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琳眼見巴掌落下來,也不閃不避,她是故意挑釁莫相離失控的。然而莫相離的巴掌到底沒有落到她臉上,在半空中,被白少棠截住,白少棠冷鶩地瞪着莫相離,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
莫相離被這一巴掌甩了個趄趔,狼狽地向地上栽去,景柏然眼疾手快,立即攔腰摟住她,再看她的臉,已經腫起了五根紅紅的指印,他怒火狂燒,低聲問:“你怎麼樣了?”
莫相離嘴角沁出一抹血跡,臉一陣火燒火辣的痛,她擡起頭,眼角餘光瞄到洛琳幸災樂禍的臉,她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沒事。”
他將她護在身後,冷怒地望向白少棠,“商先生,你堂堂英氏集團的總裁打一個弱女子,你不覺得有**份?”
“弱女子?據我所知,你所說的這位弱女子是個武藝高超的女人,琳琳懷了九個月身孕,怕是禁不起她一巴掌,更何況是她先動手,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又哪裡失了身份?”白少棠掃了一眼莫相離,振振有詞的道。
“你……”景柏然氣恨交加,當下就要衝過去跟白少棠打一架,景天雲站在旁邊,見情形就要失控,他怒喝一聲,“Eric,來者是客,不得無理。再說洛琳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允許你再滋事。”
圍觀的衆人再三聽到他們說洛琳的孩子是景柏然的,不由得幸災樂禍地看着莫相離,一年的感情始終還是比不過人家五六年的感情,看這些男人當着老婆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一面,背地裡還不是讓自己憎惡的女人懷上了自己的種,莫相離還真是可憐,既然知道男人骨子裡都是風流的,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還要將事情鬧得無法收拾,這會兒丟盡了臉,被打也是活該。
莫相離站在景柏然身後,四面八方或同情或憐憫或譏諷的目光傳來,讓她如芒在背,臉上痛,心上也痛,她低低拋下一句“我去看囝囝”,於是匆匆奔回辦公室裡。
景柏然看着她倉促的背影,眉頭深鎖,回過頭來,就對是洛琳囂張的目光,如今她倚仗白少棠爲所欲爲,是真的已經不將他放在眼裡,好啊,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要顧念昔日情份,“吳秘書,盯好了,別讓她動不該動的東西。”
說完,他轉身追着莫相離的身影進了辦公室。
“Eric!”洛琳大叫一聲,就算現在她與他身份對等又怎麼樣?他依舊是不肯多看她一眼,難道她犧牲了五年的青春,就得不到他半點憐惜嗎?
白少棠攔住她的去路,低聲斥道:“還不嫌丟人麼?你以後天天都會在這裡出現,還愁沒有機會,跟我回去。”
洛琳心有不甘,恨恨地瞪着緊閉的門扉,發誓一定要拆散這兩個人,才能消她的心頭之恨。
景柏然進了辦公室,在辦公室裡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莫相離,他嘆了一聲,然後舉步向休息室走去,剛到休息室門口,他就聽到低低地抽泣聲,心口頓時悶痛起來,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推門而入。
莫相離聽到“吱呀”地開門聲,連忙拿衣袖抹了抹眼睛,若無其事的問道:“他們都走了?”
“嗯。”景柏然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聲音暗啞道:“對不起,讓你當衆受辱,痛不痛?我給你吹吹?”
莫相離躲開他湊上來的臉,“我不痛。”聲音生硬得很,景柏然眼神一黯,他執起她的雙手,淡淡問:“是否又想躲回殼裡去?阿離,我很累,不要讓我更累,行嗎?”
“我怎麼讓你更累了?”莫相離本來就委屈得不行,現在聽到他這句話,更覺得自己是一腔癡心錯付,如果當初她不那麼衝動,也許……,這一刻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語氣也格外的衝,“我跟你在一起,你捫心自問一下,我有沒有將過去的感情牽扯到這段婚姻裡,知道你不喜歡我見他,我儘量避着他,爲了跟你在一起,我連親情都不顧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景柏然也惱火得很,這段時間他爲了女兒的骨髓,爲了保住艾瑞克集團,爲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他做了多少努力,難道她都視而不見嗎?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句無力的疑問,“你後悔了是不是?”
