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百里鳶會被抓進牢房蹲大獄,葉小川一點兒也不意外,就她那貪得無厭、蠻不講理的性格,還經常吃霸王餐,敲詐酒樓掌櫃的惡劣行徑,她不去坐牢,那就沒天理了。
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惹事絕對不嫌大的小池。
這兩個女人湊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不過葉小川也不擔心百里鳶和小池會有什麼危險,區區天牢,怎麼可能關得住她們兩個?估計兩個人也就是覺得新鮮,自己去天牢裡轉轉,朝廷的普通衙役根本抓不住二人,就算是皇家修真院的修真高手,想要抓住她們難度也非常的大。
三兄弟兩年不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葉小川感覺自己的幸福時光又回來了。在這夜深人靜的須彌山中,三人對這兩年發生的一些事兒,深度交換了意見和建議,喝多了,六戒就拽着小川兄弟要去逛青樓,竟然破天荒的很大方的揚言要自己請客。
戒色早就想去青樓開開眼界,去將那些沉淪在風月場中的漂亮小娘子解救出火海,立刻贊同六戒的提議,攛掇着葉小川一起去。
葉小川當然也想去,可是現在絕對不是去逛青樓的好時間,自己兩年沒有回蒼雲,還是趕緊回去,本來只是禁足三個月的處罰,再耽誤下去,沒準得罰五個月,爲了去嫖個女人平白增加兩個月的禁足時間,智者不爲也。
在三人開始嘻嘻哈哈扯皮的時候,遠在數萬裡之外的魔教蠻荒聖殿,天問提着食盒走過了錯綜複雜的地下迷宮,來到了關押流雲仙子的地下岩漿岩洞之中。
迎面撲來的熱浪,與空氣中刺鼻的硫磺味道,讓天問有些不適應。玄火壇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間,眼前的岩漿洞穴只是其中的一角,由於岩漿裡存在大量的硫磺,燭龍那條上古巨蛇是不喜歡往這個方向逛的,這裡除了關押流雲仙子之外,沒有其他活着的生物。
在岩漿中心的那塊紅色岩石上,流雲仙子側躺着,或許是聽到腳步聲,她慢慢的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就看到了拎着食盒走進洞穴的天問。
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
“是你!兩年不見,你的修爲似乎發生了很大變化,恭喜你,達到了靈寂境界。”
天問沒有說話,只是蹲下身子將食盒裡的菜餚一一拿了出來。
一大盤鹽焗雞腿,幾樣精緻小炒,一碗珍珠米飯,還有一壺好酒。
流雲仙子也不客氣,張口就吃,道:“我聽說了你在斷天崖上的表現,前十強,很不錯的名次。”
天問在岩漿河流旁邊的一塊岩石上坐下,道:“前輩過獎了,比起當年前輩奪得斷天崖大試第一名,晚輩這點成績又算的了什麼。”
流雲仙子咀嚼食物的動作似乎放慢了一些,眼神有些迷離,似乎那遙遠的記憶她已經很模糊了。
是啊,三百六十年前,在那斷天崖之上,自己是何等的風光,與姐姐流波攜手一路殺進前十,最後與玉機子爭奪第一名的時候,鬥了將近三個時辰,最後以龍牙匕半招險勝玉機子,奪得那屆斷天崖鬥法的第一名,從此自己的名號震動人間,被譽爲十仙子之首。
“前輩,我見到葉小川了。”
天問的話很平靜,以爲流雲仙子會很激動,可是天問卻發現流雲仙子似乎沒有多大的反應,這讓她有些意外。
很快,天問心中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流雲仙子道:“我知道,秦英秦武這兩年沒少來看我,在斷天崖上的事情我大致瞭解一些。”
天問道:“那秦家兄弟有沒有告訴你,葉小川被我打的經脈盡斷?”
流雲仙子道:“有什麼關係?”
天問坐不住了,道:“你不擔心葉小川變爲一個廢人?”
流雲仙子道:“秦家兄弟和我說,他被一個叫做雲乞幽的女子送去了須彌山尋找玄嬰治療傷勢,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別的傷我對玄嬰沒有把握,不過經脈盡斷,她肯定能醫治哈的。”
天問奇道:“你爲何如此篤定?”
流雲仙子笑道:“六十年前,玄嬰曾經被打的經脈盡斷,就是被我醫好的,忘記告訴你,玄嬰有一張萬年寒冰玉牀,躺在玉牀上三五年,什麼經絡都能重塑。”
天問不再說話了,從懷中忽然拿出了長生珏,道:“你還認得此物嗎?”
流雲仙子只看一眼,臉色忽然大變,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啪的一聲掉落在岩石上,滾了幾下,滾到了下面翻滾的岩漿中,泛起一團小小的火苗之後就被澎湃的岩漿河流吞噬淹沒。
“你!你從哪裡得來的?”
流雲仙子幾乎是尖叫着喊出來的這句話。
天問道:“以前我只是懷疑葉小川是當年血奴拼死帶出去的男嬰,直到我在斷天崖擂臺上,從葉小川的脖子上發現了長生珏,這才確定葉小川的身份,血奴對鬼王還真是忠心耿耿,當年他其實可以殺了葉小川,輕易便可以將長生珏這等鬼道異寶佔爲己有,可惜他沒這麼做,這種忠義之輩,在聖教之中可不多見。”
流雲仙子此刻早已經淚流滿面,看到長生珏,她想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兒子,還有那個自己曾經不顧一切也要與之在一起的男子。
看到流雲仙子痛苦的表情,天問將手中的長生珏丟了過去,道:“此物該你保管。”
流雲伸手接過,輕輕的摩挲着長生珏,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流。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她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在看到長生珏,一幕幕早已經遺忘的記憶涌上心頭,原來自己經過了十八年的火焰炙烤,依舊還活着,還會流淚。
天問一言不發的坐在岩石上,看着悲傷的流雲仙子,她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忽然很希望妖小夫和玄嬰出現在這個山洞裡,打破四象玄火法陣,將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善良女子,從地獄烈火中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