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的上衣裡面,纏着一層繃帶。
此刻,在前身位置繃帶還是白色的,但是在後背上位置,已經被鮮血染紅。
雲乞幽伸手緩緩的解開繃帶,葉小川忍受了多日的痛苦,此刻逃出來了,心中的那股氣,一下子泄掉了。
人就是這樣。
當你有一個信念堅持時,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可是當不需要堅持時,整個人立刻就如泄氣的皮球一般萎靡了。
此刻的葉小川就是如此。
在南宮蝠面前,他必須表現的無比堅強。
現在逃離了出來,他就萎靡了。
堅持了這麼多天,都沒有覺得身上有多疼。
此刻卻覺得整個人被架在火焰上焚燒一般,疼的吱哩哇啦的大叫着。
尤其是雲乞幽的動作並不算輕柔,繃帶解開時,牽動了傷口,這種痛苦,真的是難以忍受!
當揹帶完全解開,看到葉小川的後背時,雲乞幽整個人都呆住了。
只見葉小川后背上殷紅一片,在鮮血中,可以清楚的看到無數道外翻的皮肉。
雲乞幽呆立許久,目光中充滿着驚愕。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
南宮蝠整天喂葉小川吃海鮮,喝烈酒,雲乞幽想過這會影響葉小川背部傷口的癒合。
但云乞幽心中覺得,南宮蝠如此愛葉小川,每天晚上都能通過帳篷裡燭火的倒影,看到南宮蝠給葉小川換藥。
讓雲乞幽覺得,葉小川背上的傷勢已經痊癒大半了。
不曾想,南宮蝠壓根就沒有給葉小川的傷口撒上一丁點療傷的藥,導致此刻葉小川的傷口都已經潰爛了。
甚至在一道道外翻的皮肉中,還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細小的蟲子。
那都是蠱蟲啊!
雲乞幽瞬間慌了手腳。
連日來對葉小川的憤怒與怨恨,在看到葉小川此刻的傷勢時,立刻煙消雲散!
她無法想象,葉小川這幾天都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折磨。
她更無法想象,一個人在經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折磨,幾天來竟然一聲都沒有吭,而且還能面帶微笑的世人,讓旁人沒有絲毫的發現他正在經受的痛苦。
不論怎麼說,雲乞幽內心深處,都是牽掛葉小川的。
不論她的記憶存不存在,都改變不了她內心深處的那種悸動。
她慢慢的伸手,輕輕的觸摸着葉小川背部上的傷口,眼眶中有晶瑩的淚珠轉動。
此刻葉小川疼的是身體,她疼的卻是心。
她幾乎帶着一絲的哽咽,道:“你……你怎麼會傷成這樣?這可怎麼辦!你身上有藥嗎?”
葉小川忍着劇痛,苦澀的道:“我現在身上就一件長生珏,其他東西都被南宮蝠搜走了。”
雲乞幽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緩緩的劃過她美麗的臉頰。
她的情況比葉小川還要糟糕許多。起碼葉小川身上還有一件長生珏,雲乞幽身上的所有東西,包括斬塵神劍,玄霜神劍,以及葉小川送給她的玉釵,金簪,早就被散修神女們擼的乾乾淨淨,現在用來扎頭
發的,都只是一截細細的藤繩。
兩個人身上,根本就沒有一點可以治療傷勢的藥物。
雲乞幽摸了一把眼淚,道:“那你快運功療傷吧!你傷勢太重了,都爛了!”
葉小川又是一陣苦笑,道:“我如果能自行運功療傷,傷勢也不會這麼天不見好轉。”
雲乞幽道:“你什麼意思?”
葉小川忍着痛苦,氣喘吁吁的道:“剛到的第一天,南宮蝠就在酒裡下了毒,我現在無法調動真元靈力,和你一樣,宛如廢人。”
雲乞幽道:“怎麼可能,剛纔你不是還出手的嗎?”
葉小川搖頭道:“此事說來長,有些事兒我也不便說,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解毒,而是治傷,沒有藥物,修爲又等同被封,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雲乞幽急道:“怎麼治?”
葉小川道:“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在死澤內沒有任何藥物的情況下治療外傷。只是這地方有些乾燥了,我們得找一片沼澤才行。”
雲乞幽攙扶着葉小川在瘴氣裡穿行,幸虧雲乞幽與葉小川都被南宮蝠服下了解毒靈藥,否則以他們兩個廢人狀態,根本不可能在瘴氣內生存太久。
只是,現在有另外一個問題擺在了二人的面前。
他們雖然現在可以在瘴氣裡生存呼吸,但是這裡可是死澤啊,充滿着無數毒蟲毒物獸妖,修真高手都很難在這地方生存下去,更別說現在他們這兩個廢人了。
葉茶先前的魂魄損耗過大,現在已經沉眠修養去了,如果現在二人遇到了一條巨蟒。
別巨蟒了,就算是一條小蟒蛇,他們都對付不了。
好在死澤內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沼澤。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二人就在瘴氣中摸索到了一片水塘沼澤之地。
雲乞幽道:“你到底要如何治傷?”
葉小川道:“毒藥毒藥,毒與藥從來都是一體的,藥可以是毒,毒也可以入藥。
我以前在一本古書上見過,死澤的外澤,雖然所有的動植物幾乎都具有毒性,但是這裡也隨處可見治傷療毒的草藥。.
千百萬年,無數草本植物枯萎腐爛之後,精華都滲到了泥土裡。
在死澤內,動物受傷之後,都會找一片沼澤趴下,傷口就會很快癒合。
現在我們手邊沒有治傷藥物,我也無法運功療傷,死澤內瘴氣太濃,毒物獸妖又太多,不能走的太久,在這裡行走的時間越長,越危險。
所以現在我只能用這種死澤野獸使用的方法給自己療傷。”
雲乞幽對葉小川說的這種療傷方法,表示嚴重的懷疑。
但她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能姑且一試。
葉小川讓雲乞幽幫自己將後背上的污血清理乾淨,然後又讓雲乞幽將那些帶血的紗布洗乾淨,重新纏繞在自己的上身。
雲乞幽雖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幹活十分生疏,不像秦閨臣與元小樓那樣熟練,但她終究還是幫葉小川做完了所有的一切。
纏好紗布,穿好衣服,葉小川開始往沼澤裡走。當腳下的淤泥快蔓延到膝蓋的時候,葉小川這才停下,躺在了沼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