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將照片貼在紅色的婚書上,蓋上鋼印分別遞給兩人,“請兩位簽上名字以及按上指印。”
直到這一刻,莫相離才真正的感覺到,她與景柏然要結婚了,只要簽下這紙婚書,從此以後,他與她便再也不分離。可就是這一刻,她的心狂跳着,分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
景柏然簽下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充滿霸氣,他滿意的看了又看,然後才按上紅手印。他偏頭看着莫相離,見她瞪着眼前的婚書,他牽過她的手,一筆一筆寫下她的名字,然後將她的手指點上硃砂,按在名字上方。
直到結婚證拿到手裡,莫相離仍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將手指放在嘴裡,狠狠一咬,“痛。”
叫出痛的不是她,而是景柏然,她擡頭看着景柏然,喃喃道:“這是真的?我真的嫁給你了?”
“當然。”景柏然擁着她,一臉的滿足。
吳建浩站在一旁見證了他們的婚姻,看着景柏然露出與平日冷硬形象不符的表情,他真心祝福他,“總裁,新婚快樂。”
………………
從民政局出來,莫相離拿着印有鎏金字體的結婚證只覺得很燙手,輕輕兩個本子,彷彿有千斤重,讓她握都握不穩。再看身旁氣宇軒昂的景柏然。
心裡怔怔的想:從此以後,他就是她的老公了,他們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玩閃婚,心中的不真實感一層一層地涌上來,她仰起頭,小心翼翼地說:“能不能先瞞着?”
此刻她纔想起,他們衝動之下領了證,還沒有知會彼此的父母,特別是她爸爸莫鎮南。如今他在監牢裡生不如死,她卻只顧着談戀愛,忘了要將他救出來的諾言。
想到此,幸福之外,她的心又充滿負罪感。
景柏然低頭看她,他了解她,比她知道的更甚,他不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摁住她的肩:“你是我的老婆了,爲什麼要瞞着?”
莫相離垂首不語,瞞着並非僅僅是因爲他們結婚的事未先告之父母,還是她與他,這段婚姻能長久到什麼時候?
見她低頭不說話,景柏然的好心情一點一點遠離,他們剛剛纔領了結婚證,不該只是甜蜜嗎?她怎麼一臉愁色?他俯身擡起她的下巴,危險得眯了眯眼睛,那模樣就像一隻慵懶的豹,看似沒什麼殺傷力,實則將危險全部掩藏,“你到底在怕什麼?”
怕什麼?
莫相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着他俯下身危險地盯着自己,她逼迫自己放鬆下來,支過頭去在他頸側蹭了蹭,咕噥道:“我怕我爸會打斷我的腿。”
聰明如景柏然,如何不懂她?他用力在她腰上摟了摟,神色卻未能舒展開,反而添了幾分凝重,他說:“過兩日我會去拜訪他,不要擔心,有什麼事都還有老公在。”
莫相離的擔憂因他的話徹底煙消雲散,她想她不能再惦記着洛琳的話而錯過了眼前的幸福,擡頭衝景柏然甜甜一笑,“我怎麼忘了,你現在是我老公了,我爸要打斷我的腿,也得你先扛着。”
兩人說笑着,完全忘記了身後跟着走出來的吳建浩,吳建浩盯着前面過河拆橋的景柏然,心中止不住哀嚎,他那麼拼命的飆車成就了他的好事,他至少也該給他派個紅包吧。
………………
新婚的景柏然很忙,一連幾日累積下來的公文堆積如山,他承諾莫相離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就帶她回美國去見公婆,莫相離一聽說要見公婆,很是緊張,天天纏着景柏然問他公公喜歡什麼,婆婆喜歡什麼。
景柏然見她對他們那麼上心,心裡吃味,每次聽她問起,就以吻封緘,直到兩人氣喘吁吁才鬆開她。
時間久了,莫相離就不再纏着他問,而是改去煩劉媽,因爲偶然機會聽劉媽說起,她是景柏然的媽媽專門訓練後來侍候景柏然的。
新婚的景柏然很幸福,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是臉上也會時常掛着微笑,就連下屬工作出了錯,他也是一派溫和,久而久之,有人傳景柏然百鍊鋼變成了繞指柔,大家都在猜測誰有那麼大的魅力時,一紙報紙揭露了真相。
那時景柏然與莫相離新婚後第十天,Y市一家報社報料十日前,景柏然已與前任市長的女兒莫相離秘密結婚,同時附上一張兩人穿着睡衣攜手從民政局走出來的照片。
這張報紙發行後,Y市的男人們都欣慰的笑了,女人們都哭了,男人們少了情敵,自然欣慰了,可是女人們少了嫁進豪門的期望,自然高興不起來。
而曾與景柏然傳出緋聞的女明星與千金名媛們,看到這則報道時,個個都傷心欲絕。
沈氏總經理辦公室,沈從文看着報紙,報紙上景柏然與莫相離相擁而出,兩人臉上都帶着幸福的笑意,他恨得捏緊了拳頭,抄起報紙瘋狂的撕起來。
“我讓你結婚,我讓你結婚。”他將報紙撕得粉碎還不解氣,又拿鞋尖使勁地碾,“莫相離,如今你讓我在地獄裡沉淪,你休想幸福。”
此時敲門聲響起,他斂了斂神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到恢復平靜,他才道:“請進。”
莫良矜推開門,小心翼翼地在門口探了探頭,見沈從文正倚在辦公桌前吸菸,她連忙走進去,“從文,吸菸有害身體健康,不要抽那麼多。”說着,她伸手要去抽走他指間的煙。
沈從文一讓,燃着的菸頭不經意地觸上莫良矜的手背,她手背一跳,頓時痛得縮回手,沈從文冷冷地看着她,“你來幹什麼?”
