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小川即將死在這江底巖洞的時候,忽然一股涼意從胸口席捲全身,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團黑光在自己面前閃爍,似乎是從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枚月牙形狀的古玉散發出來的。
古玉射在了纏來的粗大觸角之上,刺耳尖銳的痛苦嘶吼再一次的響起,只是這一次,葉小川感覺到了那嘶吼中帶着無盡的恐懼與驚慌。
藉着那一股涼意,葉小川勉力保持心神,睜開眼睛看去,只見果然是自己胸口的黑色古玉,刺入了粗大的觸角之中,那不可一世的黑色觸角,竟然在迅速的枯萎下去。
隨着觸角的枯萎,周圍的黑光竟然越來越亮!
葉小川聽過一個很荒誕的故事,說人世間的第一縷光,就是來自黑暗之中,以前他覺得很扯淡,此刻他忽然不這麼覺得了。
黑色觸角在枯萎,巨大的海菩提彷彿受到了傳染,也在迅速的枯萎,彷彿那枚不起眼的古玉,在瞬息之間吞噬了海菩提所有的精血與生命。
慘叫聲沒有了,水流平穩了,葉小川看到整株巨大的海菩提也徹底的消失了,但卻有無數陰靈從黑暗的海水中出現。
這些陰靈應該就是這些無數年來海菩提吞噬的那些人類的幽魂,沒想到他們的血肉被當成了肥料,靈魂這麼多年來也一直被禁錮在海菩提之中,密密麻麻的陰靈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葉小川看着無盡陰靈,心中大呼:“吾命休矣!”
他知道這些陰靈根本就沒有靈識,不會因爲自己將他們從海菩提中解放出來就對自己感恩戴德,這些陰靈此刻最想的事情就是奪取自己的身軀。
不料,那些陰靈都沒有靠近自己,反而躲的遠遠的,似乎在懼怕着什麼。
葉小川此刻再也堅持不住,雙眼一閉,整個人昏迷了過去,一串串的氣泡開始從他的嘴巴里呼嚕出來,整個人也從巖洞口飄了出去,被一股暗流帶走了。
沒有一個陰靈敢去追葉小川的,因爲葉小川胸口掛着的長生珏黑光依舊閃亮。
長生珏(因爲掌閱不顯示王字旁的決,以後統一用珏)乃是鬼道異寶,天下間最陰邪的法寶之一。此物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陰靈,連海菩提都瞬間被它吞噬的乾乾淨淨,區區陰靈,何足道哉?
長生珏的黑色光芒,一直牢牢的守護着主人,保護住主人最後的一絲生命。
江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七八艘舢板船在徒勞的打撈着從水底飄上來的屍體。
百里鳶一直希望下一刻葉小川就會從水底鑽出來,可是等待了許久,葉小川始終沒有露面。
修真者也需要呼吸,只是氣息比普通人要綿長的多,可是終究還是要呼吸新鮮空氣的。
一炷香之後,百里鳶也不敢再等了,一頭扎進江水裡,快速的往江底沉去。
百里鳶出現在江底巖洞口的時候,只見無數無主陰靈在水底飄蕩,根本就沒有葉小川的身影。
她心中大急,看到一片碎布飄來,她伸手抓過,她知道這塊碎布是葉小川衣服的一角。
然後,她就找到了葉小川掛在身上的那隻乾坤袋。
“他死了?怎麼可能?”
百里鳶如瘋子一般,龍牙匕不知道斬殺了多少靠近的陰靈,看到屍體就游過去,試圖尋找到葉小川。
可是,無論她在江底這麼翻找,只找到十幾具先前落水淹死的殘屍而已。
“怎麼辦?怎麼辦?葉小川,葉小川……”
百里鳶氣息實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回到江面,口中一個勁在江面上大叫着葉小川的名字。
天色已經黑了,江面上連一艘船都沒有了,她孤獨的如一個孩子。
葉小川,他在哪裡?
或許是幸運吧,他被一道江底暗流捲走的,順着揚子江一路而下,飄到了數十里外,趴在一根巨大的楠木上,順着江流一直向下。
他已經醒來了,沒啥事情,海菩提的劇毒也在醒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醒來的時候,脖子上掛着古玉,左手六合鏡,右手無鋒劍,全身上下赤溜溜的,一塊遮羞布也沒有。
шωш .тTk án .C○ 至於他是怎麼醒來的,這就有點離奇了。
他昏迷之中在江水中如浮屍一般在水中飄着,腦袋轟隆一聲,劇痛無比,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腦袋上有一個小包,身邊還有一根三丈長、三尺粗的楠木,如果他估計沒錯的話,自己腦袋八成是撞到楠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揚子江裡漂了多久,想要上岸找百里鳶,結果露出水面才發現自己赤條條的。
十五歲的少年,自尊心都比較強,上次被雲乞幽打的尿牀,已經成爲了蒼雲門最大的笑話,現在如果有人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模樣,那自己除了自殺之外就沒有其它路可走了。
他倒也看的開,往楠木上一趴,順流直下,管它東西南北呢。
他不僅沒有失望,反而心中竊喜,百里鳶說過,這一根楠木至少值五千兩銀子,這不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漂到一艘花船附近,葉小川詢問有沒有衣服借給自己,幾個可人的小娘子丟下了幾塊糕點,至於衣服嘛,是一個小娘子解下了紅豔豔的肚兜丟下來。
看着在小娘子那對暴露在眼前的雪白兔子,葉小川面紅耳赤,趕緊駕馭楠木跑路。
他用肚兜製作了一個簡易的小包袱,將無鋒劍與六合鏡負在身上,然後就趴在楠木上睡大覺。
這一漂就是數日,距離出事的我來也礁石已經有數百里了,過了三道峽之後,江面很寬,足足有千丈,他這一根獨木想遇到一艘恰好經過的船隻真的很難。
後來葉小川也想開了,自己有值錢的楠木在手,等到了金陵,或者其他大城,自己半夜拖着楠木上岸,總不會有人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吧?到了岸上以自己的手段,還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點衣服?
他不是沒想過半夜偷偷的上一艘船偷衣服,主要是擔心這根浮木會飄走了,這江水茫茫,一旦分開哪裡還有再會之日?
爲了鉅額財富,他忍了!
反正自己是修真者,一時半會也餓不死,就讓自己做一回逍遙自在的漂流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