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娟兒似乎自嘲的笑了笑,道:“妖女?我現在不就是妖女嗎?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被那麼多男人睡過,還有什麼冰清玉潔可言?千面門倒了,如果可以的
話,我希望你們合歡派能有我的一席之地。世人都說正道純正,其實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正道,同樣是藏污納垢之地,還沒有合歡派純潔呢。”
玉玲瓏笑了,覺得楊娟兒總算是看透了那些正道僞君子的本質。
她道:“既然如此,那明天你跟我們一起回中土吧。”
知道玉玲瓏要回中土的人很多,李問道也知道。
大清早,李問道就來了,手裡還提着一些臘肉野味,看到玉玲瓏就開始感謝玉玲瓏上次的幫助。
玉玲瓏毫不客氣的將李問道的那些禮物都笑納了,招手交過來扎瑪與丹珠,讓她們今天中午弄點好吃的,反正明天就要離開了,今個兒必須給自己加加餐。
玉玲瓏也是一個老江湖,很快就察覺出來李問道一大早過來並不是看自己的,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
她道:“你們聊吧,我就不在這裡當刺眼的大燈籠了。”
李問道有些尷尬,但似乎沒有惱羞成怒要離開的意思。
楊娟兒倒是隨意的多了,看了看漸漸高升的朝陽,道:“李公子,如果你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就陪我到溪流邊走走吧。”
李問道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
小河邊,百花仙子竟然依舊在洗衣服,昨天早上洗衣服是因爲被玉玲瓏的兒子糟蹋了,今天又洗,看來這個女人不僅僅是愛潔,她是有嚴重的潔癖。
幸虧百花仙子面上蒙着面紗,否則立刻就會被李問道認出來。
看到李問道與楊娟兒走來,百花仙子不願與李問道照面,端着木盆就離開了。
這一對狗男女間的氣氛有點詭異,閒庭漫步,卻不說話。
楊娟兒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道:“李公子,我聽玲瓏姑娘說,你們又抓出了一個千面門的弟子。”
李問道緩緩的點頭,道:“不錯,那個人是……”楊娟兒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是誰,什麼身份,我不關心,我只想告訴你,我與千面門再無任何關係。其實當初我被俘時,一心還是向着千面門的,被無數南疆五族的男人糟蹋,我的心依舊沒有改變過。可是當我得知千面門投靠了天界,幫助天界對付人間,那時起,我就已經對千面門徹底的死心絕望了。當年蒼雲門屠滅了千面門,作爲千面門後裔,找蒼雲門報仇,就算粉身碎骨,就算全部死絕,也沒什麼怨言。可是,爲了報仇投靠天界,這就不可原諒了,我雖然只是一個女子,但大義方面拎的還是比
較清楚。李公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此番話很虛僞?”
李問道搖頭道:“不,從俘虜的那些千面門餘孽交代的事情來看,他們也對投靠天界抱有很大的牴觸心理,我相信你剛纔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的。”
楊娟兒深深的望着李問道,忽然笑了,道:“謝謝。”
李問道道:“玉玲瓏這兩天應該就會離開南疆,你有何打算?”楊娟兒道:“能有什麼打算,現在我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昔日門中的那些同伴,不是被殺,就是被俘,我還想活着,不想與強大的蒼雲門爲敵,可也不想被蒼雲門所殺
,所以我決定和玲瓏姑娘一起離開。”
李問道的眉頭微微一皺,道:“合歡派可不是什麼好門派,在所有的魔教派系中,合歡派的聲名是最狼藉的,你何必投靠這種門派?”
楊娟兒笑道:“我這種身份,除了投靠合歡派,還有別的出路嗎?正道的任何一個門派,會接納我嗎?”
李問道道:“天大地大,何處不能容身,想要一世安穩又有何難?可以隱與市,可以隱與野,甚至可以遠赴海外,尋一無主荒島……”
“我一個人?”楊娟兒搖頭道:“一個人太寂寞了,也太難熬了,我並不是那種可以隱居世外的女人,我身上有着煙火氣,註定無法不食煙火。玉玲瓏前景無限,完顏無淚退出合歡派的核
心圈,一妙仙子百年之後,合歡派的門主必是玉玲瓏,我跟她走,也算是抱上了大腿,不虧。”
李問道的表情漸漸的有些難看,他想過有這種可能性,可是當楊娟兒親口說出要投靠合歡派時,他依舊無法淡然自若。
看到李問道的臉色,楊娟兒道:“怎麼,你不想讓我投靠合歡派?”
李問道沉默了一會兒,道:“是。”
楊娟兒道:“不投靠合歡派,你養我啊?”
李問道的臉色忽然變的非常的怪異,喉嚨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口。看到李問道的樣子,楊娟兒心中一嘆,面上卻是笑道:“呵呵,怎麼,你還真捨不得我啊?李公子,你養不起我的,與我走的近,對你這位前途無量的正陽峰大公子來說並
非是什麼好事。那晚的事情不算什麼,你不是處男,我也不是處女,都是幾十歲的人了,各有所需,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楊娟兒輕輕的擁抱了一下李問道,轉身離開。
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微微側目,道:“你我從始至終都分屬不同的陣營,所謂正邪不兩立,下一次見面,你拔劍吧。”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大步的離開,只留下李問道獨自一人呆呆的站在小河邊的亂石上,默然的矚目着漸漸遠去的那道窈窕的身影。
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它不可預料,不可理解,不可控制。
李問道也算是混跡花叢多年的有名渣男,此刻看着遠去的楊娟兒,他的內心忽然生出了一絲的悲苦。
在剛纔的那個瞬間,他真的想說出那四個字。
“我養你啊。”
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楊娟兒的身份太特殊了,他知道自己與她,不可能有好結果。那一晚的瘋狂,就讓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飄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