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裡非常的黑,可是隨着玄嬰的進入之後,一道道柔和的白光在樹洞裡逐一亮了起來。
這不是一個用來居住的樹洞,而是一個墳墓。
有一個類似人類的靈牌,上書:白狐妖小魚之靈位。
妖小魚,便是妖小夫的母親,妖小池的外婆。
在妖小魚靈位的後面,有一個玉盤,玉盤上蹲着一隻白玉雕刻的白狐狸,屁股後的尾巴卻是毛茸茸的,足足有九條之多,這九條白色的狐狸尾巴,並非是白玉雕刻而成,而是真正的天狐之尾。
白狐一族實乃是天地間最聰慧的種族,它們不僅是妖族中唯一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的族羣,也是唯一能直接成爲人類的族羣。
自斷九尾,便可成爲真正的人類。
當年妖小魚與一個人類相戀,捨棄了幾乎無窮的壽命與強大的力量,自斷九尾,化作人類,從此之後,再無蹤影。
這九條尾巴,就是當年妖小魚留下來的。
玄嬰是真沒幾個朋友,主要是沒有人有資格與她成爲朋友,最重要的因素是壽命。
玄嬰與妖小魚的好友,真正的好友,兩個人數千年的交情,比現在與妖小夫的關係不知道要好多少。
當年玉陽尺出世,玄嬰幾乎是唾手可得,結果她放棄了,最終玉陽尺落在了妖小夫的手中。
在她放棄搶奪玉陽尺的的因素中,有一部分是來自妖小魚,她不想與妖小魚的女兒去斗的你死我活。
玄嬰雖然沒有心痛的感覺,可是這四千年來,她還是忘不掉自己昔日的這位老友,每隔三五百年都會過來祭拜妖小魚留下的九尾,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來。
當年那個讓妖小魚自斷九尾的男子,玄嬰認識,還非常熟悉,是蒼雲門第三代弟子玄真子,是蒼雲子的徒孫,也是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約三千八百年前,月氏吟被青鸞仙子擊敗不到百年,當時蒼雲門的掌門就是玄真子,玄嬰與玄真子打過交道,而且還是很深的那種,連玄嬰都不得不敬佩玄真子這種男子,也難怪妖小魚不惜自斷九尾,也要和他在一起。
“小魚,我來了。”
玄嬰說出了這五個字,並不像是對一個死去將近四千年的人說的,反而像是妖小魚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前。
小土沒有進來,獨自一個人坐在樹杈上看着天上的那輪明月,幾千年來,它是很少走進妖小魚的靈位安放地的。
不過這個老猴子的眼神中,爲什麼有一絲的悲涼,還有一絲的嘲弄?
小土此刻的眼情中是有一絲的嘲弄,似乎是在嘲笑身後的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女人。
妖小魚當年與玄真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土是最清楚不過的,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只有小土這隻老猴子知曉。
太古神樹上有許多白狐一族的靈位樹洞,因爲在許久許久以前,白狐一族都是生活在蒼雲山的,後來才搬遷到了天池,但每一代白狐族長,死去後都會按照族中的古老儀式,將靈位與墳墓安放在租地蒼雲山。
在這棵太古神樹上,有七位九尾天狐的靈位,千面妖狐、嗜心魔狐的靈位則有十九個,小土經常去打掃其他白狐的靈位樹洞,唯獨從來不打掃妖小魚這位九尾天狐的靈位,所以存放妖小魚靈位的樹洞外面都長滿了藤蔓。
玄嬰盤膝坐在樹洞裡,除了剛進樹洞裡說的“小魚,我來了”這五個字,其他的話什麼也沒說,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妖小魚九尾玉雕的面前。
葉小川的易牙手藝,經過被玄嬰兩年的拍打,進步神速。
如果說以前的葉小川只適合去一家酒樓當大廚,現在他應該快達到了御廚的水品,煮素食他不在行,他和玄嬰都是肉食動物,好兄弟戒色與六戒也是如此,所以他在擺弄肉食這方面手藝極佳。
兩隻普通的蒼雲山肥兔子,經過他那雙巧手的加工,烤的是外黃裡嫩,香氣十足,就算是兩年不食肉糜的雲乞幽,聞到這股香味,都有些食指大動,更別說旁邊才旺財,趴在火堆前,口水已經流了一地。
烤熟了之後,稍微的放涼了一會兒,葉小川撕下一隻兔腿遞給雲乞幽,道:“兩年前你一直在照顧我,今天就嚐嚐我的手藝。”
雲乞幽結果,她沒有張口就吃,而是輕輕的撕下一點肉條,在嘴巴里細嚼慢嚥。
果然不錯,肉質烤的恰到好處,肥而不膩,在各種香料的薰陶下,每細嚼一下,都彷彿有一種味道的變化。
雲乞幽點頭道:“不錯,很好吃。”
葉小川聽到雲乞幽喜歡吃,立刻就開心了起來,道:“你若喜歡,那就經常來看我,我可以有個人說話解悶,你也可以吃到好吃的,這叫雙贏。”
雲乞幽的身子忽然震動了一下,原本一直很平靜的臉色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忽然間變的有些蒼白,手中吃了一般的兔腿也掉落在了地上。
旺財大喜,叼着半隻兔腿兒就跑到一邊自己吃了起來。
葉小川見狀,道:“你怎麼了?”
雲乞幽沒有看葉小川,而是緩緩的站了起來,道:“小川,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可是有些事情上天早已經註定,人力無法改變,不早了,我回去了。”
葉小川剛說出:“別急着走啊……”雲乞幽已經御空飛起,白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思過崖上,只能看到一道如流星一般的白色流光,朝着前山的方向迅速的飛去。
葉小川抓了抓腦袋,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剛纔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想不通就不去想,見旺財幾乎將兩隻兔子都吃完了,頓時大驚,撲上去從旺財的嘴裡將自己的勞動果實給搶了下來。
他沒好氣的道:“你還吃!都快被你吃完了!去去去,去減肥去。”
旺財不滿,吱吱大叫,葉小川只當沒看到。
他更沒看到,雲乞幽在飛離思過崖的那一刻,兩行珍珠般的清淚從她蒼白美麗的臉頰上輕輕的滑落,滴落在寒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