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沉而又透着溫和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果然是容北瀾的聲音。
這聲音,一下子將中間四年的歲月擠掉,讓人回到當初不分彼此的青春年月。
尹拓晨屏住氣息:“是我。”
容北瀾沒有迴應。就在尹拓晨等得不耐煩時,大門開了。
尹拓晨怔怔地看過去。
大門背後,容北瀾正擰眉站在那兒。臉色有些冷淡而疏離,遠不如當年渾身上下瀰漫着溫暖如玉的氣息,反而多了幾分凝練與精明。
“你是?”容北瀾皺眉。
“我是誰你都不知道了?”尹拓晨一咬牙,伸手推開門,徑直進去,反手甩緊門,久久瞪着容北瀾。
可惜他再怎麼瞪着,從容北瀾眼中也只看到陌生與疑問。緊緊一閤眼眸,尹拓晨的聲音似從深谷傳出:“好,你不記得我就算了。我就問問你,你還記不記得你老婆?”
“你是不是走錯門了?”容北瀾雙手環胸,皺眉瞪着尹拓晨,“你說的話,我一句不懂。”
“那麼,你老婆現在警局裡,你知不知道?”尹拓晨逼近一步,“北瀾,你居然用這種眼光看我?”
深呼吸,尹拓晨壓制住心裡的怒氣:“好,你可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再問你,你是不是也每天都用這種眼光看着可愛?”
“夏可愛?”容北瀾總算有了迴應,環胸的雙手鬆開了,“看來,又來一個幫夏可愛打抱不平的。可是,請你告訴我,我爲什麼要承受你們的指責。難道就只爲她是我前妻……”
話音未落,容北瀾只覺面前黑影一閃,隨之胸口傳來劇痛。
尹拓晨一個拳頭,結實地砸上容北瀾胸口。
這一拳頭非同小可,讓才站起來不過二十多天的容北瀾一個趔趄,身子轉過三百六十度後,直接撞到大門上。
下一秒,看上去站立不穩的容北瀾,回以尹拓晨一個耳光。
耳光險險擦過尹拓晨的臉,落上尹拓晨肩頭:“要打架?我奉陪。”
尹拓晨一把抓住容北瀾,恨恨地道:“前妻?容北瀾,我不管你是不是你失憶,你都沒有資格說這兩個字。她是你選的,是你自己非得賴上的,是你將她陷入京瀾一團亂,是你讓她身陷危險。”
頓了頓,尹拓晨聲音又沉重幾分:“我是誰?你給我聽着——我是尹拓晨,我們曾經是十餘年的摯友,也是可愛的孃家兄弟。我以可愛兄長的身份正式告訴你——可愛不是你前妻,是你一心想愛護想寵溺的愛妻。可惜你到現在爲止,還沒讓可愛過上一天舒心日子!容北瀾,我沒有你這個摯友!如果可愛真的會被官司纏上,脫不開身,我會還以顏色。”
說完,尹拓晨咬牙收回拳頭:“你就直接告訴我——可愛被警方帶走一事,你管不管?”
扶着門,容北瀾瞪着尹拓晨:“我的事,你管不着。”
“……”尹拓晨轉身就走,“好,那你就不要管。我就不相信了,沒有你容北瀾,我們就沒辦法讓可愛證明清白。容北瀾,如果你哪天恢復記憶,後悔了,不要哭。”
說完,尹拓晨狠狠一甩大門,大步離去。
容北瀾目送尹拓晨的背影消失。眼見什麼也看不到了,他這才緩緩走向門口準備關門。
誰知,尹拓晨的腳步聲又恢復了。但尹拓晨沒再進來,而是站在門外五米開外的地方,深深凝着容北瀾:“北瀾,我相信你當初死裡逃生一定不容易,失憶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但是我總是認爲,就算你忘記了全世界,包括忘記我這個十年的摯友,但你一定不會忘記夏可愛。”
頓了頓,尹拓晨眸光漸漸透出幾分迷惘:“因爲,她不僅僅是你前妻。更重要的是,你因她生,也因她死。而她還出現在京瀾,完全是在替你賣命。北瀾,可愛有自己的百貨公司,她不缺錢,能讓母女倆過得舒適順暢。她願意回來執管垂危的京瀾,是因爲她想積累資金,替你圓當初那個國際醫院的夢想。”
“夢想?”容北瀾微微一怔。
“你一定忘了,你的夢想不是京瀾,而是在國內建起一個國際醫院。”尹拓晨嘆了口氣,“你去看看愛北大廈。那就是你的夢想。可惜你當年飛機失事,夢想隨之葬送地中海……好了,我言盡於此。你相信便相信,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就這樣吧,我得去找我的如初了。”
久久凝着容北瀾,尹拓晨嘆了口氣,終是轉身離去。
遠遠見尹拓晨過來,朱義羣眼睛一亮:“尹大少,二少還記得你不?”
尹拓晨沒有回答,大步過來,拉開車門,坐上後座:“送我去京瀾宿舍吧。”
“去找尹大小姐嗎?”見尹拓晨沒回答,朱義羣沒再追問。
來到京瀾宿舍,朱義羣自告奮勇地找到宿舍管理,說明來意。
“要去夏董房間?”宿舍管理吃驚地看着朱義羣,“那不行,夏董的房間哪是誰想進就進的。再說夏董現在也不在宿舍……”
“我們知道夏董不在宿舍。”朱義羣訕訕地笑着,“我們是來找夏董那個朋友。”
“你說尹小姐啊?”宿舍管理恍然大悟,“我認識她。”
“那就帶我們去找尹小姐。謝謝了。”朱義羣笑得彌勒佛一般,求道。
宿舍管理倒笑了:“那也不行。尹小姐上午就搬走了。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搬走了?”尹拓晨臉色一白,“你確定?”
“我確定。”宿舍管理一指面前的杯子,“你看,最後一個登記的就是尹小姐。她所有東西都登記在這裡。”
深呼吸,尹拓晨輕聲問:“她說了要去哪裡?”
宿舍管理淡淡一笑:“尹小姐說要走遍全中國。先生,如果你們不信,可以現在就去宿舍看看……”
拿着鑰匙來到頂樓,打開四房兩廳的門,尹拓晨走了進去。
雖然是兩個女人住的房子,但裡面空空蕩蕩,只有幾樣必須的傢俬傢俱。
“唉——”朱義羣有些難過,“一個進警局了,一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