起。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對不起什麼。”
他冷冷的逼問她。還是以前的模樣。卻讓她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是啊。她對不起什麼呢。對不起的太多了。所以說不出來吧。
“我不該回來的……”
她終究是無奈的嘆氣。然後轉身離開。
“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不聲不響的離開。”
“我是已經變成了饕餮。”
她的回答讓他吃驚。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她。這樣的身份。讓她在龍族會很尷尬。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
說完。她再也不留戀。真的轉身離去。
“雲婉。你去哪裡。”
他出聲挽留。她只是停下。卻不轉身。
“你應該去陪你的未婚妻。而不是來找一個與自己毫無相關的人。”
“毫無相關。”
莫北出聲反問。她竟然說他們毫無相關。
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悲傷。他受傷的看着她。
沉默。他們之間就只剩下了沉默。都不說話。他生氣。她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怒氣。
他們之間的感情被她的一句毫無相關切割的支離破碎。她們都沒有變化模樣。唯一變的。是人心。
人心真的很難測。那麼多年過去。她變了。變的他猜不出她的想法了。
“我走了。勁闌。祝你幸福。”
說完。她不管他在身後怎樣挽留。只自顧自的向前走。邊走邊哭。
怎麼會毫無相關。她心痛。心痛的真的就快要死去了。卻只能選擇離開。
她不該那麼衝動的。衝動的跑出去將他的婚禮破壞。讓他失去了幸福。
他和那個女子。應該會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少了執念。原來她連愛他的勇氣都沒有。
算了。現在想那麼多還有什麼用呢。她只能離開。帶着滿身的疲累。離開這個屬於他的地方。忘記關於他的記憶。
莫北看着雲婉漸行漸遠的身影。再也沒有挽留。
她真的變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雲婉。那個清冷孤傲卻又溫婉的女子。她變得猶豫不決。變得殘忍冷酷。她竟然可以說出他們毫無相關的話語。她真的變了。
她少了蘇葉的勇氣。少了承認愛情存在的勇氣。也許離開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他看着她漸行漸遠不再停留。也轉身回到了無盡之海中。
他要回去。因爲他新婚的妻子還在等他。雖然他的行爲傷害了她。
蘇葉一定不會介意的。他追出去。只是想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