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見文氏被沈曉峰夫婦攙回了房間,她看向還在叨叨唸着的沈曉榮。
想了想,慢慢移着步子走過去,討好的說道:“曉榮,快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沈曉榮抹了把淚水,用力甩開她的手,罵道:“沒用的娘們。”
而後從地上爬起來了,先去廚房裡舀水洗了手,而後拽着在院子裡發呆的馬氏進了屋子。
馬氏剛剛見沈曉榮哭着向文氏道歉,也以爲他是酒喝多了,又開始撒酒瘋了,可現在瞧他的樣子,怎麼也不像酒醉的模樣。
“曉榮,你沒醉啊?”馬氏小心翼翼的問道,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沈曉榮黑着臉啐道:“呸,你爹是個摳門的,哪裡捨得給我多酒喝,醉個屁啊。”
馬氏臉色訕了訕,疑惑道:“那你剛剛……爲何要向娘下跪。”還沒弄清楚沈曉榮的心思,她不敢再罵老東西了,省得自己又要受那皮肉之苦。
“你還有臉問呢,我還不是希望老東西能回心轉意,莫要再提那分家事。都怨你這眼皮子淺的死婆娘,出什麼餿主意,要將所有有菜給鎖起來。現在好了吧,損失了那些的東西,你得想法子給我掙回來。不然的話,你就給我回孃家待着去。”沈曉榮陰沉着臉罵道。
原來先前的哭泣和懺悔全都是裝出來的,而不是真正的悔悟,只是爲了文氏莫要分家。他還要靠着文氏和沈曉峰夫婦幹活呢,可比請長工省錢的多,更省心。
要是一分家,不但田地要分出去一大半,田地裡的活兒可就得自己辛苦去勞作了,那多累啊。
馬氏聽沈曉榮這樣一說,反而不擔心了,她最怕的是他突然變了心對文氏好起來,那自己才真叫好日子到頭了,受苦受難的日子要來臨了。
只要自己和沈曉榮一條心,就不怕他會對自己怎麼樣兒。
馬氏臉色立馬一變,斂去了先前的討好之色,恢復之前的狂妄之態,扶着桌子在木椅上坐下。不滿的數落道:“曉榮,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你有這樣的心思,我不也和你的心思一般嘛。我爲何要將東西鎖起來,又不是爲了我自個兒,還不是爲了這個家嘛。
你娘那個老東西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就向着那窩囊廢兩口子和沈曉嫺那死丫頭,我還不是怕她會將家裡的東西揹着我們給沈曉嫺嘛。
結果你倒好,不但不能體諒我的苦心,反而還打了我,我……我冤不冤啊我。”
她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抹起眼淚來,好生委屈的樣子。
沈曉榮煩燥的拍了下桌子叫道:“好了好了,你一天到晚只曉得哭,現在還是想想有什麼法子讓他們不要鬧着分家纔是。要是一分家,咱們倆人可都沒有好日子過,往後你也得下田去做活,哪兒能像現在這樣快活,天天窩在家裡像個少奶奶似的。”
馬氏所想與他所說完全一樣,忙抹乾淨眼淚恨恨道:“我懷疑老東西想要分家,可能是沈曉嫺那賤丫頭挑唆的,不然,她好好的怎麼又會想起來要分家。”
沈曉榮眯眸想了想道:“也不一定,曉嫺是出嫁的姑娘,她怎會管家裡的事兒。都怨你今兒這事做得太過,老東西可能覺得在女婿面前丟了臉,又失了那些的東西,心裡定也惱火。加上你後來罵得話也太刻薄難聽,讓老東西發了飆。先不管這些,咱們得先哄哄她纔是。”
“哄,怎麼哄?你不會讓我們低聲下氣的去給她賠禮,軟言軟語的去哄着她吧,我可不幹啊,看着她都煩。”馬氏眼睛一瞪,鼓着腮幫子反對。
沈曉榮費了這些口舌,結果馬氏還不理解他的苦心,在這裡與他唱着反調,很是生氣的說道:“你看她煩,我現在看着你也煩。你是她的媳婦,難道就不該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嘛,難道就不該在她跟前服侍嘛。你要是做不到的話,就給老子滾回孃家去,我找其他人來做,成吧。”
馬氏立馬癟了下去,不敢再頂嘴,她曉得沈曉榮的脾氣,要是再繼續與他辯下去,自己可要吃皮肉之苦了,只得聽從他的安排去做。
心裡雖然有一千個不萬個不願意,可爲了能繼續享福,也只能順從他的意願。
哎,不知,文氏和沈曉峰夫婦這次能否抵擋得住沈曉榮夫婦的糖衣炮彈,識破他們倆那“黃數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醜惡用心。
曉嫺和康宜文倆人拎着一堆子東西去找王南華,未走幾步就遇上了前來接他們的王南華。
