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她有些惶然地叫道。
怎麼他連這點體面都不想給自己了嗎?
昭煜炵卻沒心思理會她那些小心思,站起身來說道:‘今兒個乃是你生辰,本應該陪着你的,只是朝中事務着實繁多,我就不多耽擱了,你早些歇着,以後有空了我再補償於你。‘
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屋子,根本沒有給李氏挽留的機會。
李氏睜大了雙眼,眼睜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臉色蒼白,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角滴落,看上去尤爲淒涼。
昭煜炵出了李氏的院子,原本想去裴馨兒那裡的,但一想到自己方纔的藉口,不由便頓住了腳步。他早已沒了先前賭氣的心思,知道若是自己這麼一去,不啻於自打嘴巴,而且還會讓李氏與裴馨兒之間產生矛盾,實爲不智。然而若是回到李氏屋裡,他又着實覺得累得勁,十分的不自在。想了想之後,竟然是哪裡都不能去,只得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氏呆坐在自個兒的房裡,愣愣地只知道流淚,彷彿木頭人似的。紅鴛輕手輕腳走進來,見狀不由也替她感到難過,便低聲勸慰道:‘姨奶奶也不必太過悲傷了,奴婢方纔打聽過了,將軍是真的身有要務,這會兒已經回前院兒去了,並不是故意不陪您的。‘
李氏卻已經陷入了魔怔了,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心只認定了是裴馨兒在從中作梗。昭煜炵沒去她那裡又如何?她不就是自個兒得不到的也不讓別人得到嗎?即使留不下昭煜炵也不讓他到別的女人那兒去,着實是可恨至極!
裴馨兒卻不知道李氏對她已經有了近乎於偏執的恨意,她已經卸了脂環準備就寢了,只見娟兒走了進來,輕聲說道:‘聽說爺已經回前院去了,並沒有留在李姨奶奶的屋子裡。‘
她不由就是一愣,一時之間也有些捉摸不透昭煜炵的心思,竟然寧願一個人待在前院也不肯留在李氏的院子裡,難道是李氏什麼地方惹惱了他了?
不過她很快就丟開了心思,睡覺去了。只要昭煜炵不是到她這兒來,給她增添仇恨,那麼他愛到什麼地方去歇着都是無所謂的。
李氏的生日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如今在將軍府後院中裴馨兒一家獨大,倒也沒什麼人敢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不過背後的風言風語總是免不了的,裴馨兒聽到之後,便不免皺起了眉頭。
‘吩咐下去,任何人如是再敢風傳此事,惹是生非的話,一律重打二十大板!‘她沉着臉說道,絲毫不留一點兒情面。
她跟李氏的關係本就不是很好,經過生辰的事情,裂痕就更大了。這些人惟恐天下不亂,這麼一亂傳開來,豈不是火上澆油?!她雖然不懼李氏,卻也不想平白無故白白樹敵。
瑞娘急忙將這個命令傳達了下去,下面的人聽說了,這才收斂了起來,不敢再亂說些什麼。
經過幾次風波,她們現在也算是明白了,裴馨兒雖然平日裡是極好說話的,但她一旦做出了決定,那就是一定要做到的,可謂鐵面無私、毫不通融,如此一來,誰又敢在她已經下達了明確的命令之後還以身犯法呢?
當李氏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卻絲毫沒有一點兒高興,反倒冷冷地哼了一聲,沉着臉坐在窗前一言不發。
她面前的一個婆子便趁機說道:‘姨奶奶,您可千萬別被人騙了!說不定那些留言就是裴姨奶奶命人放出去的,她再出面阻止,一來可以博取您的好感,二來也可以顯示她賢良淑德的一面。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是最不可信了,您可要提高警惕啊!‘
李氏身邊原本的慶娘在馮氏的事情爆發後就被趕走了,她身邊現在全都是後來重新撥給她的人。這婆子在昭家也已經不少年頭了,人稱楊麼麼,被老夫人撥給了李氏,讓她好生看管李氏,別讓這個女人再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她來到之後,很快就獲得了李氏的信任,然而她給李氏出的主意卻跟老夫人的期望相去甚遠,慣是迎合李氏的歪念,甚至有些時候還故意將她的想法往歪路上帶,一如現在。可以說,李氏如今變得越來越奇怪,這位楊麼麼可謂是‘功不可沒‘。
李氏聽了,果然沒有絲毫反駁,冷笑着說道:‘你放心,我是那種愚蠢的人嗎?裴馨兒那賤人,以爲一點兒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我,讓我忘記之前她帶給我的屈辱,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她當日給我的恥辱,我終有一日會全數還給她,我可不是孫氏那個笨蛋,有把柄被她捏在手裡,惹急了我,大不了我們一起同歸於盡,反正我孑然一身,又有什麼好怕的?!‘
說到這裡,她的眼睛都紅了,眼中透出無盡的恨意——這真是新仇加舊恨,若不是裴馨兒那女人獨佔了昭煜炵,她又怎會到現在仍然一無所出?!
