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嫺獨自發呆的模樣,盡數落入康宜文的眼中。
不過,他現在沒有空去安慰或者想她發呆的原因,趕緊跑去看秦氏。
曉嫺也忙向柴屋裡看去,康慶昌拿着一根棍子進了柴屋,嘴裡正對老母豬喝斥着:“你這畜生,又咬人。”
要不是這母豬正在下崽,恐怕他一棍子就下去了,而這母豬的身後,還有一隻小豬崽趴在地上叫喚着。
看來,母豬是爲了護崽,才咬得秦氏。
秦氏面色痛苦的拿着一根粗棍子出來了,康宜文立馬關心的問道:“娘,咬了哪兒?”並扶住了她的胳膊。
曉嫺也上前將秦氏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她的腳有些跛。
“娘,沒事吧?”曉嫺也關心的問了句。
秦氏在火桶邊上坐下來,喘着氣指着左腳,緊皺眉頭:“哎喲,腿,宜文,幫娘看看,可咬破了?”
康宜文忙蹲了下來,小心的掀起秦氏左腿的褲腳,一驚,兩道鮮紅的血印赫然出現在眼前,向外滲着血絲。幸好,現在是冬天穿得厚實,不然,會傷成什麼樣,還真不知道呢。
“娘,很痛吧,破了皮,我去請個郎中來瞧瞧。”康宜文心疼的說道。
秦氏自己也低頭瞧了瞧,雖然很痛,但還是擺擺手:“沒事,你去弄些草灰過來幫娘塗塗,不用請郎中,別花那個冤枉錢。”
曉嫺不知道草灰是不是能治這傷口,但感覺不太乾淨,且被豬咬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感染那個狂犬病呢。在現代時,被豬狗咬了,可都是要打狂犬疫苗的。
她原本不想多事的,想了想說道:“娘,最好還是請郎中來瞧瞧吧。就算不請,也該用胰皁水刮下這傷口,豬咬了,也許會有毒。豬和狗差不多,都是畜生。”
“曉嫺,你說有理兒,這個法子成不成啊?”康慶昌在一旁問道。
“我小時候被狗咬了,我爹就是這樣做的。”曉嫺撒了個謊,她不忍眼睜睜的瞧着秦氏感染了什麼狂犬病。雖然也許沒這個可能,但防患於未然還是應該的吧。
康慶昌點頭:“如此,宜文,那你趕緊去弄些胰皁水,這畜生,下口可真毒啊。”
“哎呀,豬和狗怎麼是一樣呢,豬吃的是菜,狗吃的是髒東西。不用那樣麻煩,用草灰是一樣的。”秦氏擺擺手,否定了曉嫺的話。
她下意識裡,還是牴觸曉嫺的,既然建議是曉嫺提的,她自然要反對的。
而且出了這事,秦氏又想當然的認爲是曉嫺給康宜帶來了壞運氣。有了這想法,能同意曉嫺的建議纔怪呢。
曉嫺也沒有堅持,這是被豬咬的,萬一自己的辦法沒治好她的傷口,到時秦氏肯定不會饒了自己。
康宜文深深的看了眼曉嫺,在猶豫着。
“喲,娘,三弟,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好熱鬧喲,呵呵。”林氏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不用回頭,就知道,此時她的臉上帶着笑容。
秦氏的臉頓時更沉了,曉嫺他們也沒人去應林氏的話。
林氏立馬覺出了氣氛的不對勁,疑惑的問道:“娘,你們怎麼了?豬下崽了,小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聽見了柴屋裡傳出了豬的叫喚聲,也知道豬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正好見秦氏和曉嫺他們都板着臉沒有說話,想當然的認爲是老母豬生產不利,才讓大家有了心思。
“啊呸,什麼糞瓢嘴,回了孃家都不曉得回。一回來,就滿嘴的屁話,過年時,老孃也要用草紙擦擦你的嘴。”林氏大意說出的不吉利話,讓秦氏無比生氣的怒罵着。
腿受了傷,但她罵人依然中氣十足。
秦葉紅和康宜英倆人也趕了過來,林氏當着衆人的面被罵,一張臉是紅白兩色交替,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太難堪了。
“娘,都怨我這張破嘴不會說話,您別生氣了。”林氏心裡氣極,但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並像徵性的打了自己幾下嘴巴子,然後站到秦氏的眼前,軟聲討好着。
曉嫺暗暗佩服林氏的忍勁,看來,這林氏的城府是極深的,日後與她打交道要小心的好。
“你這張嘴呀,就該打。”秦氏還有些不解氣的罵道,不過,語氣明顯弱了些。
林氏這也看清楚了秦氏腿上的傷,立馬抹了抹眼角:“娘,您這腿怎麼傷成這樣?疼吧?”
一臉的痛苦。
“被豬咬的。”秦氏應道。
母豬下第二個崽時,秦氏用糞瓢將小豬仔給輕輕扒拉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後彎了身子去抱時,誰知母豬突然衝了過來,張大了嘴巴就要搶小豬仔。
秦氏趕緊將小豬仔抱起來,母豬沒搶到,一怒之下就對着她的小腿一口咬去。
幸好是隔着棉褲咬的,不然,後果可還真嚴重了。
以至於後來又下的一個小豬仔,康慶昌都不大敢去抱過來了。
“娘,都怨我,早知道母豬今天會下崽,我怎麼也不會回孃家。也許有我在一旁幫襯着,娘您就不會被豬咬了,娘,我去給您請郎中去。”林氏一臉後悔的說道,並不時的揉眼睛抹淚。
她這話也暗暗挑拔了一下,怪曉嫺他們沒有幫襯秦氏,害她被豬咬。
“去弄些草灰來吧。”秦氏揮揮手說道。
林氏說的話,她很受用,想想也是的,一大家子人,除了康慶昌,其他人都不知來幫襯一下。
其實康宜文和康宜富準備去幫忙的,被秦氏拒絕了,說人太多,會讓母豬受驚。現在聽了林氏一番話,她又開始惱他們了。
康宜文已經弄來了草灰和胰皁水,林氏見了,主動要替秦氏去塗。
“娘,還是用胰皁水洗洗吧。”康宜文口中說着,已經捊起了衣袖。
仔細想想,也認爲曉嫺的主意可以去試試。
“三弟,我來吧,娘都快痛死了,還在磨磳。”林氏將康宜文擠去了一邊,不滿的說道。
然後用筷子蘸了溲水在秦氏的傷口處颳着,痛得秦氏呲牙咧嘴,口中冷氣直噝。颳了一會兒,林氏拿了草灰就抹在了秦氏的傷口上,她連手都沒洗。
曉嫺暗暗搖頭,知道草木灰可以防蔬菜的蟲病,治傷口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娘,好些了吧?我扶您進屋歇着去吧。”林氏柔聲說道,並附耳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
不知她說了什麼,反正秦氏的臉色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