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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看了眼康宜文,笑着說道:“喲,三弟,這是三弟妹吧。來,讓嫂子好好瞧瞧,這兩日弟妹一直在房中,我都還沒瞧真切呢。”
說着,就親熱的拉了曉嫺的胳膊,裝模作樣的打量起來。
“這是大嫂。”康宜文在一旁向林氏示意了下,對曉嫺介紹道。
長長的瓜子臉,雙眼皮兒高鼻子,挺好看的,只是一張嘴大了些,雙脣比較厚,將整張臉的美感破壞了,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這是曉嫺對林氏的感覺,她看着林氏笑得太過的臉向上勾起脣角,眼睛更彎了一些,軟聲道:“大嫂好。”
本就可愛的臉,加上笑容,模樣更加溫順,瞧起來很老實軟弱的樣子。
“好,好,三弟,弟妹長得可真標緻。”林氏看向康宜文笑着道。
康宜文淡淡笑了下,沒有說話,曉嫺則故作羞澀的垂了眸,謙虛道:“大嫂笑話了。”
“嫂子說的可真是真話喲,你瞧瞧這小手,白嫩嫩的,一點兒繭子都沒,將來定是做官太太的命。哪像我們這手啊,天天干活,就那像毛慄殼一樣,三弟妹可真是好福氣喲。”林氏看着曉嫺的手,咂吧着嘴說道。
話裡夾槍帶棒,意指曉嫺懶,平日裡不幹活,不然手哪兒會那般嬌嫩呢。
曉嫺看着自己手掌心那明顯的老繭,微笑着應道:“大嫂,曉嫺從小受爹孃的寵愛,在家養得比較慣,諸多活兒都不會做。日子久了,曉嫺也就懶得做啦。大嫂一瞧就是能幹之人,日後家裡的活兒還得仰仗大嫂多做些,曉嫺跟在大嫂後面享福嘍。大嫂,您就多費心啦。”
臉上的笑容恬淡,語氣柔和,讓林氏有氣也不好發,只得乾笑着說道:“呵呵,三弟妹可真是好福氣。沒事,活兒不會做,可以學嘛,沒人天生就會的。”
“嘻嘻,大嫂,你難道不知我懶呀。”曉嫺無所謂的嘻嘻一笑,模樣天真爽性。
林氏話裡隱隱說自己懶,昨日秦氏也罵自己懶,既然她們替自己定了性,要是替自己辯白,反而會讓她們說得更來勁,乾脆自己承認了,看她們還能說什麼。
她真的不願意和別人爭鬥什麼,只想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但是別人也休想欺負她。拿眼前這個林氏來說吧,自己只不過才嫁來兩天,和她應該沒過節吧,有必要如此隱晦說自己嘛,自己懶不懶於她何干。
這次若軟弱的忍讓了她,日後林氏定會變本加厲的來欺負自己。
林氏窒了下,碰了個軟刀子,沒想到看似柔弱好欺的曉嫺,會如此的牙尖嘴利,還有臉皮厚。說她懶,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可真是少有的女人。
林氏看了眼康宜文,發現他臉色平靜,絲毫沒有替曉嫺害臊的意思,不由撇撇嘴,這倆人可真是一對厚臉皮吶。
康宜文在一旁冷眼瞧着,一直沒插嘴說話,見曉嫺將林氏堵得無話可說,心裡既喜又憂。
喜的是,曉嫺不是個懦弱無能任人欺負之人,林氏的爲人他很清楚,未成親之前,他一直擔心未來的妻子會受林氏的氣,現在看來,倒不用太擔心了。
憂的是,曉嫺不服輸的性子,會不會事事不知忍讓,那到時家裡可就不安生了。
秦氏從後院餵雞回來,一眼就看到了俏生生立在廚房裡的曉嫺,正面帶微笑看着林氏。秦氏也愣了愣,這死丫頭長得倒還不醜,就是太懶,德性太差。
當下她拉下了臉,站在後門口數落道:“這到什麼時辰了,才起,不去幹活,杵在那做什麼?”
