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純笑了,道:“發現你是假的,並非是我,而是小川師弟,其實在小川師弟那晚在樟樹林裡救你之時,他就已經發現你是假的了。”
“葉小川?怎麼可能?他是怎麼發現的?還請藍靈仙子賜教,也讓我死個明白。”
百里鳶二號心中極爲震驚,到現在她對葉小川的印象還是貪財好色,這個整天只知道揩油吃豆腐的正道敗類,難道都是裝出來的?難道他是聰明絕頂的奇人?
杜純道:“不錯,是小川師弟發現的。至於是怎麼發現的,我不太清楚,小川師弟說你露出了兩個致命破綻,可是他只告訴我一個。”
百里鳶二號道:“哦,不知道葉公子對你說的我露出的那個破綻是什麼?”杜純的表情忽然變的有些怪異,左手小拳頭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了幾聲,這才道:“小川師弟和我說,當晚在樟樹林裡,你看到他光禿禿的腦袋,竟然沒出言嘲諷他,甚至
到如今你都沒有因爲他的樣貌嘲笑他一句,他就已經非常確定你是假冒的了。”
百里鳶二號愣住,周圍幾個蒼雲弟子的面色,也變的相當的怪異。
每個人心中都在想,葉小川與百里鳶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不是聽說二人是青梅竹馬,相視多年的生死之交嗎?葉小川怎麼會因爲百里鳶沒有嘲笑他的光頭模樣,就斷定這個百里鳶是假冒僞劣產品?他們兩個人平日裡私下的話題,到底又是什麼?難道就是憑藉着相互嘲諷,相互取
笑,相互詆譭過日子的嗎?
難道他們其中一個人倒黴,另外一個人不僅不會同情,反而會落井下石?
這是朋友之間該有的正常友誼嗎?不都說朋友間要相互扶持,兩肋插刀的嗎?
百里鳶二號愣了一會,心中有些發苦,她總算相信了在人間流傳了十餘年的一句話。
“小看葉小川的人,都敗在了他的劍下。”
從十多年前的蒼雲門鬥法,到斷天崖大試,所有小看葉小川的人,被葉小川頑劣外表所矇騙的人,都在葉小川的面前栽了一個大跟頭。
以前小看葉小川的那些人栽跟頭,無非是輸掉了鬥法比試,還從沒有聽說有誰爲此丟了性命。
可是如今千面門與趕屍一脈在葉小川這兒栽的跟頭,那就不是普通的跟頭,是無數條人命,是千面門復仇計劃的一個轉折。
如果千面門近三分之一的高手,都在南疆雲龍尋寶呢,這些人只怕無一能逃脫。
而且只要捉住幾個類似劉胖子這樣的活口,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將千面門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安插在蒼雲門的弟子一一揪出來。
千面門原本按部就班的復仇計劃,只怕會因爲葉小川這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好色之徒受到巨大的影響。
百里鳶二號沙啞的道:“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雲龍峰那邊是不是出事了?”杜純看着臉色凝重的百里鳶二號,道:“不錯,正道與魔教,還有南疆五族與異族獸妖,在半個時辰前,應該就已經對雲龍峰附近的趕屍匠動手了,我想天亮之前那邊的戰事就會結束,姑娘,如今局面已經非常明朗,姑娘是一個聰明人,不要再冥頑不靈,做無畏的抵抗。小川師弟離開前交代,只要活捉劉胖子……哦不,應該叫做顧青羽,至
於你和假扮盼兒師妹的那位姑娘,小川師弟的意思是不論生死。如今浩劫降臨人間,我不想手中的劍沒有沾染異界敵人的鮮血,先沾染了人間人類的鮮血。”
百里鳶二號仰頭大笑,笑聲清脆中似乎帶着幾聲瘋狂與絕望。
杜純道:“你笑什麼?”百里鳶二號道:“你說我冥頑不靈?我的師門長輩,在數十年前被你們蒼雲門一些屠殺殆盡。我千面門的祖廟,被你們蒼雲門付之一炬。如此血海深仇,難道我們不應該報嗎?換做是你,你的授業恩師被殺,你的宗派被滅,你的歷代祖師靈位被毀,你會怎麼樣做呢?是躲起來苟且偷生?是與仇人相敬如賓?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報這血海深仇
?”
杜純不說話了。
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看待問題也就不一樣。
就像是面前的那座山巒,站在南側的人,與站在北側的人,所看的風景是不一樣的。
杜純揪出隱藏在蒼雲門內的奸細,這沒錯。
千面門爲了復仇,這也沒錯。
可是,在千面門與蒼雲門的恩怨之中,錯的究竟是哪一方呢?
是當初圍攻千面門的那些蒼雲門爲首的正道長老?還是當初千面門的人肆無忌憚的易容潛入它派盜取它派的修真典籍?
這本就是一個快意恩仇的世界,對對錯錯,真真假假,很多時候都是分不清道不明的。
就如現在,不遠處的劉童俏臉含煞的出劍了,直接刺向了站在楊十九面前的顧盼兒二號。
千面門爲了復仇,她也是爲了復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一個死結。化解的唯一方式,就是將對方趕盡殺絕,否則這一場彼此間的復仇會永無止境的循環下去。
顧盼兒二號終究不願束手待斃,焚煙神劍出竅,擋住了劉童的攻勢。
楊十九手持無雙神劍瞬間從側面反擊,一劍將顧盼兒二號震退。周圍的數個蒼雲門精英弟子,也加入了戰團。
百里鳶二號見雙方打了起來,龍牙匕瞬間出手,直射杜純的面門。
可惜,她面對的是杜純,是蒼雲門這一代年輕弟子中少有的三階長老。
杜純手中的藍靈神劍,乃是水屬性中比較異類的存在,其靈力並不在龍牙之下。
何況,龍牙神匕乃是百里鳶的法寶,這個假冒者,並不擅長施展龍牙。兩個千面門的姑娘奮力衝殺,想要聚集在一起並肩作戰,可惜,圍攻她們的人數太多,敵人的修爲又太強,無論她們二人如何的奮力衝殺,都被杜純、楊十九等蒼雲門年
輕弟子輕易的擋了回去。這對昔日關係最好的姐妹,經過幾番衝殺,距離不僅沒有拉進,反而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