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聞言第一次想扁她:“娘,我真的很忙。”語氣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幻惜臉皮厚道:“忙着看女人正好,不看別想離開!
歸一見她堅持,心裡煩躁但也不敢違逆,必定她現在有孕,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萬一他把她惹火了,天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對付他,歸一往下看一眼,臉上的表情就是複製粘貼的龍潛遠,如今龍歸一對女人沒了最初的堅持,他現在什麼想法都沒有,看她們和看檔一個樣子,無非就是檔是否存在重要性,他自從搬出府,龍潛遠就沒有放過他,基本上他臥房沒有女人龍潛遠都會光臨一下,即便他恨着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習慣後他更懂得了退讓,既然如此他就接受吧,歸一看着下面,隨手指了幾個位置顯眼的算是交代。
幻惜笑着讓宮女記下她們的名字然後招手換來第二批:“好孩子。
歸一黯然。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金安。
寧嫣站在中間,眼角的餘光瞧見陪坐的龍歸一時驚訝地低下頭,隨即又有些瞭然,自嘲地安慰道,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成爲笑話中的笑話,只是當龍歸一的手指向她時,她就真能保證自己不會成爲另一個可笑的開始……第四撥第五撥女人進來時,龍歸一很肯定地相信這些秀女時給他的,要不然他爹不在幹嘛讓他選。
是兒站在幻惜身後,有些情緒她一輩子都要藏在心底。
“這次呢?喜歡哪個。
龍歸一看向她,她正摸着腹部發傻,歸一從沒想過一個女人懷孕前和懷孕後能差這麼多,現在的幻惜幾乎沒有鋒芒可言,說話和動作從以往的專制變得孩子氣,沒事了還會撒嬌偶爾說話時有軟軟的女兒音,但不管怎麼變——她都只能是他的母親,龍歸一擡起手隨意地指出一些。
當女官的本子上寫下第一百位秀女的名字和家世時這些耗時一年之久的母子選秀正式結束。
其中寧嫣、尉遲思、冷亦然均在點名之列。
結束後幻惜拿着小本子看時,驚訝地發現所有的當選秀女都有個六品以上的老爹,幻惜驕傲地衝龍潛遠顯擺:“怎麼樣,我兒子很懂事吧,我兒子是天才吧。”不過隨後嘀咕道:“那種情況都能記住這些,眼睛真毒。
龍潛遠執筆的手微停,看着妻子掉價的腦子,不禁琢磨着她一直這樣傻下去多好。
可惜天不隨他願,幻惜只是現在不想、想事情並不是腦子有問題,她心裡清亮卻也沒必要太清亮,所以睜隻眼閉隻眼最好。
……焰國曆三年七月,邊關戰事再次打響,焰國與公國交界處出現武裝勢力,據悉是水印國當年那一役中無所果腹的人們組成的軍事武裝。
龍潛遠二話不說親批龍歸一出兵。
龍歸一同月帶領五萬將領從京師出發連夜趕往公國。
龍回一當晚抱着大哥不停地哭,大呼大哥不要以身殉國。
親政王府的新進的女人們也暗自祈禱千萬別死。
是兒把幻惜爲她求的護身符掛在他腰間,忍不住說出了:保重。
龍歸一出發前,望着站在高端的男人女人,看着哭泣的三位弟弟一個妹妹,聽着身後五萬多人的告別聲和萬歲聲,一種脫離兒女情長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此刻他長鞭在手兵甲在身,帶着他的使命和他想保護人的祝福離開了國都、離開了父親、離開了他懷有兩個身孕的王妃們。
龍潛遠龍袍高立,看着衝出的歸一最終走上了自己的老路,至於那些孫子們,也是他計劃開始後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各路官員貌似猜錯了帝王的心思,在歸一走後眼光瞄準了體弱的龍回一,一半的文人認爲戰場兇險讓沒有體會過殘殺的大皇子帶兵無疑就是送死,有些人已經在爲大皇后佔亡有所-準備。
但可惜同步的是,龍回一在大哥走後突然病倒,太醫稱危及性命,讓那些看好他的人傻了半天后,只好乾巴巴地盯着沒出生的皇后之子。
東宮側院,因爲五殿下犯病,皇后頻繁出入回一隻好召回了看着討厭的風簾依。
其然人家風簾依長得一點也不討厭,相反是個少見的美人,柔柔的個性我見猶憐的氣質,長大了不必古清幽那樣的絕色差多少,要是放在其它皇子或者少爺手裡早就是通房丫頭了,弄不好還能混個側房噹噹,只是回小帥哥看了她就生厭,可人家風簾依好脾氣地每次還是對着他笑,即便主子把她扔淨侍院她回來都不向看好她的皇后告狀。風簾依如此性情加上她優雅的表像、柔美的氣質風靡着同類男子的夢中幻想。
……再一此次來看回一又是臉紅地接過她的茶,不好意思地道謝。
而風簾依盡責地俯身,轉而全部心思都放在嬌弱的主子身上,根本接收不到衆家公子少爺的暗示。
東宮的側房裡總有不賣第一美男子的女人,此刻她就不爽地叉着腰道:“小回你又怎麼了!你這一年就生病了!煩不煩!
