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瀾說完,朝旁邊的沈小姐微微一笑:“沈小姐,請!我先送你回家。”
沈小姐亦輕柔地笑着:“謝謝二少。”
沈小姐轉過身,朝樓梯走去:“如果事情還沒處理好,我可以在下面等北瀾。”
容北瀾要尾隨沈小姐離去,卻只前面前光線一暗。他定睛看時,是夏可愛嚴肅而憔悴的小臉。
她張開手臂,擋住他的去路:“如果半小時不行,就十分鐘。”
容北瀾居高臨下地凝着她,搖搖頭:“我知道可可現在寒假,比較閒。但這玩笑,我們不適合……”
“十分鐘不行,那就五分鐘。”夏可愛聲音有些沙啞。
他不相信她的話,更相信他自己的決斷。本來現在大腦不太夠用,這會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讓容北瀾相信她說的都是事實。
“可可,我才從法國飛回來,很忙。”容北瀾輕聲道,“我爺爺還在家等我。所以,我必須走了。”
被夏可愛推到一旁的楚一帆,神色複雜地瞪着氣定神閒的容北瀾轉身離開。
夏可愛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北瀾,你爲什麼不相信我?難道我夏可愛在你心目中,就是個耍滑說謊的人嗎?你不能因爲一帆回來,就給我戴上各種大帽子。”
凝着對容北瀾放低姿態的夏可愛,楚一帆咬咬牙,隱忍着心頭的失意。
倏地上前一步,楚一帆反而噙着笑容,氣定神閒地拉回夏可愛:“可可,你不能和我一拌嘴,就說孩子不是我的,特意來找容二少氣我。容北瀾,謝謝你替我照顧了幾個月可可。”
本來疾步如飛的容北瀾,聞言停下了。他倚着樓梯欄杆,深邃的目光淡淡掠過楚一帆,最後落上夏可愛的小臉。
他輕柔地道:“可可,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你回到他身邊,本身沒有錯,不用糾結。”
“容北瀾,你個笨蛋——”夏可愛吼,“不是這樣的……”
她都要急死了。
容北瀾卻又望向楚一帆:“不用謝我!”
明明她是來幫孩子找親爸,爲毛這畫風完全沒朝自己預料的方向走,夏可愛急得要跳腳抗議。
可惜虛弱了好幾天的她,站着都搖擺,就別想跳腳了。
這兩個男人,說着她不想聽的虛僞話,直接無視她。他們似乎在舉行某個隆重的交接儀式,神聖而莊重,卻全部忽略她有自己的思想。
她的人生她做主,纔不需要他們來安排。
一個念頭忽然浮上腦海。
她脫口而出:“是不是你和我離婚,就是希望我和楚一帆複合?”
容北瀾黑瞳一閃,終是微微頷首。
“容北瀾你個王八蛋!”她吼,腦海裡滿滿的全是憤怒。她上前幾步,小拳頭揮向容北瀾的胸膛,“你個容北瀾,腦子進水了。”
居然把自家老婆讓給對手,不是進水,還能因爲什麼?
他一直不給離婚的原因,她總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沒做好。
如今才知道,他是一級聖父。
容北瀾定定地凝着她,眼神複雜,略帶惆悵——傻丫頭,這個決定,他下得很艱難,比京瀾決定上百億的決策都要艱難……
可惜夏可愛看不懂容北瀾現在的眼神。
但是她看出來了,他確實不相信她有他的孩子。她說再多,都不能扭轉他這個觀點。
想着離婚原因,回想那個委屈而疼痛的夜晚,夏可愛咬咬牙,挺起匈脯,忽然挽住楚一帆的手臂:“我們走。”
她要快點離開,一分鐘也不能停留。要不然她可能會暈倒在容北瀾面前。
這個混帳大叔,這是要活活氣死她呀……
巨大的失意和憤怒,讓夏可愛失了理智。
她咬牙瞪着他:“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這孩子就是楚一帆的?”
如果他說是,她保準會失手狠狠掐死他……
但願他肯相信她一點……
但她等上半天,卻沒有等到容北瀾任何迴音。他臉上的表情,表明他就是認爲,她如果真懷孕,那絕壁是楚一帆的。
“容北瀾,我看錯你了。”夏可愛頭也不回,和楚一帆離去。
走到樓下,夏可愛心有不甘地擡起頭,眸子熠熠地瞪着容北瀾。
好一會,她聲音沙啞地道:“也許你該問問尹拓晨,我們離婚前一晚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然後,她匆匆離去。
目送楚一帆和夏可愛消失,容北瀾倚着欄杆許久,才緩緩下樓,坐進商務車。
“容先生,我們明明只是被我們各自的爺爺逼着過來吃個飯。”沈紅雪亦坐進去,淺淺笑着,“還沒有到訂婚那麼快吧?容先生,我可以冒昧地猜測不——她應該就是你那個閃婚閃離的前妻,她真的懷了你的孩子嗎?”
容北瀾默然,只是靜靜地凝着夏可愛消失的方向。
真想不到,他們離婚也才一個多月,她和楚一帆就有孩子了。比起閃婚閃離,懷孩子纔是真正的神速吧……
“可是,我覺得她似乎說的是真話。”沈紅雪吞吞吐吐地提醒,“懷孕這種事,做不了假。”
“懷孕的事,是做不了假。”容北瀾輕聲嘆息,“我送你回家。”
但是這個孩子,當然不是她容北瀾的。
“謝謝!”沈紅雪含笑繫好安全帶,“容先生,我現在住在爺爺家的莊園。”
商務車開得很快。能聽到車外呼嘯而過的大風。
容北瀾緩緩靠上椅背,雙臂環胸,緩緩合上黑瞳——他能接受楚一帆和夏可愛複合,可他接受不了夏可愛能這麼快有身孕。
簡直太傷他自尊了。
剛剛能容忍自己沒在咖啡廳現場發飈,那是因爲他在外人面前飾演了n年的容二少風範。
不一會,車停了,沈紅雪落落大方地下車:“我到了。謝謝。”
容北瀾頷首:“慢走!”
沈紅雪的背影終是消失在旖旎夜色中,直到聽到莊園的開門聲,容北瀾才收回視線。
“二少,現在回家嗎?”司機恭恭敬敬地問。
容北瀾頷首,接着合目養神。可大腦裡不時涌上夏可愛那一句——也許你該問問尹拓晨,我們離婚前一晚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他倏地睜開黑瞳,撥出電話。
尹拓晨調侃的聲音傳來:“日理萬機的容二少,想必找我有天大的事。說吧,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