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翌日天一亮,我任由邵楠睡着,自己則下牀洗漱,進廚房去了。
家裡,已經多了一個保姆,那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看去很厚實,打扮雖普通,卻非常的乾淨,而且面容五官不難看出當年是個美人,雖歲月爬上她的臉,但只一眼,我便打心裡並不排斥這個保姆的。
只是有時我總感覺這個保姆看人時,目光總是怯怯閃閃的,缺乏自信的那種,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白沐將她嚇壞了。
“少奶……”保姆見我走進廚房,本來在打掃的她立即害怕地閃到一旁,彷彿我是囂張跋扈的主子。
“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我並沒有因爲自己是邵楠的太太,就看輕這個保姆,禮貌地問道。
保姆先是一愣,隨後一雙手不安地互絞着圍裙,怯怯說道:“我叫韓秀,少奶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那我叫你韓姐好了。”我輕輕一笑,然後越過她,打開冰廂,取出麪粉團。
韓秀聽見我叫她韓姐,她先是嚇了一跳,而後暗暗地大鬆一口氣,不像之前那麼拘謹,試探向我靠過來,問道:“少奶這是要給邵老闆做早餐嗎?”
“嗯,他喜歡吃鮮肉包子。”我回以一笑,笑容卻未落入眼底。
“少奶你真賢慧,我的女兒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韓秀突然一頓,然後莫名其妙地紅了眼睛。
“你就怎樣?”我訝異地轉着看着她,不懂她怎麼說流淚就流淚了?
“對不起……我一想起我那不爭氣的女兒,我就忍不住拿你比較,少奶你忙吧,我去打掃客廳。”
韓秀一邊掉淚一邊擺手,見我直盯着她看,她一抹淚慌了似地走了。
“……”
盯着她在客廳裡忙活的背影,我不免一頭霧水,心中謎團不僅沒有解開,反而越來越濃烈,我敏感地好奇這個韓秀的來歷。
韓秀是職業介紹所裡招聘來的,不過也是邵楠錄用的。說實話,邵楠當時說要錄用她時,我在店裡忙着裝修,根本連面都沒見過。
不知是不是我最近被小三整得神經緊張,我竟覺得韓秀的出現,似乎打亂了整個邵家的章法,感覺她是一個突然多出來的人,但又覺得韓秀並非是莫不相干的人物。
越懷疑便越不舒服,鮮肉包子與稀飯煮好熄火,我便忍不住上樓去找邵楠。
“老公你醒了?”真巧,我剛回房,邵楠已經一身西裝革領,正在打領帶,準備去上班的樣子。
“嗯。”邵楠回頭,臉上居然還掛着昨晚在浴室那種滿足的微笑。
他的手指突然在我鼻子上一點,聲音嘶啞問道:“你鼻子上粘了麪粉,剛剛去廚房爲我準備早餐了?”
他的突然碰觸,嚇得我全身一緊,可我極力地叫自己淡定,裝作若無其事。
“嗯,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鮮肉包子,正等你去吃。”我的嘴角偷偷抽了抽。
“那下樓吧,叫上媽一起吃。”他顯得很開心,將公文包夾在臂彎,還右手伸過來,忽地摟住我的腰。
猛被他一樓,再一次,我全身僵硬得像殭屍一樣,僵直地背讓他摟着腰下樓。
最少有兩年時間,他都沒有這麼親密地摟着我腰走路,今天竟就這麼自然地做了。
而且,一點不像做戲。
可是,我真的莫名其妙越來越排斥他的碰觸。
眼看快下到一樓的時候,我巧妙地推開他的手,假裝想起一事,好奇問道:“老公,問你個事。 ”
邵楠步子一頓,詫異轉頭:“什麼事?”
“那個韓秀,她是什麼來歷?”我指了指客廳裡的韓秀,壓低了聲音,試探的語氣。
“韓秀?”邵楠先是一愣一副沒有想起來的樣子,但過了半晌,他才眸光一閃說道:“她有什麼來歷?不過就是一個打工的保姆而已,怎麼了?”
捕捉住邵楠眸底的閃爍,我的心立即一沉,急忙改口:“不是,我應該這麼問,她之前都做什麼的?身家清白嗎?”
我就知道,這個韓秀不簡單,我會這麼懷疑,全是因爲邵楠的目光閃爍過。
“怎麼你和媽都問一樣的話?家裡真少了東西?”邵楠的語氣明顯開始不耐煩了,臉上也閃過微怒,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更加證實了我的懷疑。
我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眸,搖頭:“沒少,我只是覺得她這個人,有時莫名其妙,有一點怪,覺得問清楚一些好。”
邵楠避開視線,嗯了一聲,但後面語出驚人道:“沒少東西就行了,反正你們放心好了,她不會偷我們家東西的,因爲她在此之前坐了十年牢,現在出來她希望重新做人,換句話說,她十分缺我們家這份工作,你們就給她一個機會。”
“什麼,她還……”一句坐過牢,嚇了我一個大跳,不敢相信邵楠居然錄用一個女犯,這與我之前的設想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說真的,我開始有懷疑過,這個韓秀會不會是小三派來的臥底,或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份,又或者是小三的親戚?母親?種種的可能都能說通。
但是一個坐過牢的女犯,我是怎樣也想不到的。
“現在招個保姆不便宜,尤其沒有要求只給兩千月薪的保姆更不容易,而且,她的人也很勤快,你們別對她太過挑剔……”邵楠直接逃避話題:“好了,你和媽別再去想這些沒多大的事情,人是我招的,我心裡有數。”
“但是……”我還想問個明白,可是邵楠根本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邁開步子就向餐廳走去。
他這樣的反應,不僅沒將我心中的迷惑解除,反正越來越嚴重了。現在本市的普工,最低工資也要四千,就是掃街清潔工,一個月最少也是三千八。
我真不敢想象,韓秀沒有目的會爲了兩千塊留在這裡看人臉色,聽由白沐懷疑與謾罵。她的要求越低我就覺得她可疑,我有種直覺,她與小三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