她顯然忘記了,自己之所以那麼久都沒有孩子,最重要的原因卻並不是在裴馨兒,而是在馮氏。若不是馮氏暗地裡給她們下藥,現在她恐怕早就已經當娘了。她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裴馨兒設計的,人家又爲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來收買她?
楊麼麼的眼中露出詭異的神色來,看了看她,翹了翹嘴角道:‘其實又何須等待機會呢?姨奶奶難道忘了,瑞蘭和瑞香兩位姑娘所說的話了麼?只要我們設計得當,您的仇很快就能報了,裴姨奶奶又不是什麼金剛如來,絕對逃不過您的手心的!‘
李氏聞言便頓時有些心動,但卻又有些猶豫,看了看她道:‘可是如果沒有經過周密設計,萬一被人知道是我做的手腳,那可如何是好?‘
她雖然心急報仇,卻還沒有喪失靈智,爲了報仇而將自己陷進去,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會去做的。
楊麼麼詭笑了一下,說道;‘姨奶奶何必擔心呢?難道您忘了那瑞蘭和瑞香了嗎?整件事情都是她們的主意,東西也是她們拿出來的,跟您又有什麼相關呢?‘
李氏一聽,雙眼頓時一亮,轉頭看着她說道:‘你說得對,這事情可不是我們做的,都是那兩個宮裡來的女人耍的花招,就算要找人負責也是她們的事情,跟我沒有一點兒關係!你趕緊去安排吧,這件事情越早執行越好,萬一被那裴馨兒察覺出了什麼,可就麻煩了!‘
楊麼麼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不屑,只可惜正一心沉浸在陰謀得逞之後的快意和風光中的李氏並未察覺。
楊麼麼的面上卻依舊是畢恭畢敬的,看着她說道:‘小的明白了,姨奶奶就放心吧。‘
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面上笑開了花。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裴馨兒的悲慘下場,到時候自己就是將軍府中的頭一人,到時將會是怎樣的風光無限!
突然之間,她想起一個人來,急忙叫住了楊麼麼,說道:‘等等,你去安排的時候,將孫氏也帶上。‘
‘孫姨奶奶?‘楊麼麼狐疑地問道。
李氏冷笑了一聲,恨恨地說道:‘那個賤人,明明早就知道大奶奶的陰謀了,卻不肯告訴我,反倒是自個兒偷偷摸摸懷上了孩子。她跟裴氏一樣可惡,絕不能放過了!‘
楊麼麼不由一驚,擡眼看了看她,沒想到她竟然並沒有忘記之前馮氏的事情。然而卻仍然將大部分的罪過歸咎在裴馨兒身上,可見她已經魔怔了,心理必定是扭曲到一定程度的,就連楊麼麼對着她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不可理喻至極。
她定了定神,急忙應了一聲,然後趕緊走了出去,辦事去了。李氏一個人坐在冷冷清清的房中,發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陰冷笑聲,在陰暗的環境下,彷彿從九幽地獄爬出來的牛鬼蛇神,讓人霎那間不寒而慄。
紅鴛站在房檐下,靜靜聆聽着李氏的笑聲,面無表情,半晌,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冷清的家廟之中,悽清的禪房之中,突然傳來了竊竊私語聲。
‘大奶奶,李姨奶奶已經被說動了,同意動手除去裴姨奶奶,並且還要將孫姨奶奶也捎帶上。‘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小聲說道。
馮氏充滿怨毒的聲音響起,連連冷笑了幾聲之後,才說道:‘那女人總算是聰明瞭一回了!裴氏和孫氏,這兩個女人一個都不能錯過!她們將我害到如此田地,還讓爺厭棄了我,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對我爹孃見死不救?!我要裴氏和孫氏死,要讓爺知道當初對我馮家遭難袖手旁觀是怎樣的錯誤!我要重新振興我馮家,只要有我在一天,馮家就絕對不會斷了根!‘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那先前的女聲急忙驚慌地低聲叫道:‘大奶奶,您可小聲着點兒!萬一被別人聽到了,知道小的偷偷跟您聯繫,可就糟糕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