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極陽生,陽盡陰生,這就是造化的基礎。”老者悠悠的說着,頓了一下,復續道:“如果沒有這樣的根基而要強行領悟造化之秘,結果就會‘噗’的一聲,灰飛煙滅。”
唐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老者的威嚇對他沒有半點影響。死亡誠然恐怖,但修行者一定要有直面的勇氣。若是連這一點覺悟都沒有,唐城根本沒有資格去問鼎巔峰。
老者看了唐城一眼,見他毫不動容,心中也有些讚賞,續道:“如果你有了這樣的根基,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修行。”隨着老者的話語,他手中的氣團也在同步發生變化。
漆黑如墨的圓在中心處生出了一點白光,那光起初只有針尖大小的一點,隨即轟然爆炸,渲染了整個兒的圓。
這時,圓的顏色就變成了白色居中漫步,黑色做圓環居外。
“看清楚了!”
老者話音剛落,只見那一圈黑色驀然向中心收縮,黑白兩色交纏成一個質點,那一點比針尖還小,若不可見。此時,黑白兩色已經同時消失,化作了灰茫茫的一點。不等唐城思考其中的變故,那一點已經轟然爆炸。
只是一剎那,那針尖大小的一點就成了一團灰茫茫的霧氣,在老者的手中徘徊迴旋。老者指尖一挑,那一團霧氣中便跳出了綠豆大小的一點。
那一點氣團漂浮在老者和唐城之間,載沉載浮,虛不受力。
突然,那氣團變故橫生,向外急速擴張起來。先是雙角崢嶸,接着魚尾擺動,最後五爪伸張。氣團迎風見長,綠豆大小的一點只是一瞬間就變成了銀色的巨龍,長達百丈,搖頭擺尾,昂首咆哮,威風凜凜。
這一次,這巨龍再不是雕塑,而是活生生的血肉。唐城幾乎可以感覺到銀色巨龍那冰冷的身軀。巨龍盤旋了兩圈,唱出一聲龍吟,沒入雲霧之中,攀附在黑色的柱身之上。
老者哈哈一笑,將手一拋,那一團灰濛濛的霧氣瞬間分裂成千百團,當空亂舞。下一刻,各氣團化作各種迷你神獸在空中飛舞。龍吟鳳鳴,麒麟嘶吼,天地間各種奇妙的聲音在這裡聚集。
老者輕輕的一拍手,那諸多神獸飛禽頃刻間又化作虛無。
“這就是造化之秘了!”
唐城備受觸動,瞑目沉思。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唐城像是着了魔,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月,也或許是數年,唐城方纔睜開眼睛,欣然道:“我明白了!”說着,他又疑惑的問道:“老丈提前告知了我所有的秘密,難道不怕我反悔嗎?”
唐城此行是爲了求得造化之秘。如今他已的償所願,若是反悔離開神樹星域,將神樹的條件棄之不顧,唐城自問,這神樹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那麼,老者如此作爲,是否太過不智呢?
老者悠悠一笑,道:“其實,你所求的不是這些,不是嗎?時輪三經終於有了主人,誠然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老者說的兩件事情,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但唐城卻豁然變色,
這是唐城最大的秘密,如今卻被人一語道出。失之鎮定再正常不過了,這倒不是唐城的精神修爲不過關,也不是他的意志太薄弱,實在是這老者出其不意。
況且,自始至終,此老都沒有任何惡意,唐城又怎會加以防備?
“你怎會知道我涉獵了時輪三經?”對此,唐城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來到神樹星域之後,根本沒有施展過任何有關時間尚的神通。那麼,到底是怎樣泄密的呢?
“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夠幫你,這就足夠了!”老者也不解釋,雙手一揮,便將唐城送出了心靈空間,並附送一句臨別贈言。
“解決了那兩個問題,再來找我吧!”
“喂,老丈你好歹給個信物,也好讓我取信於人吶!”唐城惶急的大叫。但一句話尚未說完,他便發現自家的元神已經附體,他豁然坐起來,茫然四顧。
高達十丈的祠堂空曠異常,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張貼在牆上的那張黃紙,再沒有其他任何一點裝飾品。
唐城長身而起,邁步走向了門外。還沒有走出幾步,光影流轉,門口光線一暗,卻是光巨人長老猛然衝了進來,一見唐城,大失所望,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難道穿越空間時失敗了嗎?”說着,光巨人長老一把抓向了唐城,似一扇門板,覆蓋面積極大。
唐城一把將光巨人觸覺怪異的手推開,然後詫異的問道:“我去了差不多有一千多年,難道你的感覺不是這樣?”
光巨人臉色怪異非常,他詫異的看着唐城,猛然捏起胳膊上表皮,狠狠的叫道:“究竟是我做夢還是你做夢。”
“還一千多年?其實你只去了還不到一天!”
唐城目瞪口呆,接着縱聲大笑起來,十分興奮。
一千多年實在太過漫長。原本,唐城還在擔憂風暴星域被定光佛襲擊,擔憂李藥師兩人擋不住對方的攻勢,生怕處於落星山脈的姚仙兒的生長受到打擾。
但如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唐城一把抓住光巨人的胳膊,大笑道:“這可真是最好的消息。正所謂,投我以桃,報之以李。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光巨人一呆,隨即興奮的道:“快快講來,是不是找到了樹神?”
“當然!”
“樹神怎麼說?”光巨人按住唐城的肩膀,搖晃起來。只是他的手掌太大,幾乎要將唐城整個的包裹起來。
“慢來慢來!”唐城身形一晃,便從光巨人的掌控中消失,退避至牆角處,微笑着擺手示意。
“長老姓甚名誰,煩請告知,也好叫唐某有個稱呼。您老放心,如今這種情況產生的由來,我已盡知,且聽我慢慢道來。”唐城以雷音發聲,自有一股安定人心,震盪神魂的力量。此言一出,光巨人長老的神色明顯緩和下來。
“我們一族,盡數姓葉!我叫做葉天澤,忝爲本族祖祠長老。唐天尊有話儘管直說,無論好壞都不要有半點隱瞞。人之相知,貴在坦誠!”葉天澤若是不激動,那麼說話條理分明,顯然極有教養。
說起來,光巨人一族沒有私塾學堂,他們的學識也不是通過血脈傳承。光巨人一族的學識來歷十分奇異。當他們從晶體中長成的時候,光芒養育了他們,也教會了他們一切必須的知識。
但是,光芒所教得知識都是必需品,個人的教養與後天的學習大有關係。葉天澤便是那種自出生以來,就從來沒有死亡過的族人。他們漫長的生命可以追溯到百萬年前,如此漫長的時間足夠一個白癡成爲最淵博的教授。
唐城看着葉天澤,神色有異,開口說道:“你,怎麼知道消息並不是好消息呢?”
“若當真是好消息,哪裡需要隱瞞?”葉天澤淡淡的開口,卻一語中的,直指唐城行動中的破綻。
唐城不由得歎服,道:“天澤前輩果然高明。靈魂晶體之所以無法全部生長出來,是因爲光照不足。而光照不足的原因,則是因爲神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用最平淡的話說出最殘酷的真相,唐城靜靜的看着葉天澤,等待着這個光巨人崩潰。這句話就像是對某個小千世界中的土著說,太陽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不久後,就要永久的墜落西山了。
真相總是殘酷而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