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滾動的輪椅,因爲容北瀾一句話戛然而止。
默默看了容北瀾一眼,夏可愛嘴動了下,一個字都不說,默默重新推動輪椅。
“希望明天是個好日子。”她慢慢推着輪椅,心平氣和,“如果可以,我和點點一起推你去湖邊走走。”
她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容北瀾凝着前方:“希望明天是個好日子。”
將容北瀾送回病房,夏可愛來到主治醫生辦公室。
“保守治療,你確定?”主治醫生有些驚訝。
“對,保守治療。”夏可愛平靜地道,“希望醫生多多上心。謝謝!”
主治醫生揮揮手:“我知道了。”
走出主治醫生辦公室,夏可愛再度來到病房入口,默默出神。
最後,她向電梯走去。
下了電梯,夏可愛走出醫院,來到外面,攔住一輛出租車:“湖區別墅。”
夏可愛再度回到江家。
明明相別並不久,可現在看到江家別墅,居然有種疏離的味道。夏可愛站在那裡好久好久。
“夏小姐來了啊!”王媽一眼看見,嚷嚷着趕緊出來,“快進來快進來,點點剛剛還在念叨,說要趕緊去醫院看爸爸媽媽,正好夏小姐來了。”
“點點在後院?”夏可愛掃視着對面的別墅。
冷冷清清,比寧靜的江家更顯清冷。
“是啊,在後院聽奶奶彈鋼琴呢!”王媽笑着,“夏小姐快進去吧!”
“謝謝!”夏可愛含笑走進江家,眸子一掃大廳,除了王媽再沒別人,她鬆了口氣。
走出大廳,停留在後院入口,夏可愛默默瞅着正在彈鋼琴的江和婉,正支着腮幫聽琴的容點點,祖孫倆溫馨的畫面讓人動容,讓她無法邁動腳步,擔心自己破壞掉那份美好。
“可愛回來了?”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
夏可愛默然轉身,扯出個淡淡的笑容:“原來江律師還在這裡住。”
相見不如不見。早知道江雲海還住在江家,她可能不會過來這邊,現在想閃也來不及了。
“婚禮的事,對不起。”江雲海眸光投向湖區。
“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你不用道歉。”夏可愛淡淡一笑,眸間掠過淡淡失意,“感情,沒有黑白之分,我們誰都無法控制……”
猛然察覺說多了,她戛然而止,笑了笑:“小柳呢?”
“她今天值班。”江雲海柔聲道。
“好好待她。”夏可愛輕聲道,“小柳是真心愛你。雲海,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心甘情願地接受那樣的婚禮。”
江雲海靜默。
好一會,他道:“我來,是想和你說清楚一件事。”
“哦?”夏可愛轉過身來,困惑地凝着江雲海,“什麼事?”
江雲海似乎下定決心:“可愛,小柳沒有懷我的孩子,到結婚之前,她都只是我一個職員。”
“啊?”夏可愛錯愕地瞪着江雲海。
“但是,結婚的事,是真的。”江雲海柔聲道,“我確實是真心和她舉行婚禮的。”
夏可愛皺眉不語。沉思一會,她臉色一變,驚詫地瞪着江雲海:“我知道了,你覺得我是報恩於你,才同意和你結婚,所以不想讓我爲難……”
“可愛,你不知道。”江雲海輕輕打斷她的話,凝着穹空,“我毀婚,誠然是因爲知道你對我不是愛情,更重要的是因爲我知道你的心在哪裡。”
夏可愛默默別開眸子:“雲海,我不喜歡這個話題。”
“爲什麼不喜歡?因爲她沒有勇氣面對它?”江雲海步步緊逼,“因爲你知道你忘不了容北瀾,因爲你知道北瀾因爲失憶忘了你,沒有以前那樣對你癡情,你心裡不甘,無奈,所以逃避一切,只想遠離這裡,甚至不惜遠渡重洋……”
夏可愛退後一步:“我要告辭了。”
“你又害怕了。”江雲海一聲嘆息,“但請你聽我說完,我說這些的重點是,北瀾他可能確實沒有當初那麼癡情於你,他自己也這樣認爲,但他回國以爲所做的事,都證明你在他心裡獨一無二。他沒有恢復記憶,和艾瑪朝夕相處,也一直沒有走到結婚那一步。說明他潛意識裡,從來就沒把艾瑪放在心上。”
“沒有。”夏可愛搖頭,“那是因爲他現在事業心比以前強。”
“不,你聽我說。”江雲海一把捉住夏可愛的胳膊,緊緊凝着她,“相信我,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唯一的念頭就是快快同牀共枕,而不是相敬如賓。可愛,你懂我的意思。”
夏可愛瞬間想起一週前在a城發生過的事……
“可愛,北瀾現在這個樣子,我這麼分析,其實對你並不厚道。”江雲海緩緩鬆開她,“我只能幫你分析你的內心,但是,我不會勸你和北瀾複合。那對你不公平。”
夏可愛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擡起頭來。
江雲海已經走了。
站在面前的,是一臉純真的容點點,正伸着她的小手,拼命在夏可愛面前搖啊搖:“媽咪,醒醒——”
夏可愛笑了,抓住容點點揮舞的小手,左顧右盼。
人呢?
“奶奶去樓上拿東西去了。”容點點一指樓上,“馬上下來,我們一起去看爸比。”
緩緩蹲下,夏可愛默默抱緊女兒:“爸爸現在休息。”
依醫生的說法,還是不能太多打擾。
而且看着點點隔着門和容北瀾聊天,她心裡難受……
“媽咪,你嫁給爸比好不好?”歪着小腦袋,容點點小小的臉兒蠻糾結,“爸比昨天和我說,要是我們還是一家三口,那多好哎!”
摩挲着容點點的小臉,夏可愛柔聲道:“爸比和媽咪沒結婚,也能一起照顧點點。”
“媽咪你真倔!”容點點說。
夏可愛笑了。
被不到四歲的女兒這麼評價,她直覺無言以對……
“媽咪爲什麼不肯和爸比結婚呢?”容點點執着的問。
“結婚不代表什麼。”夏可愛淺淺笑着,“爸比媽咪都愛點點,這就夠了。”
正說着,樓梯間傳來匆促的腳步聲,江和婉急了:“可愛,快,快去醫院。北瀾又病危了……”