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自古以來,對於生靈繁衍和宇宙永恆的理論,是有兩種的。
其一是以女媧娘娘爲首的壓力派。
其二是以亙古法神爲首的進化派。
所謂壓力派,是指任何生靈,都不能生活的過於安逸,外部必須有存在一種時刻驚醒生靈的壓力。
只有壓力,才能讓生靈不斷的壯大,才能使文明進步。
壓力派最突出的標誌,就是浩劫。
女媧娘娘給人間留下浩劫的本意,就是給人間生靈製造壓力。
這就是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經歷文明之痛苦的最佳詮釋。
在百家學說中,儒家學說是比較傾向於女媧娘娘的壓力派的。
那一句內無法家拂士,外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的理論,在人間經久不衰,並且早已經成爲了帝王御極之術。
所謂進化派,是指任何生靈的繁衍生息,都不需要外力的過度干涉,外部的干涉,只會讓生靈加速滅絕。
縱然自然環境再怎麼安逸,或者再怎麼惡劣,生靈都會找到適合自己的出路。
就像是一羣健全的人類,在地面上活的好好的,忽然間被趕到了陰暗潮溼的地下洞穴裡,這地方看不見陽光,沒有光明,絕對不適合人類生存。
但是這羣人類卻能存活下來。
十幾年後,他們的眼睛將會慢慢蛻化,聽力會越來越靈敏。
也許幾代之後,他們的身體也會慢慢的萎縮,也許四肢會蛻化,也許會變成一種全新的生物。
葉小川年少時和人間絕大多數人一樣,是比較贊成壓力派理論的。
後來,隨着年紀的增加,閱歷的增加,他便開始質疑壓力派。
總覺得,宇宙中生靈的多樣性,單憑一句壓力是動力,是很難讓億萬種不同種類的生靈繁衍並發展的。
進化理論則不同,完全可以適用於生靈的多樣性。
黑火藥與火器的出現,葉小川覺得,這就是自然環境的一次大的改變。
但也不能一棍子就打死這些新出現的事物。
火藥與火器就好比千萬年前人類第一次掌握鐵器,人類有了由鐵器打造的鋒利兵刃,開始主宰人間,存在無數年的生態鏈被破壞。
但是,生靈並沒有因爲鐵器的出現,就慘遭大滅絕。
葉小川相信,火器的出現,只是類似於鐵器的出現,萬物生靈依舊會慢慢的尋找到新的出路與平衡點。
如果所有的新式發明,都因爲害怕它們會打破現有的格局,那麼所有的文明都會在固有的格局中故步自封,文明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進步與發展,最終只會走向毀滅。
人類之所以能創造出如今璀璨的文明,恰恰是人類在不斷的創新,不斷的研製出嶄新的東西。
葉小川將自己心中所信奉的亙古法神的進化論,向女佘與衆人簡要的闡述了一番。
聽的衆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離經叛道的理論。
想要反駁,但似乎又覺得葉小川說的每一句話,雖然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
女佘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其實,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贊成在浩劫中使用黑火藥的。
睿智的她,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她害怕三界的格局,因此被打破。
火藥在西域戰場上的出色表現,已經證實了她多年的擔心沒有錯。
當葉小川帶着威力強大的新式火器出現的時候,女佘的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種新式武器就是洪水猛獸,會給三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經過葉小川的一番解釋之後,女佘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她真的開始認真的思考葉小川所說的那套生物進化論。
沒錯,現在朝廷已經開始仿製黑火藥了,且仿製的黑火藥威力越來越大。
要不了多久,肯定會有人發現黑火藥還有其他更加廣泛的用途,火槍與火炮被製作出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女佘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終究還是被葉小川說動了,但她依舊爲火器未來給三界生靈帶來的危害感到心痛,
女佘接受了新式火器,最後一個阻礙宣告消失。
接下來就是火器的研製工作。
圖紙,樣品,葉小川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女佘陛下,天女國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建造至少三十座火器作坊。
冶煉作坊不必大費周章,天女國境內有數百個中大型的冶煉作坊,只要有充足的礦石,每天都能提煉出至少三十萬斤的精鐵精銅出來。
雖然生產力和中土朝廷那座龐大的戰爭機器沒法相比,但是用來煉製火器,已經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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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火器製作出來之後如何分配,葉小川當然不會任由女娥與格桑二人爭吵。
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火器他雖然用不上,但有人能用的上。
葉小川沒有拿走一件火器,卻有一個條件。
如果戰英需要動用火器,不論是南疆五族,還是天女國,都必須無條件的配合戰英。
衆人算是都聽明白了。
敢情他們都是代加工的工廠啊,這些火器最終的使用權,是在那個戰英手中。
格桑出於對葉小川的絕對信任,對葉小川的這個要求,沒有什麼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天女國自然不太願意爲他人做嫁衣。
女佘道:“葉公子,我能問你,爲什麼是戰英嗎?”
葉小川道:“戰英是當年軍神李鐵蘭在人間的兵書傳人,十年前扭轉鷹嘴崖戰局的人,其實是他。
數月前,也是他親率三十萬南疆獸騎,抵擋住了天界西路大軍的主力。
此人已經深得李鐵蘭的真傳,我相信,只有他才能帶領人間大軍打敗入侵者。”
女娥看了一眼母親,道:“上次我們秘密調動的那批黑火藥,就是送給如今的遼北道行軍大總管戰英的,當時葉公子說,戰英未來會成爲人間兵馬大元帥。”
女佘沉吟道:“如果戰英真是李鐵蘭公主的傳人,真的能成爲天下兵馬大元帥,自然有權調動人間所有的戰力。
葉公子,朕可以答應你的這個要求,但朕也有一個要求。”
葉小川道:“陛下請說。”
女佘道:“必須要等戰英真的加冕了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後,朕纔會將所有的火器,交給戰英調動。”
葉小川想了想,同意了女佘的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