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吳媽。”聽到小蓮的聲音,方迎芬的心情差了幾分,沉下臉問道。
吳媽從門外走了進來回話道:“大奶奶,小蓮想要見您,我沒讓。”
“讓她進來吧。”方迎芬揮了下手。
曉嫺見此,忙起身提出了告辭。
有些事,方迎芬也不想讓她知道,就點頭應了,並說了客氣話,親自送曉嫺出屋子。
蓬頭亂髮的小蓮正站在門口,見到曉嫺她們出來,下意識的擡了擡頭。她的臉讓曉嫺嚇了一跳,背後冷不丁的出了汗。
小蓮原本白嫩的小臉上,現在血肉模糊着,全是乾涸的血漬。也不知這張臉到底怎麼了,乍一看,很是嚇人。
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曉嫺回頭,小蓮已經跟着方迎芬進屋去了。她有些發呆,方迎芬下手也可真狠的啊!
不過想想也是,對付這種爬老公牀的女人,一般妻子都會下狠手的。
“哎喲,那小丫頭也挺可憐的,想爬上主子的牀。結果這牀沒爬上,卻被打成那副模樣,那張臉呀,看來是毀了。”林氏興災樂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曉嫺又嚇了下,向後退了兩步,並拍了拍胸口。
“大嫂,你嚇我一跳。”
“喲,三弟妹,你可真是個膽小的,又沒做啥虧心事,怕什麼。”林氏撇着嘴說道。
曉嫺彎眸笑了下:“我天生膽就小,先回去了,大嫂,你先忙吧。”
林氏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對着康宜貴的房間指指:“三弟妹。你不等三弟一起回嘛,走。去我屋,咱們倆嘮嘮去。”
“宜文也來了?”曉嫺下意識的問道。
“是啊,你不知道嘛。告訴你呀,二弟被爹給打傷了,如今躺在牀上下不來。我親眼見到三弟進屋去看他的,到現在還沒出來吶。不過也是,他們是弟兄,三弟見着二弟那副模樣。肯定很心疼,少不得說幾句安慰的軟話。”林氏壓低了聲音說道。
“哦,這樣啊。我就不等他了,我還是先回去吧,昨兒換下的衣服還沒洗。”曉嫺彎眸笑了笑,掙了林氏的胳膊,一人出了院子。
林氏對着她的背影撇撇嘴。眼睛復又看向曉嫺以前的屋子,非常好奇小蓮去找方迎芬做什麼,只是可惜,劉媽媽坐在書房門口,瞪着眼睛瞅着她。她也不好意思跑去窗戶下偷聽,只好悻悻回去睡覺了。
方迎芬半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蓮。
小蓮正在磕頭求饒着:“大奶奶,求求您別將奴婢送給老夫人,奴婢還要服侍您一輩子吶。奶奶,奴婢知錯了,不該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大爺。大奶奶您放心,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就饒了奴婢這次吧。”
她一邊說一邊磕頭,地上有了斑斑血跡。
不過,從她的話意來看,並非是她勾引康宜貴,而是康宜貴先挑*逗的她。
方迎芬的手將帕子捏了捏,嘴角噙了一抹冷笑。賤貨,出了這種醜事,竟然還好意思指望我饒了你,真是笑話。難道還留你在身邊,等有朝一日你懷了康宜貴的種,我再出手嗎?
她看了眼吳媽,吳媽立馬踢了一腳小蓮,狠狠啐道:“呸,不要臉的小騷蹄子,做出了這種醜事,還有臉來求大奶奶,要是我啊,一頭撞死算了。
大奶奶仁慈,沒打沒罵你,反而還將你送給老夫人,那是莫大的恩賜,你懂不懂。你現在來求大奶奶是何意,難道你是認爲大奶奶這樣做是虧了你,還是你想留在大奶奶身邊,往後再找機會去勾引大爺。呸,果真是不知好歹的孬貨,大奶奶如此善待你,你不但不懂得感恩,反而還跑來說三道四的。
大奶奶,我瞧啊,這丫頭如此的不懂事兒,咱們還是將她給丟去山裡,讓那餓狼餓狗給叼去啃了算了,省得留在世上,瞧着礙眼。”
小蓮臉上的傷疤剛結痂,被淚水一漬,痛楚頓時加倍,身心的痛苦讓她的淚水流得更兇,淚水越流,臉上更痛,如此惡性循環着。
她嚎啕大哭着:“大奶奶,奴婢不是這意思啊,奴婢不要被丟去山裡……”
方迎芬眉蹙了蹙,玉手撫上額頭,沉聲道:“小蓮,你做了這等醜事,本該狠狠重罰。只是,念在你往日服侍的份上,我就不責罰於你。往後,你就安生的待在這裡,好好盡你的本份,莫要再擾出什麼亂子來,不然,我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會像我這樣仁慈的。”
而後揮揮手:“吳媽,我乏了,帶她下去吧。”
吳媽應聲硬將小蓮給拖了出去,留下一路嚎叫聲。
方迎芬凝眸呆了一小會兒,起身回了自己房間,意外發現康宜文也在。
“二嫂。”康宜文起身喚了方迎芬。
方迎芬淡淡笑着點頭:“三弟。”
