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請放鬆手臂,否則我沒辦法替你醫治。”醫生顫巍巍地道,景柏然的神色太狠戾陰霾,讓他心生畏懼。
景柏然拳頭捏得死緊,“騰”地一聲,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悶頭就向外走去,他要去找鬱樹,他要警告他,不準再接近莫相離。他滿心惱怒,剛走了兩步,腳步倏然頓住。
莫相離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正滿臉悽惶地盯着他,陽光下,她的臉上似乎猶掛着晶瑩的淚珠。
景柏然眉頭糾得死緊,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將她揉碎在骨血裡,這樣她就再不能去招蜂引蝶。
“景柏然,我以爲你沒了。”莫相離的聲音裡猶帶着哭腔,破碎得似被海風吹殘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景柏然氣得肺都要炸了,他三兩步走到她面前,低聲危險地問她:“什麼叫以爲我沒了?你……”
景柏然的話沒能完整地說完,他的脣被莫相離狠狠地吻住,莫相離如法炮製,瘋狂地親吻他的脣,以此來證明他還活着,他還在她身邊。
向來反應敏捷地景柏然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才反應過來莫相離在做什麼,惱怒被驚喜取代,生氣被愉悅取代,她的舉動代表了什麼?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心裡就被狂喜佔滿,他的相離,似乎總能帶給他驚喜。
沈氏集團總經理辦公室,沈從文陰霾地瞪着桌上的照片,這是今天下午偵信社送來的照片,照片上,全是莫相離與景柏然相擁相吻的情景,每一張都讓他惱火萬分。
他與莫相離認識十年,相愛也有三年之久,可是他從來沒能如此肆意地抱她吻她,僅有的那一次,也是他仗着酒意才得逞的,後來莫相離還因此而避了他很多天。
他一直以爲莫相離是屬於對親吻冷淡的那一型,所以不願意強迫她,現在看來,她不是對親吻冷淡,而是對他冷淡。
看着這一組組照片,有景柏然主動吻她的,也有她去吻景柏然的,越看他就越嫉妒,他抓起桌上的照片,瘋狂地撕起來,邊撕邊吼:“阿離,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對我?”
照片被他撕得粉碎,可是每張照片上莫相離笑靨如花的模樣卻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發現自己嫉妒得發狂,將撕碎地照片揮落在地上,他狠狠地拿鞋尖去踩,“阿離,我恨你,我恨你。”
………………
醫院套房內,莫相離第N次端着盆子走進衛生間後,景柏然止不住地嘆氣,這個小女人到底要彆扭到什麼時候?待她走出來後,景柏然叫住她,拍拍自己身側的位置,他說:“離,過來這邊。”
莫相離從水果籃裡拿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道:“我去洗蘋果,你的手臂骨折了,要多吃蘋果補充維生素。”莫相離緊張得什麼藉口都搬上來了,就是不肯正面去面對景柏然。
或許認清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自己也是惶惶然,所以才更加害怕去面對景柏然。
景柏然滿頭黑線,沒聽說過骨折要補充維生素的,他看着她,威脅道:“你若不過來,那就只好我過去了。”說完他作勢要掀被下牀。
莫相離怕他亂動又傷到哪裡,連忙奔過去,怒道:“喂,你別亂動,醫生說過了,你的情況很嚴重,當心留下後遺症。”
剛纔她陪着他一起問診,聽他說起被衝浪板砸中了頭與手臂,當時半邊身子都麻了,她就覺得驚心動魄,好在他憑着頑強的意志沒有暈過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成功地將她騙過來,景柏然一臉得意,他一手牢牢地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輕聲問:“剛纔爲什麼哭?”
莫相離一怔,纔想起他問的是剛纔她強吻了他後,頓時哭得一發不可收拾,那樣的痛撕心裂肺,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我哪有哭,你看錯了。”
“……”景柏然無語地瞪着她,瞧她兩手不停的絞在一起,他不想再逼她,一手覆上她的雙手,將它們牢牢地攏在手心,“你知道嗎?我很開心,活了三十幾年,我第一次打心底這麼高興。”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就像一股溫泉緩緩流淌進心裡,莫相離再彆扭再不好意思,在他的溫情下,也化成了無盡的甜蜜,頭輕靠上他結實的臂膀,道:“我很糾結,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你有未婚妻……”
此時提起這個話題,實在是掃興,她連忙閉嘴不言。
景柏然聞言,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扳過她的肩頭,讓她面對他,見她垂下眼瞼,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迫她迎視他的目光,“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第三個人,離,你相信我嗎?”