莫相離愕然呆住,隨即又苦笑起來,是的,她後悔了。她看着他,正想將這句話說出口,牀上的囝囝卻醒了過來,看見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害怕得哭起來。莫相離到嘴的話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裡,“以後再說吧。”
莫相離走到牀頭上,將囝囝抱進懷裡哄着,見她撕心裂肺的哭着,她也委屈得直掉淚。看到這娘倆一個放聲大哭,一個默默垂淚,景柏然有再多的怨氣,此刻也化成了無力的嘆息,他走過去將囝囝接過來,抱在懷裡哄着。
結果怎麼哄,她都一個勁的哭,景柏然給她換了尿布,她也哇哇大哭,然後送到莫相離懷裡,道:“興許是餓了,你喂喂她。”
莫相離接過來,剛纔跟他鬧了一架,此時要在他面前餵奶,還是覺得羞澀,她背過身去解開胸衣,然後餵奶,起初囝囝吃着也漸漸地止了哭,可是到後面,她又大哭起來,而且越哭越厲害,聲音已經近似於尖叫。
“囝囝乖,別哭了,別哭了。”莫相離只好將她抱起來哄,小傢伙根本就不理會,哭得聲嘶力竭,景柏然眉頭皺起來,他走過去看着她閉着眼睛哭,連忙翻她的眼皮兒,這一看,他臉色大變,立即將孩子接過去,“走,去醫院。”
莫相離見他神色嚴肅,心知不妙,聲音都顫抖起來,“景……景柏然,囝……囝囝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囝囝的哭聲將她的心都哭擰了,怎麼可能沒事?如果沒有地中海貧血症的陰影,她頂多只會以爲孩子是吃壞肚子或是吹了風鬧肚子痛。
景柏然走得急,聽到她的聲音,他回過頭來堅定地看着她,“阿離,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囝囝一定不會有事。”說着就向外衝去,他能夠安慰莫相離,又如何能夠安慰自己,剛纔他翻查她的眼皮,已知她開始出現貧血的症狀。
孩子還不滿三個月,爲什麼貧血症狀會出現得這麼早?
莫相離在他堅定的目光下漸漸安了心,走到秘書室,景柏然吩咐吳秘書叫老趙備車,然後攜同莫相離坐電梯下樓,艾瑞克集團的大門前,老趙已經停好車,見他們三人風風火火地出來,連忙繞過去拉開車門,等他們坐好,他又急忙奔回駕駛座,發動引擎,邁巴赫如一隻脫弦的箭一樣急射出去。
趕到醫院,景柏然直接抱着孩子去了兒科室,醫生問了一系列慣常問題,然後讓他們抱去抽血化驗,莫相離想起之前做過化驗,連忙道:“囝囝40天時做過血液檢查,當時醫生說並沒有特殊情況。”
“爲了安全起見,再做一次吧。”醫生刷刷地在紙上寫了一張化驗單,兩人沒辦法,只好帶着囝囝去了抽血化驗室,囝囝上次被扎過,現在一看到白袍醫生,就哭得更厲害,好在今天有景柏然跟在一起,她還算乖,沒怎麼折騰就抽了血,因爲是緊急情況,醫生立即拿着血液去化驗,莫相離與景柏然抱着囝囝等在走廊上,莫相離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着,這一會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種心情。
當初得知囝囝有可能患上地中海貧血症時,她還希望那是醫生的誤診,於是心裡還有一個小小的奢望,只要沒有出現貧血症狀,那麼囝囝就是健康的。可是現在囝囝出現貧血症狀後,她心中那小小的奢望被殘酷的現實擊碎,她頓時六神無主。
景柏然見她恍恍惚惚的樣子,伸手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阿離,不要擔心,囝囝不會有事。”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莫相離垂頭喪氣,看見檢驗科室上寫着骨髓抽檢,她才恍惚想起,自從知道囝囝得了地中海貧血症後,她傷心焦急,家裡的人都想過了,唯獨自己沒有去檢查,她騰一下站起來,道:“我是囝囝的媽媽,我一定能救她的,景柏然,我要去做骨髓抽檢。”
景柏然見她這樣,連忙拉過她的手,道:“阿離,你不行,你也是帶因者。”正因爲早就知道她是帶因者,所以他從來沒有提過要讓她去做檢查。
“不會的,我一定能救囝囝,我一定能救她。”莫相離徹底凌亂了。
“阿離,你冷靜點行不行?”景柏然也想她不是,如果她不是帶因者,那麼囝囝頂多就是輕型貧血症,可是她是,正因爲如此,他才更加擔心囝囝一旦出現貧血症狀,病情就會急遽惡化。
“不行,囝囝生了這麼大的病,我怎麼還能冷靜?”莫相離這一刻已經慌亂了,她急急忙忙地向醫生辦公室走去,景柏然見她已經失了平常的冷靜,他連忙起身去追,此時血液檢測窗口卻有護士在叫,“請來拿景汐晨的血液檢查報告。”
景柏然腳步一滯,只能掉轉頭來拿報告,再轉回頭去時,醫院長廊裡已經沒有莫相離的身影,他無奈地看着在懷裡沉睡的囝囝,大步向兒科醫生辦公室走去。
莫相離衝到兒科辦公室,見剛纔那名男醫生還有一個女醫生跟一個女護士站在那裡,不知道在商討什麼,莫相離認得那名女醫生,她就是當初給她做孕檢的那名醫生,她走進去,向她點點頭,“李醫生,你也在啊。”
“景太太,你好。”李醫生對莫相離的印象很深刻,不是因爲她長得漂亮,而是因爲她懷了一個難得一遇的地貧兒,她瞄了瞄她的肚子,隨即笑道:“孩子已經做了啊?也好,我本來就向你老公建議做流產手術,不健康的孩子生出來對她也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