回一不高興地靠在牀頭:“又不是我願意的。”是手段所需。
“你不願意躺着幹嘛,半年不出屋好玩啊!
“娘,我很頭疼。
“活該。
“娘,手也疼。
“有不疼的地方嗎?”鄙視你。
“有頭髮絲不疼。
幻惜瞪他一眼道:“簾依幫你家主子揉揉。
“是。”簾依乖巧地上前。
回一不動聲色地避開:“沒事,就是想孃親想的。
簾依寂寞地站好,她感覺得出小主不喜歡她,她悄悄地看向瞪兒子的高位女子,希望她能像孫小藝賜婚一樣也給她一份保障,哪怕是一個在一起的理由也好。
幻惜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在回一的牀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教育,閒了就拉着簾依向回一使使眼色。
優一癡傻地蹲在他的牀頭,再一坐在椅子上喝茶,只是優一和再一都會時不時地多看恬靜的風簾依一眼。
“是不是藥不管用,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好。
“想孃親的過。
“少嘴甜了,你也不怕找不到老婆。
“那孩兒一輩子陪着母親。
他剛說完龍潛遠恰好走進來。
回一驟然發現空氣不何時宜地冰冷,而且他明顯感覺到了殺氣,但是當他集中精力應付時卻又沒有了。
“幻惜,太醫來了,你該回去休息。”說完攬起妻子的肩霸道地帶人而去。
幻惜也有拒絕她確實累了,累得都不想動,龍潛遠攬着邊走邊嘮叨回一的妻子,心裡的感傷越來越重,剛纔他收到了一封意外的來信,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放心國事只是因爲想確定她在他的身邊,可聽到兒子的話時,他的情緒突然間變得暴躁。
而此時的幻惜並沒注意他的不尋常,她慵懶地念叨着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小回身體不好,讓他多在宮裡住幾年。
“……”不行。
“再一該出府了吧,冷家那孩子不錯您看着下旨吧。
“……”行。
“對了,我好像聽說慕謠竹對你發脾氣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窩心地難受。
“你也是的,她不過讓你說句話你就說唄,跟了你這麼多年你總該給人家一句好話吧。
“……”心情不好。
“她燒了幽冥宮。
“……”心裡很煩。
“你真的讓她走。
“……”龍潛遠小心地扶着她邁向門坎。
“她其實也不容易。
“你……”龍潛遠滿腦子那封信。
幻惜轉口道:“不過她也確實該離開,但是總有離不開的人。”幻惜說完在龍潛遠的攙扶下轉身望向身後的宮殿,突然握緊相公的手道:“我一點也不討厭她們,因爲我也是女人……
龍潛遠一震,幻惜的另一層意思是錯誤的都是他吧,如果他不濫娶,如果他當初不是來者不拒她們之間又是怎麼。
幻惜以手遮陽,要看着羣巒起伏的宮殿悠悠一嘆:“她們見證了我的愛情。
龍潛遠猛然抱住她:“你……”就不希望獨自跟在我身邊!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當我們都老了,你依然牽着我的手說愛我。
“……”爲什麼!
“一生一世一雙人,說的是心。
龍潛遠抱着她,冰涼的嘴脣吻上她的頸項:“惜兒……
幻惜咯咯地笑道:“我可不可叫你遠兒。”掛了兒字像個太監宮女了。
龍潛遠收緊雙臂,冰冷的聲音吐出兩字:“可以。
幻惜笑得更開心了:“遠……”那個兒字永遠不適合你,因爲它代表卑賤,即便是爲了宣佈效忠的愛情,她也不希望他愛地沒有自我,但是她接受他的賜予——惜兒,從他的口中出來代表是妥協,最低的名字是好樣,是憐惜是堅持。
“我們回房……
“好。
……一番廝磨過後,龍潛遠獨自起身,那封被他撕了的信在他的心裡久久不散,其實他也想大度,想把他錯過的那段往事當一個意外來看,想鄙視所有人對她的愛,想告訴全世界之有他給了她最好的只有他配得上她,可是那封信粉碎了他所有的孤傲,裡面簡單幾句就把他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也許公孫訴說得沒錯,他自視甚高,他沒放下他的堅持。
那封信中清晰地描寫了幻惜的孕期會出現的情況,甚至標註着怎麼哄她吃她不想吃的東西,如何讓她心情不好時看別人的目光少些冷漠,如何從她的無理要求中全身而退,如何哄得她天天開心,如何應付她突來的哭泣,如何讓她保持良好的心情,如何在她熟睡時幫她放鬆身體,裡面零零總總地講述着他從空零出生中總結的幻惜心理,龍潛遠看到時險些沒當場崩潰,他認定的一個外人,一個在感情輸給自己的第三者,他現在才知道並不是自己的付出超越了他,而是她自始至終都只有他。那他算什麼,一個三宮六院的男人,和一個爲了空零歷了五歲皇后的男人,他怎麼感覺自己變得膽怯,變得沒了自信,變得如此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