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這青城山張天師正一派與全真道龍門派一脈大體相似,修道者要出家投師,住庵當道士,不娶妻室,不佔葷腥。
然而世事變遷,仙修之道日漸衰落,符咒之說也昨日黃花,道家也講究與時具進,娶妻生子,佔葷飲酒逐漸普遍,更有甚者因那修煉無望,卻也得強身“賤”體,霸佔那三妻四妾,享那歌舞昇平,過得那神仙歲月。
有那張無塵,正一派第六十三代掌門,乃是一妙人,本是德高望重,一身證道,卻在八十三歲耄耋之年娶得一雙十少女,且恩愛異常,成婚之日大叫一聲“貧道白過八十三,今日取得神仙道!”,不知被哪個嚼舌根的做了牆頭聽語客,牀下竊香人,傳了開去,一時成了街頭笑料,小報眥聞。
隔年,張老道的夫人生下一女孩,取名張龔月。老年得女,真是捧在懷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全派上下貢如珍寶,張龔月自小養成了刁蠻的脾性,學得半調子的術法,沒滿瓶的醫道。
這一天,張大小姐又一次進入山谷採摘藥草,猴狼虎兔獐,各類走獸奔走相告,一時間避了個乾乾淨淨,倒讓張大小姐徒增幾分鄙夷。
禁谷是張龔月今天的目的地,坐落在上清宮所在山峰懸崖下的峽谷,據傳在張天師之前就稱之爲禁谷,張天師曾入得一次,不過很快就出來了,並告之全派凡正一派弟子不得進入禁谷,凡正一派弟子必須阻止外人進入禁谷。
但凡越禁者,吸引力越大,就好比壓箱底的嫁妝畫未曾嫁女倒先看(注:古時性教育很保守,直到女兒出嫁,母親給個的壓箱畫權當教材。),這條亙古不變的真理自張龔月知事之日起就不斷挑戰着她的神經。今天的進谷,張大小姐足足準備了一年,在研究了若干傳說之後,騙來了鎮派的種種符咒黃紙,背上了據說張天師用過的桃木辟邪劍,但凡能武裝到的地方沒有一處落下,倒是採草藥的竹篾也被背在身後有點不倫不類,不知道萬一出個什麼意外,跑出個什麼妖魔鬼怪,桃木劍拔不拔得出來。
“好像沒有什麼嘛,”越到谷底,張龔月卻是越安心,一邊走一邊用木棍撥着近人高的野草,偶然在樹根上摘下一朵靈草。蔥蔥郁郁的草木樹林,偶然一兩隻驚走的飛鳥,就連空氣裡都充滿着生機。
“看來傳說不可盡信啊,咦?”撥開眼前的雜草,張龔月發現一大片焦土還有焦黑的樹樁,近百丈方圓。
進入焦土的範圍,張大小姐很快看到一個白乎乎的物事,走進一看,原來是個趴在地上的青年,裸體的!
“喂,喂……”,用木棍撥了撥,有呼吸沒動靜,好似昏迷過去了。
“要不,翻過來看看?”張大小姐從小在滿是道士的青城山上,裸男沒少偷看,只不過沒有深入研究罷了,現在看到一個現成的裸男,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況且從後背看,似乎,好像,確實很有男人味啊,勻稱的身材,渾身的肌肉像刀削一般,很有力感,卻並非那種純粹的肌肉型男……
說完,張大小姐一使力,把青年翻過身來。
“喔,天……”偷看過不知道多少裸男的張龔月臉刷的紅了起來,拋去木棍,捂住自己的一張小臉。
偷偷的從指縫裡再次看去,“也太……果然是禁谷啊,裡面發現的人都不一樣啊。”
隨即發現,自己得趕快救人啊!
