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時小新的聲音,莫相離突然覺得委屈,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地砸落下來,她哽咽地喚:“小新……”
時小新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慌亂起來,“阿離,怎麼了?你聲音怎麼這樣?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等我從張家界回去,我替你收拾他。”
莫相離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得更厲害,徒惹時小新擔心,時小新久久聽不到她回答,急得都要跳起來了,“阿離,你說話呀,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
莫相離聽着她焦急的話語,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原來心痛是這般滋味,當初知道沈從文跟莫良矜在一起時,她都是冷靜着策劃一切,直到後來婚禮後,她才覺得心裡堵得難受,而現在,她是真真切切的心痛。
時小新沒有再問,而是默默地陪伴着她,莫相離比她想象中堅強,只要她願意哭出來,那麼她就已經做好了面對的準備。莫相離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心裡好受些,她才沙啞着聲音,道:“謝謝你,小新。”
“靠,你還跟我說這麼見外的話。”時小新一激動就爆了粗口,這時纔想起要問她,“我聽池城說莫叔叔的官司今天審理,阿離,你是爲這個擔心嗎?”
聞言,莫相離怔忡不已,明知道她看不見,她還是搖了搖頭,“爸爸不讓我過問他的官司,連律行都拒絕了我替他請的,我已經將三千萬公款補上,律師說判刑是在所難免,只是刑罰的輕重與否。”
“那你就不要擔心了,莫叔叔不積極配合,律師也沒辦法。”時小新安慰她。
“嗯。小新,你在美國的房子還沒退租吧,過幾天我要回美國了。”
時小新正啃着蘋果,聞言差點被蘋果水嗆到,等她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她連忙道:“阿離,你說笑吧,你家那啥,叫景柏然的那麼有錢,還缺你房子住,他捨得讓你去住咱那小窩?”
“……”
“……”
“我跟他要離婚了。”良久,莫相離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咳咳咳。”時小新太激動,這次是沒被嗆着,結果卻被蘋果噎着,她瞪着咬了半邊的蘋果,將它扔得遠遠的,發誓以後跟莫相離講電話時,絕不再吃東西了。
“我跟他要離婚了。”莫相離重複道。
“……”
“……”
“搞什麼呀,你們閃婚又閃離,當真是在趕時髦?”時小新大聲道,她纔剛剛得知她結婚了,結果還沒有恭喜她,她就跟她說要離婚,一時間,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莫相離無言以對,想了想,她說:“我們不適合。”
“既然不適合,當初爲什麼結婚?阿離,經過沈從文的事後,你不是那麼衝動的人,那麼你爲什麼要嫁給他?”時小新的話重重的敲在莫相離的心上,她並非要質問她,而是要讓她好好想想,那時是因爲什麼纔要嫁給景柏然。
莫相離怔住,她爲什麼要嫁給景柏然,是因爲他雄厚的家世,還是他英俊的外表?不,都不是,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阿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到你們從民政局走出來的照片了,那時你臉上洋溢着的幸福不是騙人的,我敢肯定,那時的你是真心真意想要跟他過一輩子,爲什麼這麼快就要放棄了?”
爲什麼這麼快就要放棄了?
莫相離忍不住自問,想了想,她說:“我們之間缺乏信任。”然後她將這兩天發生的事說給時小新聽,時小新聽完,嘆了一聲,“阿離,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想跟他離婚?”
她不想的,可是那時就是忍不住將那兩個字說出口,也許在潛意識裡,她就是一遇到問題就逃避的人,正如當初跟沈從文一樣,知道沈從文背叛了她,她就那麼絕決的分手,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如今對景柏然也一樣,她說他不信任她,所以她要離婚,可是她何嘗給過他信任?
“阿離,你從小就把自己保護得很嚴實,不肯將心門完全打開,而當你遇到傷害時,你就會潛意識地豎起這道保護屏,將任何人都拒之門外,你不是不信他,你只是把自己保護得太好。”時小新與莫相離認識十幾年,比莫相離自己還了解她。
“那我該怎麼辦?”莫相離喃喃問道。
“給他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跟着心走,你會知道該怎麼做。”時小新淡淡道,看着莫相離與景柏然,她似乎又看到自己與池城,唉,跟着心走,又談何容易。
掛掉時小新的電話,莫相離擡頭望天,天空一碧如洗,太陽透過雲彩的光芒灑落下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突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擡腕看了看錶,已經快12點了,不如約他吃午飯?
想了想,她心裡還是膽怯,可是想到自己若是不跨出這一步,他們的關係就會一直僵硬下去,她就逼迫自己放下自尊,放下一切,拿起手機,她的手指飛快在按鍵上點着,一會兒就寫好一條短信,“景柏然,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好嗎?”
看着這條短信,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目光定定地落在“景柏然”三個字上面,她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刪掉那三個字,換成了“老公”二字,臨到要發送短信時,她心裡又覺得不安,萬一他不回呢,萬一他回說不好呢?
