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還算是一個非常尊師重道的人,多年來醉道人的教導,以及在蒼雲門的耳薰目染,雖然頑劣,卻從不失禮數。
他走到巨大的神案前,很熟悉的伸手從旁邊抽出了三根細禪香,在燭火上點燃之後,對着歷代祖師的靈位鞠了三個躬,然後將三支細禪香插在了神案上的香爐裡,在嫋嫋青煙剛剛卷着旋冒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順手抓起了果盤裡最大的一個紅蘋果,在衣服蹭了幾下,張口就吃。
整個蒼雲門上下,也就他敢吃供桌神案上的水果,這麼多年來似乎沒有遭到天打雷劈。
剛一轉身,葉小川立刻嚇的尖叫一聲。
只見那個枯槁老人,手裡抓着一個空白的靈牌,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陰惻惻的眼神,滿是皺紋的老臉,嚇的葉小川小心肝噗通噗通。
“嚇死本大聖了!你走路沒聲的啊?”
葉小川拍着胸口,一臉餘悸的模樣。
老人沙啞的道:“三個多月不見,你怎麼還這麼無禮?說了多少次,不要偷吃供果,就不怕遭天罰啊!”
葉小川撇撇嘴,道:“天罰?罰誰?我也是蒼雲弟子,吃個蘋果,老祖宗們怎會與我一般見識?”
老人哼了一聲,道:“你應該是剛回來吧,怎麼這麼晚來到此地?”
葉小川啃着蘋果,眨巴着嘴道:“今天晚上失眠,睡不着覺,你說我是不是賤骨頭,這幾年在思過崖風餐露宿,睡的賊香,就算這段時間在沙漠裡吃沙子也能倒頭就睡,結果回到了蒼雲,躺在錦被軟塌上竟然睡不着了。”
老人看了葉小川一眼,淡淡的道:“看樣子你一生註定命運多舛,沒享福的命兒,只配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
葉小川盯着老人,如果是別人詛咒他一輩子是窮光蛋之類的話,他早就一拳打掉對方滿嘴牙,眼前這個老人還是算了,一大把年紀了,葉小川沒有欺負老人的壞習慣。何況,他覺得自己應該打不過眼前的這個枯槁老人。
老人見葉小川不說話了,就走到一旁的一個破舊的蒲團上坐下,左手拿着那面三尺高的靈位,右手拿着一柄黑色的鋒利小刀,繼續雕刻靈位。
葉小川也拖了一個蒲團過來坐下,道:“我這一次去西域蠻荒,從一個朋友那兒聽到了一些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江水遊吧。”
雲乞幽是一個守信的人,她只提到過江水遊的名字,卻沒有提到過祖師祠堂裡的老人。
葉小川這些年道法越發高深之後,就發現這個看守祠堂的老人絕不簡單,甚至可以用高深莫測來形容,他隱隱約約知道,在後山的竹林裡,隱居幾個師叔祖級別的高手,一直以爲這個看守祠堂的老人也是蒼雲門昔日的一位高人,起碼也是和雲崖子師叔祖一個輩分的。
後來聽到雲乞幽說她在輪迴峰遇到一個神秘老人,還與古老的數字七有關係,葉小川第一個想到是竹林裡的那些老前輩,後來轉念一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那片竹林這八年來葉小川沒少往裡溜,可是竹林裡貌似有一種神秘法陣,不論他怎麼闖,都找不到竹林裡的那幾間竹屋。所以雲乞幽不太可能遇到竹林裡的前輩。
於是,看守祠堂的這個老人就出現在了葉小川的腦海裡。
老人慢慢的擡頭,道:“是玄嬰告訴你的,還是雲乞幽告訴你的?”
葉小川道:“沒人告訴我,是自己猜的,江水遊,江水遊……在江水裡遊的應該是魚吧?”
啪!
老人手中鋒利的小刀,忽然似乎用力過猛,削掉了一大塊木屑,導致整個靈位都不能用了。
葉小川笑了起來,道:“看來我沒有猜錯啊,妖小魚前輩!”
老人的目光忽然變的銳利起來,但隨即又再次的變的渾濁無比。
老人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妖小魚是誰?”
葉小川將蘋果啃成了一個果核,隨手丟掉,道:“八年前,我在後山的太古神樹一個樹洞裡,發現了九尾天狐妖小魚的靈位,還發現了在白狐玉像裡有一塊玉牌,我這個人是比較義氣的,我和小池很熟悉,知道妖小魚是她的外婆,所以我就沒有拿走陪葬用的玉牌,此事我幾乎都忘記了,直到我最近發現雲乞幽在琢磨一個古老的數字七,這纔想起來這個數字七,我當年在那面玉牌上見過。妖小魚前輩有一面數字七的玉牌,雲乞幽說你的身份與這個七有關係,你不是妖小魚還是誰?那片玉牌可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與遠古時期七組織有關係,也與後來的人間守護一族也有關係,我說的對不對?”
老人此刻吃驚的看着葉小川,道:“你說什麼?你竟然知道人間守護一族的事情,還知道七組織的事情?這些事情你從哪裡聽來的?”
葉小川聳聳肩,道:“這並非是什麼大秘密,我連崑崙封印都清楚,更別說守護一族這種小事兒了。前輩,你現在承認自己是九尾天狐妖小魚了嗎?”
老人搖頭,道:“我不承認,你相信嗎?”
葉小川笑道:“當然不信,你如果告訴我,你爲什麼這幾千年來隱居在此,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老人凝視着葉小川,淡淡的道:“我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對別人的秘密沒興趣,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妖小魚。”
葉小川道:“哦,那算了!”
葉小川拍拍屁股起身,打算離開祖師祠堂,走到門前,打開了一扇門,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他一字一句道:“我見過第二面代表七組織的玉牌,你如果不想知道在誰的手裡就算了,我最近要去北疆找精靈族,估計在大師兄成爲蒼雲掌門之前我是回不來了,咱們就此別過!”
老人忽然站起,吃驚的道:“等等,你說什麼?你見過第二面玉牌?第二面玉牌出世了?”
葉小川笑的開心極了,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天才兒童,一猜一個準。早在七冥山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祖師祠堂裡的這個老人是江水遊,而在江水裡遊的,不就是魚嗎?
在加上古老的數字七,就像是一條線,瞬間連接了葉小川心中幾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