好不容易端正心態,三指搭上青年的脈搏,閉目參詳。
豁然間,扶正青年,右手輕揚,金光微閃,一枚不知被她藏於何處的金針,赫然沒入小刀的氣海xue,只留下不足一寸的針身在火光照映下閃着微亮光芒。
須知“氣海xue”爲人體氣血的總彙之處,亦即所謂的丹田。此xue乃是人身重xue,凡是練武修真之人無不知道,這氣海一破,不論武功如何高強之人,也不論你學的何種仙法,都會因爲無法聚氣提力變得與常人無異。
而張大小姐竟能毫不猶豫探針直下此xue,這豈能不令人大吃一驚,暗捏冷汗?
一針刺下,張大小姐凝重地臉色不可察覺的微微放鬆,可見她對自己如此大膽的下針也不是全然的毫無所謂。小心的觀察着眼前的青年,見其沒有異狀之後,於是張大小姐篤定地雙手連揚。
只見一排金針,由陰交、神關、水分、下、建裡、中、上、巨關、鳩尾、中庭、膻中、玉堂、紫宮、華蓋、璇璣、天突、廉泉、承漿,自下而上,直走胸腹的正中線,終達下脣,cha遍該青年任脈一十八大xue。
張大小姐下完任脈一十八針之後,身形微閃,繞向青年身後。她雙手再揚,duizhun督脈重xue,由背部正中的陽關、命門、懸樞、脊中、筋縮、至陽、靈臺、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等xue下針。然後,她右手持針神色慎重,緩緩地將手中金針拈入青年頭頂的百會xue、前頂xue、神庭xue、上星xue和聰會xue。
下完最後五針,張大小姐已經出了一身香汗,整個人彷佛剛從水中被撈出來般全身溼透,閉着眼,輕噓一聲,抹去滿面汗漬,緊接着將一顆暗紅色藥丸塞入自己口中。之後,她突然繞着青年團團而轉,雙手或掌或指,忽拍忽點,遍擊奇經八脈和全身三百六十餘正xue。
此時,不但張大小姐渾身是汗,就連該青年亦是汗如雨下,臉色更隨着拍擊,倏白倏紅交相閃現。
如此大約經過一個多時辰之久,張大小姐忽然大喝一聲,雙掌猝抓,青年身上三十餘枚長短不一的金針,悉數被他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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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活不過二十四?”蕭乾緊張的抓住曼文的雙肩。
皺了皺眉,讓了讓,“是,我是玄陰之體,有這種體制的沒有一個人活過二十四周歲。所以,蕭,放棄我吧,優秀的女孩子多的是……”
“不!我不相信!什麼玄陰之體,你騙我,現實生活中哪有玄陰之體這回事?”抱着頭,蕭乾痛苦的蹲在牆角。
……
“老大,有沒有辦法解決玄陰之體?”回到家,經過如來的解釋,蕭乾終於明白現代醫學還有很多問題未能發現和解決。
“有!”如來似乎都不用思考,乾脆答道,“青城山,仙緣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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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下墜!還是下墜……懸崖……暗紅色的雷火,仙緣洞……是在夢中嗎?我不是死了嗎?
全身的肌肉有種要爆裂的感覺,蕭乾動了動手指,然後又轉動了一下脖子,真的沒死?自己明明記得那一道毀天滅地的雷光,身體衝到谷底的剎那,似乎還看到一個*憐憫的目光。
“嗯……”,蕭乾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撐起上身,努力撐開眼皮,“咦?這是哪兒?”
雕龍勾鳳的窗幾樑棟,絳紗帳、鴛鴦枕、芙蓉被、三進閣制架子牀……淡淡的檀木香味縈繞在這個小小的空間……
“穿越?”看了看周圍的裝飾,“中國古代?嗯,明朝的宣德五彩龍紋玉壺春瓶,宣德五彩鴛鴦蓮花紋梅瓶萬曆五彩鬥……看來是明末了。”
再向旁一瞅,“不對,清朝代順治年間的五彩獅子戲牡丹棒槌瓶,康熙五彩六楞蓋罐……難道是腐清?”
蕭乾一向對清朝沒有好感,泱泱中華,居然被折騰到倭寇都敢分羹斂土。
不對,不對,蕭乾居然看到……房頂的吊燈!
“還好沒穿越,難道是在青城山某道觀內?”
咦,擡起手,看看握在手裡的一塊黑色的石頭,“這是什麼?”
