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貴下午離開雲海樓後,整個人都飄飄然,遇到熟悉的人就開始吹噓自己在雲海樓的所見所聞。
在他描述的故事中,葉小川這個打欠條的蒼雲門弟子只是用輕描淡寫的春秋筆法幾字帶過,主要講述一個比天仙兒還美麗的絕世仙子,一隻手將百斤重的香木桌子從雲海樓扔到了揚子江,那可是足足一兩百丈的距離呀!
然後,這個胖子就開始口沫橫飛的說着那位美麗的仙子離開時不僅和自己說了幾句話,還親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無數人羨慕的眼神中,他決定了身上這件衣服當祖宗一樣供奉起來,誰摸一下打折誰的腿!
這不,他真打折了一個人的腿,一個租用家裡三十畝良田的佃戶,在這青黃不接的三月天,這個可惡的佃戶竟然還欠着去年的田租。去年夏天大旱關自己什麼事情?去年秋天大澇又關自己什麼事情?
地主家也缺糧呀!
於是,他就打折了佃戶的腿,讓佃戶把自己垂涎已久的閨女小花送到府上。
想到那小花,劉福貴就無法保持安靜了,今天被仙女拍了一下肩膀,沉寂了十年之久的小弟弟竟然又開始躁動起來,自己家裡的那頭母老虎一看就軟,還是小花妮子長的水靈,去年去視察自家的田產見過一次,至今難忘。
看着被兩個家丁護衛抗進宅子裡的小姑娘,劉福貴笑的就剩下兩排黃牙了。
雲乞幽、寧香若、楊柳笛這三個人幾乎是和劉福貴一起走出雲海樓的,雲乞幽今天當了一次冤大頭,葉小川這個無恥之徒敗壞蒼雲門的名聲,她們可不能視若無睹,不僅償還了葉小川留下的那一百三十兩欠條,還外帶賠償了百里鳶扔進揚子江的香木桌子,那桌子比那頓飯還值錢,足足兩百多兩銀子。
花了錢雲乞幽不在乎,也無所謂,只是看到葉小川留下的那張欠條上留下的署名竟然是自己的名字,那就不能忍了。
幾乎不用猜,葉小川與百里鳶下山的第一單買賣肯定落在了那肥胖如豬的劉福貴身上,這得管,決不能讓這傢伙的陰謀得逞。
雲乞幽與寧香若在城東找了一家客棧,開了三個房間,楊柳笛去跟蹤劉福貴了,查查這外號叫做劉大善人的大地主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至於監視人這種枯燥無味的活,楊柳笛竟然十分樂衷,看來這幾十年在蒼雲山上確實寂寞的太久了。
黃昏時楊柳笛纔來到客棧,一見面就咕嚕咕嚕灌了半壺涼茶,然後就開始破口大罵道:“什麼劉大善人!那胖子簡直是就是劉扒皮!家有千畝良田,還有許多鋪子產業,尤其是絲綢產業做的很大,有這麼多錢,竟然還這麼無恥!跟了半天,我都想今晚溜進他的宅子,將他的腦袋割下來!”
寧香若道:“怎麼會這樣?在雲海樓的時候,不是聽說他經常出錢修橋補路的嗎?”
楊柳笛道:“壞事做多了肯定要積陰德,我和你說,這個劉扒皮簡直不是人……”
她將跟蹤劉福貴的所見所聞和寧香若與雲乞幽簡單說了一番,聽到打折老實巴交的佃戶的腿,強搶佃戶的女兒,向來脾氣溫和的寧香若當場就拍桌子了。
葉小川與百里鳶也在客棧裡密謀大事,這兩個臭味相投的無恥之人湊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什麼好事。
他們沒雲乞幽那麼有錢,就在劉府附近一個小客棧裡住下,客棧房間在二樓,一推門就能看到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劉府大宅子。
百里鳶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劉府宅子,道:“葉師弟,那個劉胖子我聽說是城裡難得的大善人呀,修橋補路的事兒沒少做,你確定他是個奸商?”
葉小川正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擡頭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叫我盜俠川,你是盜仙鳶,幹一行就得愛一行。”
百里鳶聳聳肩,道:“好吧,盜俠川公子,我們是替天行道,可不能禍害良善人家。”
葉小川依舊拿着毛筆在畫畫,道:“我閱人無數,不會看錯的,那胖子肥頭大耳,腦滿腸肥,身後還跟着兩個兇悍的打手,這種人就是傳說中奸商,肯定沒少幹壞事,拿他開刀準沒錯,畫好了……”
他歡呼一聲,吹乾紙上的墨跡。百里鳶走過了一看,竟然是兩隻飛翔的老鷹。
她道:“在這麼激動人心的時刻,你還有心思畫兩隻老鷹?”
葉小川臉上表情微微一僵,道:“什麼兩隻老鷹,明明是兩隻燕子!你看這燕子尾畫的多逼真?沒見識!土鱉!”
百里鳶認了好半天,這才勉強認出葉小川畫的東西或許真是燕子,只是這畫工簡直令人不敢恭維,能將輕盈的小燕子畫成兩隻展翼翱翔的蒼鷹,這也是沒誰了。
葉小川也覺得自己的畫風有點噁心,道:“沒法子,將就着吧。”
百里鳶道:“你畫兩隻燕子幹什麼啊?”
葉小川道:“標記呀!既然我們兩個打算在人間闖出大大的名頭,自然要有獨門標記,我們做的是飛檐走壁的工作,思來想去還是燕子比較符合我們的工作性質,用燕子作爲標記是再好不過了。比如獨行大盜一枝梅,這梅花就是他的標記。”
百里鳶覺得有道理,道:“話是這麼說,只是你畫的燕子太噁心了,我來吧。”
只見百里鳶素手青描,片刻之後兩隻在空中嬉戲的燕子就躍然於紙上,十分逼真。
葉小川驚爲天人,再看看自己畫的兩隻燕子,立刻將其撕粉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這還做什麼小偷呀,你給人畫畫就能養活自己了!”
百里鳶面露得意之色,道:“我師父就是一位妙筆生花的丹青高人,從小在她老人家身邊耳濡目染,多少學了一些罷了,比起師父差遠了,聽說數十年前,我師父還作了一幅東海旭日初昇圖送給了你師父,價值萬金!”
葉小川想了想,隨即尷尬的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聽說我師父收到之後轉手就以八百兩銀子賣給了雲鶴師叔買酒喝了,現在那幅旭日初昇圖就掛在雲鶴師叔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