相信他嗎?莫相離回答不了,“我……”
她的遲疑他看在眼裡,他微微一笑,道:“我不強求你現在相信我,但求你慢慢學會相信我,有了你,我不會再有別人。”
這樣的承諾自一個花花公子嘴裡說出,莫相離知道很不容易,她溫婉一笑,道:“不要輕易許下承諾,我們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若有一天,我不再愛你,你不再愛我,到那時……”
她的話將他滿心的狂喜一點一點的澆滅,他憤怒地將她的腰勒緊,沉聲問:“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你自己?”
“我是信不過這世上有真愛。”腰間傳來尖銳的痛楚,他結實的手臂似要將她的腰勒成兩截,可是再痛,也痛不過心底的那股惶然,對他,她是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那種矛盾似要將她的心生生劈成兩半。
她不是信不過他,也不是信不過自己,她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愛情可以地老天荒。
景柏然身形一僵,爲她的話而心疼,他慢慢放輕手臂上的力道,將頭擱在她的頸窩處,輕聲道:“你是害怕我會成爲第二個沈從文嗎?離,沈從文那樣的傻瓜只有一個,我清楚我的心。”
他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迫她轉過身去直視他的眼睛,他牽着她的手落在心口處,“這裡很小,只能容下一個女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它已經被你佔滿。”
“我……”手心傳來熾熱的溫度,燙得她不知所措,她急忙想將手縮回來,景柏然卻不容她逃避。
“不要急着否決一切,跟着心走,離,你愛我嗎?”景柏然滿含期待地望着她,他知道她愛他,可仍想從她嘴裡聽到那千古不變的情話。
“我……”莫相離低垂了眸,愛他嗎?是的,她愛,可是要讓她說出口,她仍覺得羞赧。她擡起頭,看着眼前執意等着她回答的景柏然,微微偏頭含住他的脣,以行動表達自己的愛意。
莫相離的可愛,景柏然再次深刻地體會到。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他沒有放過她的道理,一把按住她欲逃的小腦袋,他捧着她的臉,加深這個吻。
他緊緊地吻住她的脣,火熱的舌在她脣齒間狂掃肆掠,似要奪走她的呼吸,莫相離輕喘一聲,身子更偎向他,一不留神撞到了景柏然骨折的那隻手,痛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莫相離驚醒過來,她連忙退離他,緊張地察看他的手臂,“碰到哪裡了?快讓我看看。”
她的臉上還殘留着親吻後的紅暈,看得景柏然熱血沸騰,若不是自己的手受了傷,若不是地點不對,他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他抓着她的手腕,將她扯回自己懷裡,嘆息道:“真想在這裡要了你。”
聽着他邪惡的調情話語,莫相離的臉騰一下燒了起來,身下某堅硬的東西一直頂着她的臀,讓她羞得想打個地洞鑽下去。她的目光慌亂地在病房內遊移,看到擱在牀尾那個紅蘋果,她一下子掙開景柏然,拿起蘋果就往衛生間走,“我去給你洗蘋果。”
景柏然知道她在害羞,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想逗她,他吹了聲口哨,大聲道:“比起蘋果,我更加想吃你。”
莫相離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這個色胚,她咬咬牙,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往衛生間走去,身後只餘一聲大過一聲的歡笑聲。
莫相離剛走進衛生間,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來,景柏然聽到響聲,他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伊莜立在房門前,她身上穿着醫院的病服,原本光彩照人的臉蛋此刻憔悴不堪,倒是那雙眸子仍舊奪人心魂。
景柏然眼中頓時涌起濃濃的厭惡,冷冷道:“伊女士,您恐怕是走錯地方了,這裡不歡迎您。”
“然兒,我是媽媽呀。”面對他的冷漠與疏離,伊莜心痛交加,踉蹌着走過來撲到他身前,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樣。
景柏然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我的媽媽在十多年前那個雨夜就已經死了,我沒有媽媽,就算有,也是如今在美國頤養天年的那位媽媽,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面對景柏然的仇恨,伊莜單薄的身體不停的哆嗦,她伸手要抓住景柏然的手,卻被他嫌惡地甩開,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然兒,當年拋棄確實是媽媽的不是,可是媽媽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景柏然譏誚地盯着她,嘲弄道:“你的苦衷就是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跟別的男人跑了?”
“啪”,伊莜忍無可忍,擡手就給了景柏然一巴掌,她痛苦的道:“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爲了你,我在那座囚籠裡生活了十年,我把我的青春都荒廢在那座囚籠裡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