莫良矜低頭看着頓時紅起一片的手背,心中驚痛,她依過去,偎進他懷裡,“從文,你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我想你了。”
沈從文一把推開她,狠絕道:“莫良矜,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來公司找我,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沈從文這一推,莫良矜猝不及防,一**摔倒在地,疼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她擡起頭,淚眼迷濛地看着沈從文,悽惶道:“從我出院就再也沒見過你,我們是夫妻,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沈從文聽到她的指控,冷冷地笑了,他丟下煙,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狠狠地扣着她的下巴,“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是你犯賤爬上我的牀,若不是你,阿離不會離開我,都是你。”
聽到沈從文的話,莫良矜心痛得都要糾在一起,“是,是我犯賤,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愛上你,我不該**你,可是我愛了你十年,從文,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感動?”
“感動?”沈從文尖銳的笑出了聲,他指着那一地的狼籍,道:“你要我怎麼感動,我愛的從來就是你,要不是你**我,現在與阿離結爲夫妻的人是我,我沒有讓你愛我十年,這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
莫良矜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報紙被沈從文撕得粉碎,她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只能從沈從文的話裡推斷出一些信息,“你說我姐結婚了?”
沈從文的氣焰瞬間熄滅,他鬆開莫良矜,整個神情都落寞下來,“她嫁給景柏然了,就在十天前。”
聽到這個消息,莫良矜又驚又喜,驚的是依莫相離的性子,她不會那麼快嫁給一個什麼都不瞭解的人;喜的是莫相離總算嫁人了,只要她嫁了人,沈從文的心就會漸漸收回來,到時候他就會注意到她的好。
她心中雖喜,在沈從文面前卻不敢露出半點喜悅之情,她若想贏得沈從文的心,就要順着他想的去說,於是她道:“姐姐怎麼能嫁給景柏然,她與你十年感情,難道她這麼快就忘了?”
果然,沈從文聽到她這番話,臉上落寞的神情立即被激憤取代,他捏緊拳頭,一拳砸在地面上,“景柏然,我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莫良矜一驚,她並不想沈從文去恨景柏然,因爲若是他恨景柏然的話,他對莫相離的感情就還在,她一定要讓他恨莫相離,只是此時她看着他陰惻惻的神情,不敢再說什麼去觸怒他。
她拉起他砸向地面的手,看着他手背鮮血淋淋,她心疼道:“從文,你的手受傷了,我去給你找藥膏擦一擦。”
看着莫良矜慌忙跑出辦公室,沈從文冷硬的心稍稍有了點感動,當初與莫良矜上牀是你情我願的,他把責任全都推到她身上,對她也不公平。
但轉念一想,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當初若不是莫良矜**他,他也不會犯下那等大錯,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看着莫相離嫁給別人而無能爲力。
………………
洛琳自然也看到了報紙,當時從同事手中接過報紙時,她瞪得眼睛都要凸出來了,實在難以相信從不許人婚姻的景柏然,竟然閃電般的娶了莫相離。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爲實在可笑,那日被景柏然趕出清河灣別墅,她仍舊沒有絕望。從五年前,她就一直準備着嫁給景柏然當妻子,並且爲了從各方面匹配上他,她不停的學習、進修,從一個青澀的小丫頭逐漸成長爲一個聰明成熟的女人。
她一直抱着這個信念,從不在乎景柏然身邊的鶯鶯燕燕,因爲她知道,只有她能配得上他,也只有她有資格站在景柏然身邊。
可是自從莫相離出現後,這一切都變了,景柏然與她相識不過一個月,竟然娶了她。她千辛萬苦想要得到的東西,拼了性命要得到的東西,就那麼輕易的被莫相離搶了去。
她不甘心。
扔下報紙,她匆匆奔出辦公室,搭乘電梯衝上65樓,她要去質問景柏然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員工電梯“叮”一聲停在了65樓,洛琳一腔熱血衝進總裁辦公區,路過迷你高爾夫球場,路過助理臺,路過秘書室,就那樣毫無阻礙地進了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內,景柏然並不在,她怔怔地站在空曠地辦公室內,曾經,這裡有她與他在一起的溫馨記憶,可是此刻,卻只剩下清冷,一直冷進了她骨頭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