“二哥,你休息吧,我先回了。”康宜文看着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康宜貴輕聲說道,而後對方迎芬道,“二嫂,改天我想問你一件事兒,我先告辭了。”
“嗯!”牀上的康宜貴面有羞色的悶悶應了。
方迎芬眸子閃過疑惑,不知道康宜文想問她何事。
擋住了正準備出門的康宜文:“三弟,有事就現在問吧,無妨。”
康宜文是想着康宜貴剛出了這種事,她心情肯定不好,不好意思再去煩擾她。眼下見她面色誠懇,想想還是現在就問吧,這件事擾得自己也是寢食難安。
“那就叨擾二嫂一會兒。”康宜文抱拳說了客氣話,並撩袍坐在椅上。
方迎芬輕抿了口熱茶,脣畔帶着笑意說道:“三弟請說吧。”
康宜文輕輕頜首,開口說道:“二嫂,我就是隨口一問,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我實在是沒轍,纔敢煩擾二嫂的。”
“好啦好啦。三弟,有話就直說吧。咱們都是自家人,莫要這般客氣。說吧,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計較的,成了吧。”方迎芬揮了揮手忙說道。心裡暗想,這讀書人就是煩,說話彎彎繞,聽得真無趣。
康宜文俊臉紅了下。低聲應了是,直接道:“二嫂,你就是想問。前幾日你是否和曉嫺說過什麼話兒,就是在我們家吃餃子那天。”
方迎芬心念急轉,細緻回想着那天自己曾說過的話,心中暗驚了下,叫聲不好。當時自己說了康宜文與王春香的事。難道說曉嫺就這事告訴了康宜文,併發了火?又或者是沒告訴康宜文,只是生着悶氣,他起了疑心,現在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不對呀。記得曉嫺當時很鎮定,還笑着說她不在乎的。
哎喲。自己怎麼這樣笨啊,只要是女人,聽到這種事都會不開心的,除非是聽別人家的事兒。對了,曉嫺當時可能是故意裝作無事,實際上背地裡還是傷心難過的。
哎,不管自己當時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現在想想也是不該的。
她不否認,當時說這話,或多或少有些興災樂禍,想看曉嫺笑話的成份在裡面。
現在經了康宜貴這件事,再加上曉嫺幾次真心勸慰的話語,她能感覺到曉嫺是真心實意的一個人,沒有看別人笑話的心思。如今,她有些後悔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影響了曉嫺夫妻之間的感情。
“三弟,我認真想了想,那天我和嫺妹並沒有說什麼呀,只是聊家常,和她說說我們北方人的生活習性和一些趣事,並無其他。怎麼了?難道嫺妹說了我什麼?”方迎芬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故意試探着,想知道康宜文到底知道什麼。
“哦,如此,那多謝二嫂,我就先告辭了。”康宜文面色有些失望,起身站了起來。
“三弟,嫺妹到底怎麼了,讓你如此緊張。和二嫂說說,興許我能幫上你也不定哦。”方迎芬好奇的問道,同時也是真心希望他們倆人能好好的。
康宜文想想也是,他和曉嫺之間一直有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而且還是道摸不清狀況的鴻溝。他就是想填平鴻溝,卻不知該從何下手。曉嫺這些日子和方迎芬走得比較近,也許她還真能幫上自己。
他復坐下,輕嘆一口氣道:“不怕二嫂笑話,她這幾日心情有些不好,心中分明裝着心思,卻不願意說出來,我有些着急,因此……”
話未說完,臉已經紅了。
方迎芬掩帕笑了下,暗道康宜文還是個細心的,對曉嫺是有幾分心思的,與自己先前所想的不一樣。如此最好,那這忙更該幫了。
“三弟,你是否有什麼秘密沒告訴嫺妹,但被她發現了。你可知道,女人最恨什麼樣的男人?”方迎芬正色問道,並向牀上的康宜貴瞟了瞟。
康宜文心虛了下,忙搖搖頭:“不知,請二嫂教誨。”
“女人最恨表裡不一,口是心非、喜歡欺騙的男人。女人既然與一個男人成親了,她就會一心一意的待這個男人,同時也希望這個男人一心一意的待她。若你不能善待於她,或有着其他的心思,也該和她明說,不然等她自己發現真相後,她會很傷心,甚至心死。所以,三弟,你細緻想想,是否有話尚未與嫺妹說清楚,若有,趕緊和她說吧。
嫺妹是個難得的好女人,你要珍惜,且她的性子可不比我這樣懦弱。她生你的氣,說明她還在乎你,她要是連氣都不會生了,說明她心已死,對你毫不乎了。”方迎芬緩緩道來。
說到後來,她自己的眼睛都紅了,這話她也是順便說給康宜貴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