康宜文一驚,趕緊看向曉嫺介紹秦氏:“這是娘。”
方臉,皮膚微黑,不知是不是平日不愛笑的緣故,兩頰自然的向下垂着,表情嚴肅,看起來很有煞氣。
曉嫺掃了一眼秦氏,上次在房間裡訓她時,因光線和身體的原因,她並未瞧真切。
“婆婆。”曉嫺軟聲喚了句。
“哼。”秦氏從鼻孔裡輕哼了一聲,板着臉進了廚房,掀開鍋蓋,用鍋鏟將粥攪了攪,怕米粒粘了鍋。
然後她放下鍋鏟,看也不看曉嫺,繃着臉向門口走去,並喚了下康宜文:“宜文,出來,娘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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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康宜文應了聲,然後趕緊將牙粉和一個牙棒拿了出來給她,並告訴她水在哪裡,這才匆匆的出了廚房去追秦氏。
曉嫺看着手中的牙粉和牙棒,牙粉是粉質,牙棒是木製的,樣子有些像現代的牙刷,只是刷毛稀少。
呵呵,沒想到,這古人也挺聰明嘛,也知道如何做牙刷了,她看着牙棒在心中思量着。
林氏見了她沉思的模樣,以爲她不會用牙棒和牙粉,輕篾的一笑,土包子見識少唄。
“三弟妹,在家裡沒用過牙粉和牙棒吧,這可是二弟讓人捎回來的,這十里八鄉的恐怕難找出第二家有牙粉了。”林氏驕傲的說道,有種無人能比的優越感將她包裹着。
曉嫺在心裡笑了笑,真是搞笑,是康宜貴讓人捎回來的,又不是康宜富想辦法買的,你林氏驕傲個啥勁呢。
“二哥可真是好本事吶。”曉嫺笑着應了一句。
她說話的同時用牙棒沾了水,然後蘸了些牙粉,轉身去了後門口開始刷牙,動作得利索些,不然,待會兒秦氏又得嘮叨了。
林氏看曉嫺對牙粉和牙棒的用法一點兒也不陌生,當下又是一陣訝異,這牙粉和牙棒可都是稀罕物事,一般人家只是用青鹽來漱口的,這丫頭怎麼知道它們的用法?
原本她還想借機顯擺一下,來教教曉嫺如何用這些東西,誰知她話還未出口中,人家的牙都已刷好了。
“大嫂,請問水瓢在哪兒?”曉嫺指了指臉盆問道,她想打些熱水。
熱水倒不用特意來燒,寬大的竈臺上安放了兩口大鐵鍋,每口鐵鍋的後面和兩口鐵鍋之間,各安了一個大鐵罐子。這幾個鐵罐子裡可以裝水或豬食,這樣只要生火做飯時,水和豬食就會被燒熱,既方便又省柴火。
林氏將水瓢拿了給她,並問道:“弟妹在家也用過牙粉?”
“這樣稀罕的東西,我們怎麼能用得起。”
“那剛剛瞧弟妹用着很熟悉的樣子?”
“呵呵,沒用過不表示不會用呀,這東西一瞧就知怎麼用。”曉嫺嫣然一笑,並快速將臉洗好。
林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當初她瞧着這些東西可是不會用的,沒想到這丫頭一瞧就會,真是的。
“大嫂,我先走了,得去給公公婆婆敬茶了。”曉嫺向林氏打了聲招呼,然後端着臉盆出了廚房。
她剛將臉盆送回房間,康宜文就來找她,沉聲道:“我們去給爹孃敬茶吧。”
“嗯。”曉嫺點點頭。
她略整整衣裳,跟在康宜文的身後向堂屋走去。
秦氏和康慶昌倆人端坐在椅子上,康慶昌見曉嫺進來,仔細打量了下她的臉色,見精神還不錯,放了心,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秦氏的臉依然拉着,眸子垂着,像誰欠她錢一樣的。
康宜文端着一個竹拖盤,裡面放着早就泡好的兩杯茶,看了眼曉嫺。
曉嫺眨了下眼睛,和康宜文倆人向前走了幾步,康宜文先她一步在康慶昌夫婦的面前跪了下來。她猶豫了一下,眼下處在這種環境,入鄉隨俗吧,只好跪下。
康宜文將拖盤伸向她的面前,她端起一杯先遞向康慶昌:“公公請喝茶。”
“喊爹。”康宜文低語提醒着。
曉嫺眸子裡閃過爲難,喊陌生人爲爹孃,實在是難以出口。擡眸看了眼康慶昌,他的臉上樂呵呵的,有期待,想想這位公公還算公道,只好喊了:“爹,請喝茶。”
“噯,噯,好好。”康慶昌接過茶杯,像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遞了過來。
曉嫺接過,同時發現手心裡多了一個硬硬的紙包,心下明瞭,那是紅包。
“謝謝爹。”曉嫺和康宜文倆人道了謝。
秦氏暗暗睨了眼康慶昌,有些不滿,她繼續垂眸,像眼前沒人似的。
“娘,請喝茶。”曉嫺端了茶遞向秦氏,只是這聲娘叫得含糊些。
秦氏沒動,像沒聽見。
康宜文眉輕蹙了下,康慶昌臉色也閃過不快,輕聲提醒道:“老婆子,孩子在喊你呢。”
“呀,誰喊我啊,我怎麼沒聽見吶,難道我這耳朵聾了。”秦氏故作驚訝的擡頭應道,並裝模作樣的用手掏了掏耳朵。
康宜文緊張的看向曉嫺,不知她會怎樣做。
曉嫺知道她是故意的,但眼下自己的身份在此,只得又提高聲音喊道:“娘,請喝茶。”
“這樣大聲音做什麼,我耳朵又沒聾,大清早的,想嚇我這老太婆吶。”秦氏用手捂了下耳朵,滿臉怒氣的責道。
饒是如此,這手卻並未去接曉嫺遞過來的茶。
曉嫺跪在地上本就不舒服,一直向前高高端着茶碗的手也有些發酸,且茶碗裡的水不冷,還有點兒燙手。
秦氏這是擺明了刁難,曉嫺眸子微眯了眯,將茶碗輕輕的放回了拖盤中,然後清亮的眸子看向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