王南華看到他們倆復將東西帶回,很是奇怪,曉嫺自不會將家裡的這種醜事說出去,只是尋了個藉口。王南華並未多想,三人一起回了銀橋鎮。
曉嫺和康宜文先將東西送回了家。
昨天,曉嫺聽康宜文說了康慶昌傷心臥牀一事,很是着急,只因當時要躲生人無法去,現在一回家就迫不急待拎了一罈子酒去康家看康慶昌。
倆人剛到康家門前,只見從院門裡出來四個人,一男一女帶着兩個孩子,看樣子應該是一家人。男人手裡提着一個大竹籃子,上面蓋着一塊紅布,看得出,籃子裝得很滿,裡面的東西很沉。
曉嫺瞧着面生,不認識,只是那個年輕婦人倒和康宜文的長相有兩分相似。
“大姐,大姐夫。”康宜文展顏忙上前喚了。
哦,原來是他大姐啊,難怪倆人長得像吶,曉嫺恍悟,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大姐。
“宜文,你們回來了,喲,這身衣裳好看嘛,看起來倒像個公子哥兒似的。”康宜紅和丈夫也笑着寒喧,並打趣康宜文,兩個孩子也跟在後面喊了三舅好。
而後康宜紅用打量的眼神將曉嫺全身上下掃了掃,表情淡淡的。
康宜文見康宜紅在看曉嫺,趕緊牽了她的手上前介紹着:“曉嫺,這是大姐和大姐夫。”
“大姐,大姐夫好。”曉嫺脣畔也帶了淡淡的笑容,向康宜紅夫婦打了招呼。
“是三弟媳婦吧,聽娘說是個能幹的,你們搬出去住了後,家裡的事兒可都是你在作主。三弟媳婦,難爲你了,三弟老實,你這般能幹,我們也就放心啦,呵呵。”康宜紅笑着說道。
只是這話乍一聽好像是誇自己的,可是細細一琢磨,怎麼感覺怪怪的,像在故意損自己吶。
“呵呵,大姐言重了,我什麼都不懂,萬事聽宜文的吩咐。”曉嫺彎眸笑着答道。
“哦,是嘛,那也好,宜文畢竟是讀書人,有時主意和見識是要多些。宜文性子敦厚,從小身子就弱,往後可還要三弟媳婦好生照顧啊。”康宜紅眸子裡分明不信曉嫺的話,剛剛秦氏可不是這樣說的。
在秦氏的嘴中,曉嫺能有什麼好印象於人,哎!
“嗯,大姐放心,這是我該做的嘛。”曉嫺繼續彎眸,她也猜到秦氏在康宜紅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不然,康宜紅不會好好的說這些子莫名的酸話,自己和她又不熟,沒必要說這些話兒的。
“呵呵,大姐,我身體現在可不弱了啊。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趕緊回吧,不然天都要黑了,我們去看看爹。”康宜紅是康宜文的姐姐,他自然不會想到許多的彎彎繞,見康宜紅與曉嫺你一言我一語交談甚熱,他還暗自高興着呢。他巴不得曉嫺與家裡所有人都能打得火熱,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提到康慶昌,康宜紅的臉色也黯淡了下,嘆氣道:“哎,爹的事我也聽娘說了,他老人家這脾氣也太倔了些,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非要自己氣自己。你再去好好勸勸,瞧爹這樣子,我這心裡也沉甸甸的,擔心着呢。”
“大姐,你莫擔心,過兩日爹應該就無事了。”康宜文忙安慰着。
秦氏正好送張媒婆出堂屋,見康宜紅一家人還有院門口,忙走了過來,眼睛先掃過曉嫺的臉,眸子寒了寒。
“宜紅,你們倆人怎麼還不帶孩子回去,你們倆這性子怎地這樣憨吶,這天色都暗了下來,等你們回家時,都該睡覺了。”秦氏看着天色着急的催促着。
康宜紅向秦氏溫柔一笑道:“娘,我們這就走,不是看見三弟和三弟媳婦,嘮幾句家常吧。”
秦氏臉一拉,冷言冷語道:“你們又不熟,有啥好嘮的,趕緊回去。先前我說的話兒你忘啦,少和她說話,回吧回吧。”
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很小,是特意壓低的,好像怕曉嫺他們聽見。
不過,曉嫺還是聽見了,心沉了沉!
康宜紅好像也想起了什麼,趕緊和曉嫺他們揮手告了別。
“娘,爹好些了沒有?”康宜文忙問着秦氏。
“好些了吧,你們倆來做什麼?”秦氏擋在門口,聲音有些冷,表情也怪怪的。
“曉嫺聽說爹不舒服臥了牀,很是着急,想來看看爹。”康宜文看着身旁的曉嫺溫潤的笑着,溫暖的大手還牽着她微涼的小手,曉嫺也向秦氏笑了笑。
秦氏皺着眉頭擺擺手:“哎呀,你爹只是心裡有些不快活,又不是其他,有啥好看的,你們趕緊回去吧。當然,你們要真是想看的話,宜文你一人進去看就成了,沈氏你先回家做飯去吧。”
爲什麼讓自己回去?曉嫺眉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