幾經猶豫,她最終還是點了發送,看着發送成功,她的心又陷入無邊的等待與焦急中,心裡想着他會怎麼回,只覺得自己都要被折磨得崩潰了。
可是這條短信卻石沉大海,莫相離一直等到下午一點,也沒能等到景柏然的回信,她的神智突然就陷入無盡的悽迷中,她對他來說,果然是不重要的。
看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她不再等,招了輛出租車直奔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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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離趕到法院時,已經快兩點,她下了出租車,匆匆向法院裡面奔去,她剛進大堂,便有人叫了一聲,“莫相離來了。”於是乎,一羣不知從哪裡冒出的記者重重圍了上來,險些將莫相離擠倒。
“莫小姐,據說你與景總的婚姻關係瀕臨破裂,昨晚在車上那男人是誰,真是你的舊情人嗎?”
“那人是法律界新秀叫鬱樹,請問莫小姐與他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與沈氏集團少東解除婚約後開始的嗎?”
數十隻話筒爭先恐後地遞到她眼前,莫相離被鎂光燈逼得睜不開眼,周圍都是記者,她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問題更是像炸彈般一個個投擲過來,炸得她無言以對。
“莫小姐,你對閃婚閃離有什麼感想,嫁入豪門當少奶奶的感覺如何?”
“莫小姐,你與景總在一起,是不是圖他的家世,其實你真正愛的人是鬱樹?”
這些問題,一個個殘酷得像一把把利刃,生生割着她的心,莫相離慘白着一張臉,舉步維艱,外圍的記者想要往前擁,巨大的麥克風越過衆人頭頂伸向她,連她越顯急促的呼吸都收錄進去,不肯放過。
就在這時,人羣后起了更大的騷動……
景柏然現身。
大部分記者棄了這邊,要去圍攻那邊,還未近景柏然的身,就被黑衣保鏢攔下,景柏然緩緩向莫相離走來。
莫相離看着他越走越近,手腳一陣冰冷,中午他拒絕跟她用餐,他的態度可想而知,現在,在父親即將上庭的時候,她不想讓爸爸擔心。
景柏然沒有看她也沒有停留,衣角擦着她的手而過,他的腳步突然停滯,轉過頭來狠狠地瞪着她,身後記者掙脫黑衣保鏢的阻攔蜂涌而至,衆人爭相問道,
“景總,對於莫小姐的背叛,你有什麼話要說?”
“景總……”
“……”
景柏然的出現,無疑將現場的氣氛烘托到最高,衆人興奮不已,景柏然眄了衆人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莫相離手上,他可以甩掉她的手,他也可以讓她更難堪,可是爲什麼在對上她隱忍着淚的眼睛時,他的心該死的只剩下憐惜?
記者沒等到回答,還在不停的問,景柏然反手握住莫相離的手,轉身面對衆位記者,冰冷的視線一一掠過等着挖掘內幕的記者們,聽着他們一口一個莫小姐,他輕啓薄脣,聲音不大,卻響徹整個大堂,“請你們以後叫她景太太。”
景柏然的回答讓衆人一愕,還欲再問,卻被趕上來的黑衣保鏢攔住,景柏然扯着莫相離的手走進了法院。
法院二樓休息室,景柏然扯着莫相離進了去後,就將她甩在一旁,再不瞧她一眼。看着他僵直的背影,莫相離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從剛纔記者的問話中,她隱約猜到有些事情早已經脫了軌。
她呆呆地看着他,無措道:“老公……”
哪裡知道他聽到她的叫喊兇惡的轉過頭來瞪着她,“不要叫我,莫相離,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中午收到她的短信,她那一句老公已經將他的心叫得軟了,可是想起她與鬱樹的擁吻,想起她與鬱樹孤男寡女的處了一夜,他就嫉妒得發狂,他無法那麼輕易的就原諒她。
坐在辦公室裡,他看着那條短信,手機的光滅了又被他摁亮,如此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吳建浩進來提醒他,莫鎮南的案子就要開始審理了,問他要不要出席?
他知道莫鎮南根本就到不了法院,可是卻怕惡耗傳來,莫相離一個人會挺不住。
他終究還是來了,看着她被記者圍攻,看着她無措的站在衆人中間被人逼問,他無法不心疼,走過去替她解了圍。
莫相離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血絲是那麼的明顯,她伸手顫巍巍的撫上他的眼角,心疼道:“昨晚你沒睡麼?怎麼疲憊成這樣?”
景柏然惡狠狠地擒住她的手腕,“你還知道關心我麼?我以爲你就忙着與鬱樹……”
莫相離踮起腳尖堵住他的脣,“我不許你侮辱我,我也不許你侮辱你自己。”這個男人呵,剛纔他明明可以丟下她不管,可是他卻在衆人面前親口承認她是景太太,他還是捨不得別人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