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術吧……”
我幾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氣,逼自己冷靜了許久,纔對醫生擠出這麼一句。這孩子,並非我不想要他,而是一旦生出來,要是跟了這麼一個人渣的爸爸,我真不忍心到時母子分離,更不忍心看這人渣怎麼教育,最害怕看見的是週一賤以後怎麼虐待我的孩子。
以其生下來,以後讓他受折磨,還不如,幫他做了一個決定。
其實我不是狠心,而是他來得真的不是時候,最不幸運的是有個人渣爸爸和勢利奶奶。
“你今天有多久沒吃東西了?手術至少要空腹四個半小時,而且手術必須要你的簽名纔可以。”醫生見我能果斷點頭下決定,眸光有些許同情。
“我已經超過四個半小時沒吃了東西了,連水都沒喝過。”我忍着痛答道。
醫生點頭:“行了,可以馬上安排了,我來給你手術。”
突然這句話,我的心裡突然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好像身上真的掉了一塊肉了,很是難受。
醫生跟我說了一些手術前的清洗,還有手術後流產注意事項,這纔去開始安排。她先是拿了流產同意書讓我簽名,然後再讓一個護士來扶我去手術前清洗並且打針吊水。
我不知道那新藥水是什麼,但是好大的一瓶,感覺這非人的折磨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算結束。後來,我聽從護士和治療師的吩咐按照步驟進行,一個多小時後,才真正的走入手術室。
當我踏入手術室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呼吸一下艱難了起來。
手術室那刺眼的燈光,還有那穿着防菌衣的醫生,我發現自己這刻膽怯了。尤其還有一個拿着大針筒的男醫生。
“沈婕?是沈婕嗎?”這男醫生衝着發呆的我喊道。
“我……”聽到這男醫生的聲音,我好想立即奪門而出。
我怕,抑制不住的害怕,可能是想到孩子很快要脫離自己的身體,我就怕。還有,這裡居然有男人,叫我情何以堪?
“沈婕,別怕,那只是麻藥,只是注射入你吊水裡的藥水裡的,不是打你身上的。”那婦科醫生應該看見我毫無人色的臉,還有那顫抖的身體,走過來安慰我。
“你躺上去吧,只是睡幾分鐘如做一個夢,就過去了。”婦科醫生拍拍我的肩膀,彷彿在給我勇氣。
“……”不知花了多長的時間,我才忍住自己內心的膽怯,按照醫生說的躺上手術牀。
當那男醫生拿着氧氣套上我的鼻子,然後大針筒將藥水注入我那吊着藥水的針管裡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沒多久,就開始眼皮沉重。
“沈婕,你多少歲?”突然,有個陪同手術的醫生問我。
“啊?多少歲?二十七?還是二十多少……”我的意識開始混沌,彷彿連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年齡多大了。
“這是你的第一胎嗎?”那醫生又問。
“嗯,是的……”
“家裡有多少個人?”我不懂醫生爲何要問我這麼多問題。
“有多少?我不知道多少……”
說完這句話,我的耳邊彷彿再無聲音,然後,我的眼前像是夢幻般出現了一大片海洋一樣無邊無際的鬱金香,甚至還有許多蝴蝶在上面飛舞。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景色,頓時,我驚喜,開心,沒有了煩惱。我開始在鬱金香花內追逐蝴蝶,追累了,我又在花叢中躺了下來,望着清澈的天空。
那一刻,我好舒服,好想長夢不醒。
“沈婕?沈婕醒來,手術完了。”
現實總是這麼殘酷,我纔在花叢享受沒有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頓時,我身邊的鬱金香消失了,蝴蝶也驚飛了。
然後那美麗的景物變成了醫院裡明得晃眼的手術燈。
“可以了,流產手術很成功。”
我的大腦這一刻還是混沌不清的,可是我卻能聽到醫生說的話,我甚至感覺我像被人用輪椅推出手術室。
其實,在這時,我已經預感那還沒有成形的可憐孩子真的沒有了。
“沈婕,能起來上病牀去嗎?”原來不知不覺,我已被護士推回了病房,而後婦科醫生也突然塞了一些東西到我的枕頭上,說道:“這是你的牛奶與餅乾,一個小時才能吃哦,還有到出院回去後?一定記得別碰冷水,注意休息,還有多吃些補品。”
麻醉藥效還沒有過去,我如木偶一樣任護士扶上牀,而後聽着醫生說天書一樣的交待。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幾句,然後眼皮實在沉重,想要睡一會,我告訴自己睡一下就好。
可是,我剛要進入夢鄉的時候,我聽到病房的房門突然被人粗魯打開,然後身子敏感地感覺到有人正向我的病牀靠近。
“別睡!起來告訴我,爲什麼要流產!爲什麼要將我的孩子打掉!”隨着這聲音,醫生蓋在我身上的被子,猛地被人粗魯掀開了。
“實在太過份了,要流掉我們邵家的孩子,連問都不問下我們邵家的意見,你這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居然瞞着我們做手術打掉這個孩子!”
原來,是那對母子興師問罪來了。
“我很累……麻煩請你們……出去……”我的聲音,此時連我自己聽到都是有氣無力,臉色是何番模樣,我相信他們也能看見。
他們怎麼能在我難受的時候,還不忘記放過我刁難我?
“很累?累死你也是你報應!虎毒不食子,你這個黑心肝的女人,你怎麼忍心下得去手打胎!”白沐這個女人,頓時衝我破口大罵,之前那些僞裝求我的表情不復存在。“你這可惡的女人!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心居然這麼狠!平日一副沒表情的死人臉,真看不出會幹出這種陰德事,你就不怕,以後靈嬰找你!”
聞言,我心口再度如被捅了一刀。
這些人渣,流產我何其好受,傷了自己的身體不算,還要接受他們這樣的再三踐踏,他們真的夠了!
“老公啊,她流了也好,你就直接離婚簽字得了,我以後給你生一個大胖小子是一樣的。”週一賤不知何時又走進了病房,看熱鬧來了,此時她的聲音白癡都能聽說那得有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