“我要問你呢?”,張龔月茲嘎一聲推開門,“終於醒了阿?”
皺了皺眉,“你是?”
雖然現在的道觀出現女孩子比較常見,但是蕭乾還是不太習慣,尤其是這種頭上染了超過五種顏色,眉毛描得好似兩條黑蚯蚓的女孩子。
“我嘛,你的救命恩人,”齜開牙,張龔月把從山谷中如何撿到他的劇情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哼哼,想報答我吧?
“謝謝了,”蕭乾不是個不知恩圖報的人,掀開被子就準備謝謝某人。
“啊……”要是蕭乾還是昏迷的,張小姐絕對不是這種反應,張龔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小臉紅的發亮。
渾身感覺涼颼颼的白珏向身上一看,裸體,再看一看眼前的女孩,“啊……”
這一聲更是驚天動地,下意識的兩手捂住下體。
“唔?”兩手居然沒捂得住?低下頭再次看了看,“天……”
“臭東西,滾上牀!”張小姐的聲音就像擠出來的一樣驚叫着。
“嗯,嗯……”一下子竄到牀上,蓋好被子,虧大了,虧大了,居然被人飽了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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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青城山正一派熱鬧非凡,張大小姐又撿了一條人。
說到道士,近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人願意當了,雖然可以結婚生子,但是世俗的人一旦有事寧願請和尚都不願請道士,道觀的進項自然就多不起來,雖然有旅遊項目,但是從來都是旅遊局拿大頭。
可是自從幾年前開始,正一派的人丁就逐步興旺了起來。
張大小姐雖然比較刁蠻,但是看不得人受苦,每次到山下的購物,都能撿那麼一兩條人回來。
說到“條”,可也真是恰當,張大小姐救助的人無一不是身心具傷,毫無人型,只剩下爛命一條。
加上上山後受不了張大小姐的百般捉弄,雖然也知道其人是無心,但是也對女人徹底失去信心,願意誠心學道,長伴古燈。他們唯一的樂趣就是看到張大小姐“又”撿回一條人,繼續捉弄,繼續成爲他們的小師弟。
這一次,張大小姐“果然”又撿回一條來,還是個裸男!立刻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到張大小姐的閨房,誰讓她不小心把裸男安排在自己房間的,當時就是張無塵反對也無效。
“啊……”
“唔……”
“臭東西,滾上牀!”
“嗯,嗯……”
在外面偷聽的衆道士,頓時兩眼冒星,口乾舌燥,百爪撓心,恨不得立刻站到張大小姐閨房裡直接參觀、現場觀摩。
“哼!”再也聽不下去的張無塵剛剛準備推門而入……
“易凡!你給我滾進來!”一聲囂張的咆哮從張大小姐閨房傳出,也讓準備進入的張無塵停了下來。
“來了,師姐,”一個精靈古怪的卻個子高大的小子連滾帶爬的跑了進去,這個易凡是最近才做了那道士,對張大小姐可謂懼極。
難道小師姐要來個三人行?衆道士不無惡意的想。
厄,還沒半分鐘,穿着白色小內褲,光着上身的易凡小師弟就紅着一張大臉,打開門,一溜煙向自己的住處跑去,讓人不禁浮想聯翩,這麼快就解決了?
沒等大家都想好,張大小姐還有一個道士就出來了。
咦?這人是誰?正一派沒有這個人啊?!目朗眉清,模樣俊俏,卻又隱藏不住好似獵豹一樣的野性。
他的衣服?怎麼好像是小師弟的?
當然是易凡的衣服,當易凡剛剛進去聽到張大小姐讓他脫衣服可真是嚇了一跳,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向後退着,可是就是這樣還是很快就被他這個師姐給扒光了,僅僅留下了一條小內褲,這還是易凡拼命擠出的幾滴眼淚的功勞。
不過蕭乾可不領情,自己怎麼能穿道士的道袍?可惜沒有衣服也不是個事兒,於是外面罩着道袍,裡面光潔溜溜的蕭乾就這樣出現在張大小姐的閨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